離開過年還有幾天呢。家家戶戶都在忙這忙那，有的在家在打年糕，有的在殺雞。婦人們白天忙完了家務，晚上還在燈下穿針引線，給子女們，納鞋底、做新衣服。</p>
絲行在這個時候，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麽活好幹了。</p>
上午，劉鏞從絲行出來，又進了“宏洋”綢布商店。</p>
一進門，劉鏞對掌櫃的說：掌櫃的，那種淡士林布做照衫的，給我裁三塊料子，還有你看著辦，少婦人家做照衫的料子一塊。</p>
掌櫃的也有點知道劉鏞，笑著說：你家老夫人還穿這種料子？</p>
劉鏞笑著說：自有他用。</p>
掌櫃拿出一塊細花的料子，說這塊料子不錯，適合20到30的年輕婦女。</p>
劉鏞看了比較滿意。接著又說：姑娘中等身材，做旗袍好看的料子裁一塊。</p>
掌櫃的按劉鏞說的，把五塊料子分別包好，交與劉鏞，劉鏞付了錢回到家。</p>
劉鏞到家，英嫂正在廳堂上打掃。劉鏞拿出一塊料子，說：英嫂，過、過年了，這塊料子你拿去做件新衣服。</p>
英嫂笑著說：哎呀，東家呀，這麽好意思呢？</p>
劉鏞說：意思意思，不成謝意。</p>
劉鏞來到內屋，奶媽和毓惠正在逗小冬梅玩。</p>
劉鏞拿了一塊料子給奶媽。奶媽千謝萬謝</p>
劉鏞最後拿出一塊料子，請兩位女人看看。</p>
奶媽和毓惠異口同聲地說：嗯，這款料子好看，如果做旗袍那是更合適了。</p>
毓惠接著就說：我們過年的衣服早就準備了，你還買料子幹嗎？</p>
劉鏞不好意思說：這塊料子就給洪英妹子。</p>
毓惠接著就說：嗯，不錯。我也在想呢，過年給她做件新衣服，誰知，你已經想到了。</p>
聽到聲音，宋洪英也過來了。</p>
毓惠立馬說：洪英妹，快來看，你哥給你買的旗袍料子，你喜歡不喜歡？</p>
宋洪英拿著料子，仔細看了一下，心裏十分喜歡，但還是違心地說：首先感謝鏞哥的如此高檔的禮物。我洪英生來不要說是穿，如此高檔料子見到還是第一次。但這叫烏龜吃大麥—浪費。我又不是這裏的少奶奶，哪有仆人穿著旗袍幹活的？</p>
毓惠笑著說：那你就算這裏的少奶奶好了。</p>
宋洪英又說：那得要到紅腳盆裏去翻個身，重新投胎。</p>
一番話，引得在場的人哈哈大笑。</p>
……</p>
劉鏞又來到“救助站”。</p>
會英見劉鏞過來，連忙說：東家屋裏坐，屋裏坐。又是搬凳又是倒茶。</p>
大娘可以下床了，見劉鏞進來也連忙起身。</p>
劉鏞說：大娘，看您氣色好多了。</p>
大娘說：托你的福，好多了。接著又說：這次，不是你相救，我早就沒命了。一邊說一邊拉起衣角擦了一下眼睛。</p>
劉鏞說：見死不救還是人嗎？你放心，以後您如果願意，就一直住這裏。這裏是我們辦的“救助站”，專門為那些無家可歸的辦的。錢是我們鎮上大家出的。如果您身體好了，想要回家，我們就送您回去。</p>
大娘說：阿彌陀佛，你們真是菩薩心腸。老天會保佑你們的。大娘唉的歎一聲長氣，接著說：提起回家，實不相瞞，我家祖上原是浙江嚴州府，也算是大戶人家，孩子他爺爺早期也在縣衙做事，因舉報他人貪贓枉法，反而被人陷害，被處淩處。我那當家的帶著我和一歲的兒子逃到安徽鳳陽，就是大明皇帝朱元璋家那裏。一呆就十多年。那裏十年九年荒，其實我今年才38歲，看起來像個老太婆。原來我也有個家，兒子在世的話也應該成家立業了。我們那裏的房子都是土牆，有一年突發大水，大水把房子衝得幹幹淨淨，俺當家的被人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腐爛，兒子也不知去向，當時我正在山上割豬草，如果在家也早就沒命了。說到這裏大娘已經泣不成聲。也說得會英眼淚汪汪的。</p>
劉鏞十分同情大娘的遭遇。</p>
大娘繼續說：家沒有了，人也沒有了，隻剩下我這孤寡一個，活著還有啥意思？但兒子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所以啊，我一路乞討，到處打聽兒子消息，破廟裏、橋底下，我都住過。這一晃，已經5個年頭了。我也遇到過我們那裏出來逃荒的人，聽說，那次大水，我們整個村子都沒有了，大水退後，到處都是腐爛的屍體。</p>
劉鏞一邊聽，一邊想象那時的場景，多麽的淒慘。</p>
大娘又說：我叫方秀珍，以後你們叫我珍嬸就行。我大字不認一個，但知恩圖報這個理懂。我想，今後我就在這裏幫忙，能管著嘴就行了。</p>
劉鏞笑著說：那是再好不過了。現在，你是我們“救助站”第一人，以後肯定人會多起來，反正我們這裏還需要人幹活。但，希望到這裏來的人越少越好，說明，天下太平。</p>
劉鏞指著桌子上的袋袋說：裏麵是兩塊布料，過年了，你們每人做件新衣服。</p>
</p>
珍嬸和會英感激不盡。</p>
珍嬸又說：我還是出嫁那一天穿的新衣服，快要20年了，沒有穿過新衣服。</p>
劉鏞又從口袋裏掏出兩塊大洋對會英說：大年三十，你去買點肉、魚之類的，兩人做幾個菜，也是過年。還有珍嬸他們老家那裏，過年都喜歡吃餃子，買點麵粉，包點餃子也行。</p>
珍嬸和會英感到想得周到。</p>
劉鏞從“救助站”出來，走到大街上，商店裏燈漸漸亮了起來。這時，他才感到肚子裏咕嚕咕嚕在叫，他這時才想起來，今天，他還沒有吃過東西。但，年前想要安排的事，基本上安排得差不多了，心裏感到還是挺舒暢的。心想：回家吃飯吧，恐怕已經過了晚飯時辰，家裏剩菜剩飯肯定有，但又要麻煩英嫂重新熱一下，又要重新收拾，不好意思。還是自己在外麵將就一下算了。</p>
於是，劉鏞來到一個大餅攤前問：老板，大餅還有嗎？</p>
老板看著劉鏞說：現在是什麽時候了還有大餅，爐子都已經滅了。老板指著砧板上的淘籮上，這裏有幾個是上午的早已經冷了，不能吃了。</p>
劉鏞一看，硬邦邦的。說：行，給我來兩個。</p>
老板笑著說：這怎能吃呀？你要，不要錢你拿去，反正扔在這裏也沒有用，明天也得扔掉。</p>
劉鏞笑嘻嘻地接過大餅，說了聲：謝謝，謝謝。</p>
劉鏞一邊走一邊啃著大餅。大餅冷了硬硬特別難吃，他管不了那麽多，反正填飽肚子就行。</p>
劉鏞走過通津橋，沿著東岸往南走。一不小心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定神以後，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原來這人不是別人，就是南潯大家邱家的大公子邱仙槎，他兩少時曾是結拜弟兄。前年，邱仙槎去了法國做生意，前幾天才回來。</p>
兩年不見，分外話多。</p>
劉鏞邱仙槎拉倒路邊，問這問那。</p>
邱仙槎也問：令堂安好？</p>
劉鏞說：老毛病，哮喘，到了冬天，容易舊病複發。</p>
邱仙槎又說：回來以後聽家父說，這兩年老兄搞得有聲有色，而且前不久添了令愛。</p>
劉鏞笑著說：馬馬虎虎，馬馬虎虎。</p>
劉鏞反問道：不知老弟何時完婚，我們還在等著喝喜酒。</p>
邱仙槎笑著說：在國外，隻在生意場上，加上語言不通，其他的隻認識個老鬼。所以八字還沒有一撇。</p>
劉鏞又說：回來就好了，一旦確定下來，也快。</p>
最後兩人道別。好</p>
絲行在這個時候，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麽活好幹了。</p>
上午，劉鏞從絲行出來，又進了“宏洋”綢布商店。</p>
一進門，劉鏞對掌櫃的說：掌櫃的，那種淡士林布做照衫的，給我裁三塊料子，還有你看著辦，少婦人家做照衫的料子一塊。</p>
掌櫃的也有點知道劉鏞，笑著說：你家老夫人還穿這種料子？</p>
劉鏞笑著說：自有他用。</p>
掌櫃拿出一塊細花的料子，說這塊料子不錯，適合20到30的年輕婦女。</p>
劉鏞看了比較滿意。接著又說：姑娘中等身材，做旗袍好看的料子裁一塊。</p>
掌櫃的按劉鏞說的，把五塊料子分別包好，交與劉鏞，劉鏞付了錢回到家。</p>
劉鏞到家，英嫂正在廳堂上打掃。劉鏞拿出一塊料子，說：英嫂，過、過年了，這塊料子你拿去做件新衣服。</p>
英嫂笑著說：哎呀，東家呀，這麽好意思呢？</p>
劉鏞說：意思意思，不成謝意。</p>
劉鏞來到內屋，奶媽和毓惠正在逗小冬梅玩。</p>
劉鏞拿了一塊料子給奶媽。奶媽千謝萬謝</p>
劉鏞最後拿出一塊料子，請兩位女人看看。</p>
奶媽和毓惠異口同聲地說：嗯，這款料子好看，如果做旗袍那是更合適了。</p>
毓惠接著就說：我們過年的衣服早就準備了，你還買料子幹嗎？</p>
劉鏞不好意思說：這塊料子就給洪英妹子。</p>
毓惠接著就說：嗯，不錯。我也在想呢，過年給她做件新衣服，誰知，你已經想到了。</p>
聽到聲音，宋洪英也過來了。</p>
毓惠立馬說：洪英妹，快來看，你哥給你買的旗袍料子，你喜歡不喜歡？</p>
宋洪英拿著料子，仔細看了一下，心裏十分喜歡，但還是違心地說：首先感謝鏞哥的如此高檔的禮物。我洪英生來不要說是穿，如此高檔料子見到還是第一次。但這叫烏龜吃大麥—浪費。我又不是這裏的少奶奶，哪有仆人穿著旗袍幹活的？</p>
毓惠笑著說：那你就算這裏的少奶奶好了。</p>
宋洪英又說：那得要到紅腳盆裏去翻個身，重新投胎。</p>
一番話，引得在場的人哈哈大笑。</p>
……</p>
劉鏞又來到“救助站”。</p>
會英見劉鏞過來，連忙說：東家屋裏坐，屋裏坐。又是搬凳又是倒茶。</p>
大娘可以下床了，見劉鏞進來也連忙起身。</p>
劉鏞說：大娘，看您氣色好多了。</p>
大娘說：托你的福，好多了。接著又說：這次，不是你相救，我早就沒命了。一邊說一邊拉起衣角擦了一下眼睛。</p>
劉鏞說：見死不救還是人嗎？你放心，以後您如果願意，就一直住這裏。這裏是我們辦的“救助站”，專門為那些無家可歸的辦的。錢是我們鎮上大家出的。如果您身體好了，想要回家，我們就送您回去。</p>
大娘說：阿彌陀佛，你們真是菩薩心腸。老天會保佑你們的。大娘唉的歎一聲長氣，接著說：提起回家，實不相瞞，我家祖上原是浙江嚴州府，也算是大戶人家，孩子他爺爺早期也在縣衙做事，因舉報他人貪贓枉法，反而被人陷害，被處淩處。我那當家的帶著我和一歲的兒子逃到安徽鳳陽，就是大明皇帝朱元璋家那裏。一呆就十多年。那裏十年九年荒，其實我今年才38歲，看起來像個老太婆。原來我也有個家，兒子在世的話也應該成家立業了。我們那裏的房子都是土牆，有一年突發大水，大水把房子衝得幹幹淨淨，俺當家的被人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腐爛，兒子也不知去向，當時我正在山上割豬草，如果在家也早就沒命了。說到這裏大娘已經泣不成聲。也說得會英眼淚汪汪的。</p>
劉鏞十分同情大娘的遭遇。</p>
大娘繼續說：家沒有了，人也沒有了，隻剩下我這孤寡一個，活著還有啥意思？但兒子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所以啊，我一路乞討，到處打聽兒子消息，破廟裏、橋底下，我都住過。這一晃，已經5個年頭了。我也遇到過我們那裏出來逃荒的人，聽說，那次大水，我們整個村子都沒有了，大水退後，到處都是腐爛的屍體。</p>
劉鏞一邊聽，一邊想象那時的場景，多麽的淒慘。</p>
大娘又說：我叫方秀珍，以後你們叫我珍嬸就行。我大字不認一個，但知恩圖報這個理懂。我想，今後我就在這裏幫忙，能管著嘴就行了。</p>
劉鏞笑著說：那是再好不過了。現在，你是我們“救助站”第一人，以後肯定人會多起來，反正我們這裏還需要人幹活。但，希望到這裏來的人越少越好，說明，天下太平。</p>
劉鏞指著桌子上的袋袋說：裏麵是兩塊布料，過年了，你們每人做件新衣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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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嬸和會英感激不盡。</p>
珍嬸又說：我還是出嫁那一天穿的新衣服，快要20年了，沒有穿過新衣服。</p>
劉鏞又從口袋裏掏出兩塊大洋對會英說：大年三十，你去買點肉、魚之類的，兩人做幾個菜，也是過年。還有珍嬸他們老家那裏，過年都喜歡吃餃子，買點麵粉，包點餃子也行。</p>
珍嬸和會英感到想得周到。</p>
劉鏞從“救助站”出來，走到大街上，商店裏燈漸漸亮了起來。這時，他才感到肚子裏咕嚕咕嚕在叫，他這時才想起來，今天，他還沒有吃過東西。但，年前想要安排的事，基本上安排得差不多了，心裏感到還是挺舒暢的。心想：回家吃飯吧，恐怕已經過了晚飯時辰，家裏剩菜剩飯肯定有，但又要麻煩英嫂重新熱一下，又要重新收拾，不好意思。還是自己在外麵將就一下算了。</p>
於是，劉鏞來到一個大餅攤前問：老板，大餅還有嗎？</p>
老板看著劉鏞說：現在是什麽時候了還有大餅，爐子都已經滅了。老板指著砧板上的淘籮上，這裏有幾個是上午的早已經冷了，不能吃了。</p>
劉鏞一看，硬邦邦的。說：行，給我來兩個。</p>
老板笑著說：這怎能吃呀？你要，不要錢你拿去，反正扔在這裏也沒有用，明天也得扔掉。</p>
劉鏞笑嘻嘻地接過大餅，說了聲：謝謝，謝謝。</p>
劉鏞一邊走一邊啃著大餅。大餅冷了硬硬特別難吃，他管不了那麽多，反正填飽肚子就行。</p>
劉鏞走過通津橋，沿著東岸往南走。一不小心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定神以後，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原來這人不是別人，就是南潯大家邱家的大公子邱仙槎，他兩少時曾是結拜弟兄。前年，邱仙槎去了法國做生意，前幾天才回來。</p>
兩年不見，分外話多。</p>
劉鏞邱仙槎拉倒路邊，問這問那。</p>
邱仙槎也問：令堂安好？</p>
劉鏞說：老毛病，哮喘，到了冬天，容易舊病複發。</p>
邱仙槎又說：回來以後聽家父說，這兩年老兄搞得有聲有色，而且前不久添了令愛。</p>
劉鏞笑著說：馬馬虎虎，馬馬虎虎。</p>
劉鏞反問道：不知老弟何時完婚，我們還在等著喝喜酒。</p>
邱仙槎笑著說：在國外，隻在生意場上，加上語言不通，其他的隻認識個老鬼。所以八字還沒有一撇。</p>
劉鏞又說：回來就好了，一旦確定下來，也快。</p>
最後兩人道別。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