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頭一天休息的時間太長,羅茲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色才剛蒙蒙放亮,整個軍營都處於一種非常寂靜的環境,隻聽到巡邏的軍隊從營帳旁邊走過的聲音。


    羅茲在前世的時候有著很強的懶床習慣,不過此時的他卻沒有任何欲靉望繼續呆在床上,究其原因還是他蓋在身上以及鋪在身下的毯子實在是太難聞了,困頓的時候還感覺不到,現在卻出奇的敏感,於是為了擺脫異味的折磨,他決定出去走走。


    根據軍營的規定,羅茲作為吉爾伯特伯爵的陪臣雖然不需要參與實際的作戰,但是每日的點卯還是必須參加的,在他昏迷的這兩天裏一直是劍師長巴納德為他去點卯的,今天就需要他親自去吉爾伯特伯爵的大帳點卯,並且還要陪同吉爾伯特伯爵在戰場上觀戰。


    夜間保衛羅茲大帳的是另外兩名士兵伍德和維爾,他們與哈維、裏格一樣都是擁有鬥氣的劍師,是羅茲花大價錢聘請回來保護自身安全貼身侍衛,至於等級最高的劍師長巴納德雖然沒有在夜裏貼身保衛羅茲,但其營帳就在羅茲的後麵,兩人睡覺的床榻僅隔著兩層布幔。


    菲斯爾德大陸的劍師在等級上分為十級,其中三級和九級是劍師在修煉過程中兩道最重要的瓶頸,劍師隻有突破了三級才能夠擁有輔助作戰的鬥氣,而劍師突破九級達到十級劍聖水平則會在體內形成一個鬥氣雲,鬥氣雲為作戰的劍聖提供源源不斷的鬥氣,徹底解決了劍師在戰鬥中鬥氣不足的問題。


    根據派恩的講述,整個英格索爾王國的劍聖的數量絕對兩隻手都能夠數過來,這些大多受雇於國王和大貴族,是羅茲這樣的小貴族所可望不可即的。


    “大人!”鬥氣劍師最大的優點就是精力旺盛,伍德和維爾雖然一夜未睡,但依然精力旺盛,看到羅茲出來,趕緊行禮道。


    隨後,個子比較高的伍德又低頭問道:“大人,你怎麽這麽早起來了?”


    “睡得時間太長了,突然睡不著了,陪我出去走走。”羅茲吩咐道。


    伍德和維爾雖然與羅茲平時比較親厚,但是上下尊卑的度還是能夠把握的,聽到羅茲的吩咐自然不敢怠慢,趕緊跟在後麵。


    為了防止出現昨天迷路的窘況,羅茲這次並沒有離開自己帳篷太遠的地方,而在他走動的時候身邊時不時有全副武裝的巡邏隊拿著火把從他身邊經過。


    沒走多長時間,羅茲就在一片比較開闊的地方被一頂比較大的帳篷內的聲音吸引,循著聲音進去原來是十幾個夥頭兵在準備早飯,看到羅茲進來都趕緊放下自己手中的工作向他行禮。


    “你們忙你們的,不用管我,我就自己隨便看看。”羅茲已經愛死了這種被人敬畏的感覺,頗具領導風範的吩咐道。


    官場方麵的東西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有很多相通之處,羅茲雖然吩咐夥頭兵們不用在意自己,但卻沒有一個人真的敢不在意他,很快便有一個管事打扮的夥頭兵走到羅茲的麵前,恭敬的問道:“大人,你今天的額早飯是不是有什麽特別吩咐,有事你讓派恩過來傳一句話就可以了,怎麽勞煩你親自來一趟?”


    “沒有,我就是睡不著出來轉轉,正好看到你們在做飯,就過來看看,你去忙你的就行。”羅茲一邊環視著充滿了腐臭和油煙味道的廚房,說道。


    廚房的管事在看到羅茲確實沒有特別的吩咐後也就轉身去忙自己的工作了,畢竟十幾口大鍋和一排烤箱以及滿地的土豆麵粉都需要有人打理,十幾個夥頭兵確實有點忙不過來,尤其是最具有技術含量的烤麵包,目前也隻有他能夠準確的掌握烤箱的火候和時間。


    “士兵們平時隻吃這些嗎?”羅茲在廚房轉了一圈後,指著案板上含有大量麥麩的小麥以及隨處可見的土豆,對夥頭兵的管事問道。


    夥頭兵的管事聞言控製烤箱的手突然頓了一下,然後有點忐忑的解釋道:“大人,這都是你定的規定,你讓我為士兵每十日提供一次肉食,其他時候都是麵包和土豆,晚上加一分菜湯。”


    “哦,對,是我定的規定。”羅茲知道自己又出現了失誤,趕緊自圓其說道:“我隻是問你這樣的供給士兵們能不能吃得飽。”


    聽到羅茲如此說,夥頭兵管事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然後回答道:“大人,從封地運來的糧食雖然已經沒有以前充足了,不過僅憑麵包和土豆還是能夠讓士兵們吃飽的,就是作戰的時候非常消耗體力,隻吃麵包和土豆又不耐饑,很是影響作戰的士氣。”


    羅茲本以為軍隊的補給都是國王或者吉爾伯特伯爵提供的,他之前在看到士兵們的糧食時還想著向上頭多要一點補給,在聽了夥頭兵管事的話後才明白自己為國王的這場戰爭不僅自帶軍隊裝備,還要出錢出糧。


    “我再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多從封地運一些肉食。”羅茲說了兩句敷衍的話,然後快速的走出了廚房。


    在走出廚房後,羅茲對身後的伍德吩咐道:“伍德,一會你告訴派恩,以後我的飲食要與普通士兵等同。”


    “大人,你是貴族,怎麽能與普通的士兵吃一樣的食物?”伍德聞言反對道。


    “就是啊,大人,你這樣做有損你貴族的威嚴,讓其他貴族知道也會嘲笑你的。”維爾也附和道。


    “你們不用勸了,就這麽定了。”羅茲不容置疑的說道。


    羅茲此舉並不是想要推行什麽所謂的民靉主,也不是想學漢飛將軍李廣那樣“乏斷之處,見水,士卒不盡飲,廣不近水,士卒不盡食,廣不嚐食”,而是他從夥頭兵管事的口中意識到了危險,夥頭兵管事雖然不敢盡言,但卻透露出士兵因為軍糧不足早有怨言的重要信息。


    菲斯爾德大陸的陪臣製度類似於法蘭克王國宮相查理·馬特改革後的分封製,陪臣不能盡到義務就有被奪取封地的危險,就像之前的科爾裏奇子爵,而根據巴納德昨天透露的信息,國王陛下已經開始與曼斯菲爾王國國王開始了和談,羅茲不想在這個時候因為士兵的積怨而導致嘩變。


    《論語·季氏》有言,不患寡而患不均,菲斯爾德大陸雖然有著嚴格的尊卑製度,下層百姓也普遍接受被貴族奴役的現實,但並不表示這種接受是無限度的,在他們感覺自己的要求得不到滿足時依然會產生怨念。


    麵包和土豆在解決溫飽問題上有非常大的作用,但這對於需要消耗大量體力的士兵來說卻是遠遠不夠的,於是在他們餓著肚子作戰時怨念就油然而生。


    羅茲之所以要求和士兵同樣的飲食更多的是借鑒五六十年代的華夏,那時的中華大地上絕大多數的人是吃不飽的,甚至還餓死了好多的人,但是卻沒有出現太大的動蕩,其原因除了思想教育工作做得不錯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當權者也同樣餓著肚子,這使得百姓們找不到發泄不滿的對象,安定也就由此而生。


    羅茲回到帳篷沒多久,吃飯的鍾聲便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隨後安靜的軍營變得嘈雜了起來,士兵們紛紛起床拿著餐具去火頭營領取飯食。


    “這他媽的真難吃,派恩,快給我倒杯水!”菲斯爾德大陸的麵包與前世那種鬆軟香甜的麵包有著天壤之別,尤其是這種伴著麥麩的黑麵包,又黑又硬,需要用刀子才能將麵包切開,而且吃下去還卡嗓子眼。


    作為羅茲的貼身仆人,派恩唯一的工作就是伺候羅茲的衣食住行,在聽到召喚後趕緊將已經放溫的開水倒進羅茲的水杯,同時勸解道:“大人,你是貴族,怎麽能吃這種賤民才吃的食物,不如我將你平時吃的食物端進來?”


    “你說到這我突然想起來了,你把為我準備的飯交給巴納德,讓他帶我賞賜給作戰最英勇的士兵,並且對外宣布,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前,我的飯菜都讓作戰最英勇的士兵吃。”羅茲用水送下自己口中還沒有咀嚼完全的麵包,然後對派恩吩咐道。


    “大人,這個……”派恩有點為難,欲言又止。


    “什麽這個那個的,就按我說的去辦,快點去!”羅茲有點惱怒的催促道。


    派恩有心再勸,不過看羅茲決絕的表情,還是將到嘴的勸言咽了下去,隻能在心裏哀歎自己再也無法享用羅茲剩餘的飯菜,這也算是無妄之災了。


    羅茲的決定在軍營內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之前大家還在看羅茲的笑話,以為像羅茲這樣的貴族肯定吃不了他們這些下等人吃的飯菜,誰知劇情頃刻間翻轉的這麽厲害,所有的人都看著巴納德將羅茲那盤有著精麵麵包和羊肉交給昨天衝在最前線的士兵,所有人的心都變得熱切了起來。


    “大人,你這一手真是太厲害了,現在全軍的士氣都被你調動了起來!”在羅茲的軍帳內,巴納德對羅茲由衷的欽佩道。


    羅茲將自己的飯菜賞給最英勇士兵的本意不過是想要穩定自己士兵的軍心,卻沒有想到會在軍隊中造成這麽大的影響,有點超乎他的想象,隨即他對巴納德吩咐道:“士兵們的士氣高漲固然好,但是在戰場上你一定要給我壓住陣勢,不要頭腦一熱就向前衝,我就這點家底,不能都損失在這場莫名其妙的戰爭中。”


    “大人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麽辦。”巴納德了然的點頭應承道。


    士兵從起床到吃早飯能夠使用的時間並不長,在吃飯鍾聲響過不過十幾分鍾的時間便有鼓聲在遠處響起,這是吉爾伯特伯爵在校場點兵。


    巴納德作為約翰斯頓家兵的劍師長最主要的職責便是帶領家兵作戰,所以在鼓聲響起的第一時間他便跑到廚房營帳外的小廣場召集士兵,而羅茲需要做的是換好魔法師的法袍,帶著他那根比三十來公分和拇指差不多粗的法杖騎馬趕到吉爾伯特伯爵的大帳。


    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戰馬,羅茲打心底裏確實有點犯怵,最終還是在派恩的攙扶下才登上了戰馬,可是出奇的是在羅茲登上戰馬的那一瞬間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催動戰馬前行也顯得非常的熟稔,這讓他在心底有點莫名的興奮。


    作為一個冒牌貨,羅茲本人是不知道如何去吉爾伯特伯爵的大帳,哪怕有響徹整個軍營的鼓聲作為牽引,所以他隻能效仿昨天回自己帳篷的舊曆,讓負責保護他安全的哈維在前麵引路,而他則帶著裏格跟在後麵。


    英格索爾王國四十餘萬軍隊中隻有兩萬為國王的禦林軍,其他全是王國二十六家大貴族及其陪臣的軍隊,像吉爾伯特伯爵這樣的中等大貴族,他攜帶了兩千本部護衛軍以及來自二十餘家陪臣共計一萬三千家兵,其中最具有戰鬥力的自然是國王禦林軍和大貴族護衛軍這樣的職業軍人。


    四十多萬的軍隊連營數十裏,每一位大貴族都有一處獨靉立的軍營,然後這些軍營連同國王的禦林軍軍營共同形成了英格索爾王國的大營,至於羅茲五百家兵的小軍營隻是吉爾伯特伯爵軍營的一部分。


    吉爾伯特伯爵的帥帳在整個軍營的正中央,為他的兩千本部護衛軍守護,本部護衛軍外才是二十餘家陪臣的小軍營,而本部護衛軍大營則是全軍的校場,作戰前吉爾伯特伯爵本部護衛軍和陪臣所有的家兵都要在這處校場集合。


    羅茲到達校場的時候除了吉爾伯特伯爵的本部護衛軍已經站在校場整裝待發,其他各家陪臣的家兵都還在亂糟糟的向校場趕赴,就算已經到達的陪臣家兵軍隊在戰隊集結的時候也是沒有任何次序。


    “伯爵大人的護衛軍真是雄壯!”羅茲看著全部穿著鐵甲整齊劃一的伯爵本部護衛軍,有對比了一下隻有不足兩成著鐵甲的陪臣家兵,有點感慨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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