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潯位於浙江的東北部,與江蘇的吳江接壤,京杭大運河擦肩而過,河流縱橫,苕霅兩溪之水在此匯集,水陸交通十分便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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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治元年(1862年)早春,江南小鎮南潯被槍炮聲打破了寧靜。在侍王李世賢的帶領下,太平軍所向披靡,浙江十一府中的九府七十州縣均被太平軍占領,作為浙江湖州府的重鎮南潯亦不例外。</p>


    鎮上的人聞風而逃,紛紛去往鄉下躲避。劉鏞全家、顧家和張家全都去了上海,而京莊早就撤走了。</p>


    鎮上的店鋪全部關門,南潯鎮頓時成了一座空城。</p>


    湖州州府的清軍駐軍基本上都是明哲保身,對太平軍基本上無抵抗之力,由此,太平軍沿水路東進,逐步抵達南潯。</p>


    南潯太平軍的首領叫黃文金,隻見他頭上裹著一塊深黃色的頭巾,冰藍色的眼眸不知道多麽冷漠,臉上從不見笑容;高挺的鼻梁,一身藍色的戰袍,腰間一根金色腰帶,腿上一雙黑色靴子;一把寒光逼人的大刀,從不離手;其武功深不可測,讓人見到遠離三分。</p>


    黃文金帶了一支軍隊,一路上不費吹灰之力順水進了南潯。</p>


    南潯的要道口,“自治會”從不同方向鳴響鑼,聽到鑼響,南潯鎮上,關門的關門,逃的逃,頓時亂作一團。連粥棚裏能跑的難民聽說“長矛”來了,也溜之大吉,隻剩下一些老弱病殘。</p>


    黃文金左手叉腰,右手拿刀,站在戰船的船頭上,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p>


    黃文金感慨,白牆灰瓦,小橋流水人家,江南竟然還有如此美麗的地方?遺憾的是,如此地方,竟然都是大門緊閉,無人可見。隻有看到遠處房屋燃燒的濃煙。</p>


    黃文金也算開明,他上了岸,即命令各部:大戶之屋宇,可作各部營地,避吾將士身軀,焚燒乃也可惜。</p>


    於是,南潯不少大戶人家人去樓空,屋宇成了太平軍的駐地。</p>


    黃文金帶了幾名將士,隨意在南潯鎮轉了一下。來到糶糠兜施粥棚。</p>


    一些沒有逃走的老弱病殘難民見“長矛”過來,紛紛跪地求饒:大王饒命!大王饒命!</p>


    黃文金左手叉腰,右手提著大刀,聽到跪在地上叫“大王饒命!大王饒命!”的喊,感到有點奇怪,口音都不是當地人,有點像自己家鄉安徽的口音差不多。就問:你們是哪裏人士,怎會來到這裏,從實說來。本王“殺富濟貧”,請放心,不會傷害你們。</p>


    聽到這話,一位老者放大膽子說:大王在上,這裏的小民大多數來自安徽,因家鄉年年遭災,加上兵荒馬亂,無法生存,隻得逃難來到這裏。好在這裏的大戶開恩,在此施粥,每日三餐,盡管吃飽。故在下留在這裏,不願再漂泊他鄉。聽說鎮東還有一處“救助站”,專門收留病家、孤兒,包吃、包住、包醫。</p>


    黃文金一聽,感到好奇,自己自從參加太平軍以來,橫跨幾個省市,沒有見過如此有求必應的地方。於是,他說:各位起來,大家不用擔心,我軍隻是抗清,“殺富濟貧”,不會隨便殺害老百姓。接著他又命令說:去,俺到東麵去看看。</p>


    黃文金帶著幾個人來到“救助站”。</p>


    方秀珍和英嫂等看到“長矛”過來,嚇得渾身發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方秀珍手中還抱著一個小孩,嘴裏說:求大王饒命!求大王饒命!如果大王一定要殺,請殺了我,把這孩子留下,這孩子命苦,前幾天有人才把他送到這裏。</p>


    黃文金聽了很感慨,說:你,孩子都不殺,起來慢慢說來本王聽聽。</p>


    方秀珍抱著小孩,跌跌撞撞起來,不敢抬頭,顫抖著說:女子老家安徽風陽人,那年老家遭災,丈夫遇難,兒子下落不明。為尋找兒子,女子一路乞討,逃難到此,一場大病,差點兒沒有命,多虧鎮上的劉東家相救,才得於保命。後來,由他發起在這裏辦了‘救助站’,對逃難過來的,管吃、管住、管穿。南潯鎮上的大家出錢的出錢,出物的出物,還給‘救助站’的人看病。後來女子病好了以後,就無去處,就留在這裏幫助管理‘救助站’工作。女子求大王,南潯鎮都是好人,一個都不能殺,這小孩也不要殺。如果要殺就殺女子一人。說完,方秀珍淚流滿麵,又撲通一聲跪下。又說:女子說的句句是實話。大王若有不信,可以問問旁邊其他各位。</p>


    其他幾位站在一旁瑟瑟發抖的逃難者,連聲說:她說的都是實話,沒有南潯鎮,我們早就沒有命了。</p>


    幾個太平軍這時都看著方秀珍。其中一個太平軍死盯著方秀珍不放,最後跑到方秀珍麵前,撲通一聲,朝方秀珍跪下:娘,我是虎根。兒是有不孝,還請娘見諒。</p>


    方秀珍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手中的小孩也差點兒掉在地上,多虧眼快的人從方秀珍懷中接過小孩。</p>


    虎根起身雙手扶著方秀珍,說:娘,我真的是虎根呀。</p>


    方秀珍如夢初醒,一把抱著虎根大哭起來。一邊哭,一路說:兒啦,娘找得你好苦啊。</p>


    這個場景,連黃文金看到也有些動情,他對虎根大聲說:還不趕快把你娘扶到屋內。</p>


    徐虎根把方秀珍攙扶到‘救助站’屋內。</p>


    黃文金也跟了進來。</p>


    黃文金環顧了一下‘救助站’的四周,幾間屋子,一間裏麵躺著幾個女病人,還有幾個孤兒,一間裏麵躺著幾個男病人,外麵還有一個碩大的棚,一間倉庫放滿了人家捐獻的衣服、被褥,一間還躺著幾十號人。</p>


    方秀珍完全沒有了原先對太平軍的恐懼,她對黃文金說:這裏的人,如果沒有南潯鎮那麽多好人相救,早已拋屍在他鄉。</p>


    黃文金若有所思。</p>


    方秀珍要英嫂給太平軍沏茶。</p>


    方秀珍拉著徐虎根的手說:虎兒,這幾年你去了哪裏,你可知道娘找你找得好苦。一邊說,一邊聲淚俱下。</p>


    徐虎根含淚說:那場災難,兒被洪水衝出幾裏路之外,暈倒在江邊,後被好心人相救。後回家鄉一看,整個村莊蕩然無存,也不見爹娘蹤影,估計凶多吉少,隨後兒參加了太平軍來到這裏。</p>


    方秀珍說:兒啦,為人要講良心,如果不是南潯鎮的好人相救,兒與娘也許不可能再見麵。娘今天提醒你,人在做人在看。日後的日子,你如果在南潯鎮犯下缺德之事,娘就死在你麵前,也死不瞑目。</p>


    徐虎根微微點點頭。</p>


    黃文金若有所思。</p>


    黃文金和徐虎根幾個太平軍告辭方秀珍和英嫂她們回駐地。</p>


    回到駐地,黃文金看見一間廳堂中央,幾個當地人被五花大綁跪在那裏,兩邊站著拿著紅纓槍的太平軍,中間太師椅上坐著一位某旗的伍長,他說:如今已經是太平天國,清朝政府將不複存在。如今我部到此,冷清得鬼都要出來,糧食沒有,什麽都沒有,叫大王將士如何生存?你們不交來糧食,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廟,今天也休想回去!</p>


    聽到此話,黃文金大喝一聲:給人鬆綁!</p>


    幾個太平軍見黃文金發話,連忙給下跪的鬆綁。為首的也笑嘻嘻的相迎黃文金。</p>


    黃文金走到前麵,左手叉腰,大聲說:今天,在這裏我把話挑明了,今後誰怠慢了當地普通老百姓,讓我知道了,不要怪我不客氣!說完大踏步進了內屋。</p>


    黃文金一句話,把在場的太平軍說得瞠目結舌。為首的向站在那裏嚇得魂不附體的老百姓揮揮手,示意他們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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