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歲的朝陽轉眼便到了十歲。十歲的生辰,當是具有重要的意義。然而,朝陽的十歲生辰卻是平平凡凡的過,因為在那一年,牧國洪水泛濫的嚴重,許多百姓流離失所,朝廷上下莫不緊張萬分,隨時跟進各地的流離狀況,國庫幾度撥巨款用於賑災,致使國庫空虛,皇宮上上下下開始節約。朝陽主動說不需要過生辰,隻在一起吃個晚膳就行。


    朝陽的此種做法讓牧楚大感欣慰,相比於其他那些僅僅是節約就叫天叫地的子女,朝陽簡直是脫穎而出。有一度,牧楚想朝陽要是個男子,一定是個好的君主。不,這當然不可能。然而,牧楚還是愧疚的,畢竟是這麽大的事情,朝陽卻這麽乖的退讓,其他人會怎麽想呢?尤其是她本就是鋒芒的中心,她的一舉一動都有人注視著。但是沒有人看到是她主動請求的,隻看到了他宣布朝陽的生辰不舉辦了的旨意。


    朝陽不擅長解釋什麽,也不懼別人的眼光和言語。牧楚知道,所以他才覺得她這個女兒有多寶貴,在他的麵前,她開朗,體貼,懂事,從來不抱怨什麽。經常性的撒嬌,不失女兒家的嬌俏。牧楚心裏有些寬慰,有些釋然,但隱隱中總有些擔心,不知從何時起。


    “衛公公,你覺得朕需要補償朝陽什麽好呢?”


    “這,奴才不知。”


    “皇上,你不需要為朝陽補償什麽,她本來也不喜歡那樣的場麵。”原瀟然緩緩走了進來,身後的奴婢將湯端給了她,她端著走到牧楚身邊,將湯遞給他,“快喝吧,緩解頭痛的。”


    牧楚一口喝幹,衛公公接過空碗,讓人都下去,自己也退了出來,殿內隻剩下了他們兩人。原瀟然站於牧楚的身後,手法嫻熟的為他揉著穴位。不多時,牧楚問道,“朝陽最近迷上什麽了,經常不見人影?”


    說道朝陽,原瀟然嘴角便帶著無可奈何的笑,“她啊,最近迷上了作畫,找著了個好地方,一天都不動,讓用膳也不用,隻得遣非兒去陪著她。”


    “作畫?”牧楚陷入了沉思。


    朝陽連續畫了幾幅圖都覺得不好看,與真實的風景相差太遠。她有些懊惱,但也沒什麽辦法,畢竟是初學的。隻是一直畫不好讓她有些挫敗感。


    “公主,畫得很好看啊,為什麽要扔掉?”杜嬤嬤看著一直在滾啊滾的紙團。


    “哪好看了,一點都不好看。走吧走吧,”朝陽打了個哈欠,覺得意興闌珊,漫步往前走,“欸,公主,等等老奴啊!”後頭月奴一直在喊,朝陽的步伐卻越來越大,越來越快,最後終於聽不見聲音。待再正眼一看周遭的風景,卻發現走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有一座不大的涼亭臨著河,周圍長著些蘆葦,看著繚亂。


    朝陽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過去,涼亭內有長廊,位置還挺寬。朝陽站於涼亭內,四目望去,微風徐徐,碧波漣漪,蘆葦飄飄,夕陽垂落,幾聲鳥啼有些突兀,落霞與秋雁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遼闊,頹敗,空曠.....


    這樣的景色讓朝陽久久回不過神來,它強烈的撞擊了朝陽的神識,這樣頹敗而又極富美感,宣泄著死亡卻又讓人不忍,孤獨的,孤傲的,自憐的.....一瞬間情緒的爆發,朝陽怔怔了好久。


    ......


    “為什麽?”她朝著前方的人問道,聲音中帶著些許的顫音。


    那人未回頭,清冷的聲音穿透了時空,攝入了她的腦海裏,“朕喜歡啊!怎麽,你有意見?”他反過頭,目光凝在她的身上。


    她眼神眨了眨,嘴唇嗡動了許久,最終說:“臣妾不敢。”


    他眼神可怕的厲害,大步跨到她麵前,掐著她的下顎,沉聲道:“你知道就好。”


    她被迫抬頭看著他,他生氣的樣子著實可怕,像是下一刻就要把她吞了似的,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了許久,聽得一聲清脆的嬌響,“陛下----”


    他放開了她,走向了另一個人,聲音變得溫和柔情,“你才剛剛有孕,怎麽出來了?朕扶你回去。”


    她看著,看著他摟著她的腰,輕聲細語,耳邊呢喃,溫柔且繾綣的目光,似曾相似啊.....


    她強迫自己別開眼睛,看向風景,可惜,風景頹敗,不遠處的幾聲啼叫,聲聲哀鳴,一座涼亭一個人,風吹得人清醒得不得了.....


    ......


    朝陽晃晃腦袋,眼神定了定,眼前的風景和腦海中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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