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引著主仆三人行至一處小院:“七小姐,大夫人吩咐了,以後您便住在這梅院了,您的行李物件一會兒就給您送過來。”


    徐瀟瀟點了點頭,阿白便先攙著她進了院子,阿青則立馬塞了塊銀錠子給小菊:“小菊姐姐,以後有個什麽事我可要來麻煩你了,你可不能把我往外推哈。”說完便一蹦一跳的往院子去了。


    小菊那著銀錠子傻了眼,十兩啊,沒見過這樣打賞人的,這七小姐是蠢啊還是有錢啊。趕緊咬了一口,立馬喜笑顏開,往角門去了,得替這財神爺催著把行李物件趕快送來才是。


    待得小菊笑眯眯的遣人送來了行李,順帶著幫著阿青阿白歸置了屋子,阿青又掏了個銀錠子給小菊,把小菊樂的走的時候還一口一個好妹妹的。


    啊青一回屋還特得意的衝徐瀟瀟來了一句:“夫人過去說的果然不錯,這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叫個事。”


    七小姐眉心直跳,這一路上李家豪富的事聽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有個天天在身邊叮囑要把東家憑證帶好的丫頭在,七小姐真是很難不知道自己有錢,噢不,應該是很難不知道有個有錢的穿越娘。攤上個有錢人家七小姐卻仍是惱怒不已,自己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渡個業火劫隻差最後九九八十一日便可大成,不想這個叫徐瀟瀟的七小姐誤打誤撞取了陣眼以至於被業火灼的魂飛魄散,自己提前破劫卻叫徐瀟瀟的一縷殘魂入了自己的識海,得了這人的一些殘缺記憶,也承了這人的因果,嘖嘖,這辦的什麽事啊,我自己又不是破不了劫,這早了八十一日卻要我替她盡孝一輩子,還得變成這般模樣。念及此卻隻覺識海一震,忙壓下去,知道了知道了,我會替你盡孝替你給長者送終。陳凡現下,啊,不對,現下便是徐瀟瀟了。


    “阿青妹妹”外麵阿菊又來了,這下阿青也皺了眉,要賞錢要上癮了不成,也便應聲迎了出去“大夫人讓七小姐今日先將就著,說現下沒幾個伶俐的丫頭,過幾日領了人牙子來讓七小姐自個選。”嘖嘖,擺明了不給人唄,瞧著小家子氣,阿青鄙夷,小菊也瞧著了財神爺不開心,便道:“阿青妹妹莫憂,你們需要什麽隻管與我說便是,要我說,這沒人有沒人的好處,這府裏日子可是不好熬,我見妹妹是厚道人才這樣一說。”這倒是說的人話,果然是有錢走遍天下,阿青便也心安理得的打聽起了府裏的事情。


    原來這徐府現下分為三房,長房徐大爺時任國子監祭酒,與這徐大夫人葉氏便是徐瀟瀟的生身父親與嫡母了,二人育有一子一女,庶子一人,庶女三人,隻不過中饋卻是掌在二夫人陳氏手中。二夫人陳氏是徐老夫人的娘家侄女,有老夫人護著,在府裏上下都很吃得開,與二老爺也是恩愛有加,且肚子也是爭氣,一連生了三個嫡子。三房卻是隨著三老爺外放到了徐州……


    小菊離開的路上整個人都是懵的,自己這是被財神爺給砸了阿!以後可得服侍好了。


    阿青此時進了內室憤憤的直罵大夫人不安好心,完全忘了是自己主子要來京城的,直到阿白尷尬的咳了一聲才反應過來白了臉“小……小姐……我隻是……”


    “行了……”徐瀟瀟懶得聽她扯,揮揮手打斷了。因著原本的徐瀟瀟魂魄不全,梳理了一番也隻知其讓她來京城,孝順父親。別的除了過往些許的零星記憶便是再不知其他了。罷了,幫她了了這心願便是,反正人生短短數十載,彈指一揮間罷了。


    “咕咕…”徐瀟瀟看向阿青,一臉疑惑。


    阿青紅了臉:“小姐,咱一日未曾用飯了,這徐府的人想來是不給咱們送來。”


    徐瀟瀟愣了下,因著自己的習慣倒是忘記這兩丫頭是要吃飯的,便也站起身:“那出府吧。”順便看看凡人的生活全當調劑吧。


    “出?出府?”阿白嚇了一跳,瞪了阿青一眼:“小姐使不得,讓人知道了在府中可就不好過了。”


    阿青卻是撇撇嘴:“咱有錢,給了看角門的婆子,人家哪能知道,我看還會巴不得咱多出去幾次才是。”徐瀟瀟聽著倒點了點頭:“要麽現在出府,要麽你們呆著我一個人去。”反正我一個人還自在些。


    “小姐萬萬不可,我們陪著你一道。”阿白都快哭了,自己二人是夫人請人自小便授了功夫侍候保護小姐的,哪敢讓她一個人出去。加上小姐自小嬌縱,不看著可要惹禍。


    待出了院門阿青傻了:“這……小姐,咱不認識路啊。”阿白氣的要嘔血:“小姐稍等,我去看看。”說完便足尖一點躍上高處,左右看了好一會兒才下來:“咱這院子可夠偏的,後麵出了院牆便到街上了。想來不若翻了院牆簡便。”


    徐瀟瀟對丫頭的本事表示滿意:“嗯翻牆吧。”阿白心下歎了口氣,這小姐是有多想不開舍了川州的自在日子來著京城。


    時下民風開放,女子也頗多拋頭露麵做買賣的,是以三人便也自在的走上街頭。


    “小姐,江滿樓!”阿青興奮不已。


    徐瀟瀟實在受不了舌燥,看了看不遠處燈火通明的酒樓:“然後呢?”


    阿青一臉怪異的看著她:“這舅老爺過去不常與小姐說麽,要帶小姐來這京城的百年老店嗎?小姐不記得了?”


    徐瀟瀟愣了愣,別說殘缺的記憶中沒有,就算有,以自己這不重口腹之欲的性子哪會在意這些:“啊,一時忘了,那便去吧。”


    三人一進江滿樓小二眼睛就亮了,這眼下細棉布可是比綢緞還貴啊,若不是沒有花樣還就幾種貧色,貴人們怕是早舍了去。


    阿青想來過去與徐瀟瀟是常往外跑的,甚至順手的給小二拋了塊銀子:“給我們挑個好座兒。”


    “好嘞,三位樓上請,可別怪小的不給您帶雅間,小的瞧著幾位麵生想來不曾見過咱這的廊間小席,咱這江滿樓到了晚間熟客們可不喜雅間,就為著在這廊上開上一席,坐著便能瞧見下麵湖上畫舫的姐兒唱曲兒呢。間或還有客觀們見了喜歡的競價呢,幾位熱鬧。”


    三人隨二上了樓,穿過長廊,掀了簾子便是一陣微風襲麵,原是這靠湖的一麵長廊全都掀了窗去,一溜兒擺著精致的長幾,倚欄望去,湖麵幾艘畫舫中還起了水台,有著了薄紗的舞姬輕盈跳躍,波光粼粼的水麵伴著悅耳的琴音倒是別有滋味。


    此時長廊中的小幾幾乎都坐滿了人,叫好聲不時傳來。徐瀟瀟皺皺眉,太吵了。阿青忙服侍她坐下,讓小二挑著招牌菜往上送便是,實在擔心小姐抬腳便走,自己實在餓的走不動了。


    待徐瀟瀟坐下,阿青二人也自然的坐了下來,三人自小一同長大兩個丫頭早就習以為常,徐瀟瀟則是根本沒有概念。


    徐瀟瀟一手撐著腦袋往水台上望去,那舞姬一曲畢了,便見一極為富態的婦人在小丫頭的攙扶下登上了水台,聲音嘹亮道:“諸位,今兒個是點墨的好日子,哪位兒爺捧場的可千萬別含著,好出價讓姐兒們見見爺們兒的風姿才是”,婦人話音才落,周圍與湖麵畫舫外的零星小船上便響起一片叫好聲,便有一小丫頭捧了羅上了水台,隨著“嗆!”的一聲,此起彼落的叫價聲便來了。


    徐瀟瀟觀望一番:呃,這女人倒是美得很,買回來伺候自己倒是妙極。便拍了阿青一下,使了個叫價的眼色,阿青張大了嘴:“小,小姐?真的要?”見徐瀟瀟點頭又不死心的問了一遍,得到肯定的答案後隻得站起來深吸一口氣喊道:“1000兩”。


    眾男人的聲音中插進這樣一聲嬌俏的女聲倒是極為醒目,便一同朝阿青這望了過來,瞬間響起一陣哄笑。七零八落的調笑聲讓阿青紅了臉,便叉了腰罵道:“怎的,女人不許叫價嗎。”


    水台上的婦人也笑了,高聲道:“小娘子莫不是開玩笑,我這的姐兒可都是侍候男人的。”這下眾人更是笑的東倒西仰,來送菜的小二忙道:“姑娘可別胡鬧。”


    徐瀟瀟被嘈雜的聲音弄的煩躁不已,一拍桌子站起來看著水台上的婦人:“賣是不賣,哪那麽多話。”


    一片沉寂,好威風的小娘子。


    “兩千兩。”一道渾厚的男聲打斷了沉寂,徐瀟瀟望過去,著了緋色錦衣的男人對著她舉了舉酒盞,嗤了一聲:“五千兩。”這下眾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氣,這點墨雖是個雛兒,可比花魁卻還是差了遠的了。


    緋衣男人似乎也愣了下,片刻才又舉了舉酒盞,這是隧了徐瀟瀟的意了。不多時便有小廝兒領了點墨上來,阿青抽出張銀票打發了小廝兒,直到此時眾人才相信這女人買女人的鬧劇是真的,好在水台上又有女姬開始叫價,廊上才又回複了原先的熱鬧。


    點墨頗為尷尬的立在一旁,被阿白遊說了好半天才坐下,她沒侍候過女人,隻覺手足無措,怎麽也想不通自己自小學藝,想過做妾,想過做外室,甚至想過終老青樓,就是沒想過最後被個女人給買了。隻是徐瀟瀟沒心思理她,隻一邊隨意喝著酒,一邊聽曲兒,心下不喜,這酒太難喝了,想自己太青峰的好酒了。


    “下麵瞧著唱曲兒好的說一聲。”


    “啊?”點墨這才曉得徐瀟瀟是在同自己說話,忙應了是。


    “再讓小二上酒。”


    “啊,是。”點墨快哭了,這侍候女人可真累,要喂酒嗎?要撲上去嗎?真要哭了。


    “啊是金枝姐姐,咱們仙台坊雖說金枝姐姐不是唱的最好的,卻屬她聲音最為輕透。”徐瀟瀟順著點墨的話向台下望去,見一雪膚女子抱著琵琶嫋嫋婷婷的上了水台,隨手一撥起了個調“秋……”


    “五千兩!”


    “噗…”一陣噴酒聲,金枝也傻了,這一個字還沒唱整齊呢。樓上眾人也是瞠目,這誰家的小娘子啊這樣花錢。總歸不論眾人作何想,金枝也是被買了下來。男人們搖了搖頭還是回過神來看著水台上新的歌姬唱曲兒。


    “七爺,又是那七小姐。她怎的跟著你來這了。”隔著幾張小幾的地兒正是陳七爺,小點瞧著徐瀟瀟這邊一臉鄙夷。


    “噢?七郎識得這小娘子?”坐著七爺對麵的男子不禁好笑。


    陳七爺搖了搖頭,小點卻已把這一路的事情倒豆子似的吐了出來,末了還加了一句:“不是被趕出李家了嘛,哪來那麽多錢。怕是為了惹七爺注意。”


    陳七爺與對麵男子相視一笑,舉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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