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耒麵色微沉,這二人如此在背後腹誹他,甚至還揚言要他加不了散人盟。


    若是他心氣不順,隻怕就已經衝上去,給三人一人一耳光,打得滿地找牙了。不過片刻他也穩住了心緒,如今不是暴露的時候,況且也非仇深似海。但倘若這三人繼續步步緊逼,他也隻好懲戒一二。丁耒不是莽夫,他是文人,文人之劍,不在殺伐,而在還施彼身,風骨蕭蕭。


    想到這裏,丁耒也沒有打擾三人。


    三人此後說了一些廢話,便匆匆趕往了蒼岩城。


    似乎帶頭男子很警覺,不願多說,因此也捉摸不到什麽消息。


    月開浮雲,星鬥亂點,丁耒行走林中,並未縱馬,眼看遠處有燈光彌漫,一座驛站遙遙在岸。


    驛站門口,停著幾匹棕馬,顯然三人已經入城。


    城樓輪廓已然浮現,如一鍾高聳入雲的山脈,巍峨壯闊,浩大的城牆,連綿百裏,附近更有一條大河環繞,比起大林城的小河大得不知多說。河麵上,城如大壩,阻水擋患,高大綿長,精雕細刻,磚牆紋理映入眼簾,嚴絲合縫,屹立穩重。


    這座大城有一些曆史,據說當年此城還隻是一個小城的時候,遭遇內亂,當時千裏之中,盡是喋血,百姓上下,鬼哭狼嚎,諸多軍隊在城裏城外交手,對陣。據說為了破城外之敵,請動了延師此人,延師一出手,皓月千裏,盡被遮掩,人間萬象,皆數執掌,掌力斡旋,如漏鬥天成,吸天納地,改山易河,強得無與倫比。


    這一掌,便劈出了蒼岩城的大河,這條大河,若是從遠處觀望,遍如一道五指組就的掌印,浩瀚奔騰,五道徑流,飛馳而下,千裏之中,盡是河水滔天。


    這一掌,道盡了浮生,也拯救了蒼生性命,使得蒼岩城得以保留,改弦更張,破繭重生,內患退去。


    縱然延師強大如此,也難免造成中原割裂,九王一帝的局麵。


    這些也是張質之前說過的,很多見聞,丁耒並未知曉。他所知的不過是“俠義榜”中另一個世界的武功造化。


    丁耒看過這一片驚世駭俗,彌留傳說的河水,心中感歎不已,這延師到底有多麽強,竟然開流截河,斷天裂地,如此神功,為何不能一統中原,難不成還有別的傳說————想起另外九大領域裏的九王,丁耒就覺得更加深不可測。


    他整頓了了心緒,邁步走向了蒼岩城。


    這座曆史深重,敦實大氣的城池下,已經嚴陣以待,有數十名官兵在徘徊。


    這些官兵個個精悍,武功不俗,甚至不是大夏軍隊能夠比擬,之所以沒有打入這裏,也是因為皇室有他那一份本事,手下精兵悍將,怎麽可能始終落敗。


    林關的破滅,或許另有乾坤,丁耒念及於此,搖搖頭,進而上前。


    這些事情都不是他能把握的,最值得他關注的,倒是散人盟和俠義榜的事情。


    俠義榜這段時間已經在消沉,沒有給他發放任務,他賺不到點數,也就提升不了實力。


    如果以他的資質練下去,要將三山劍法練到,恐怕一百年都不夠,這還是他資質不錯的結果。


    麵前一排官兵,一下子攔住了丁耒。


    手中長戟,精光畢露,在月色之下,尤為生寒。


    “來者什麽人?出示一下身份?”為首的官兵,語氣沉重,有不可置喙的冷冽,氣質非凡。


    越是靠近天霖域皇室,精兵強將,就越是眾多,丁耒沒有被氣勢所感染,拱手道:“我是丁耒,前來蒼岩城加入散人盟,這是我的令牌。”


    張質給予的木簡被拿出,上麵雕刻著“百拳門”三個字。


    “原來是百拳門弟子!幸會幸會!”那名為首官兵,看了一眼,立即轉換了顏色。


    丁耒笑著收回木簡,念及之前那三名迷影派和無常刀宗的惡徒,道:“請問一下,之前是不是有三人進了城?”


    “你說那是迷影派和無常刀宗的弟子啊,說來也怪,他們也在打聽一個人,不會說的就是你吧。”那名官兵狐疑地看著丁耒道。


    丁耒臉色不變,道:“他們走了多久了,去了什麽地方?”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他們行色匆匆,看來也不會短暫停留。”官兵搖搖頭道。


    “那沒事了,多謝告知。”丁耒微微拱手,然後挺直身體,朝蒼岩城大門走去。


    路過一排排嚴正以待的官兵,丁耒絲毫沒有感覺到壓力,反而覺得安定了不少,進門前是威嚴重重,而進門後則變成了花燈結彩。


    裏麵飛簷拱鬥,房屋林立,四麵燈火如晝,光芒似曦,整個地麵被青石板鋪就,清晰可見,涇渭分明,與成排的房屋,形成了強烈的共鳴,古色古香————無數道燈籠鑲在屋簷前,亮光紛呈,仿佛進入了繁華似錦的鬧市。


    此時雖然入夜,卻也是美不勝收,喜慶的顏色鋪墊滿了整個城內,似迎接新春的到來。四周都是吆喝聲,催促聲,說笑聲,甚至還有雜耍團,在門口的邊角處,舞刀弄槍,姿態各異。這裏的景象,完全與前線戰爭兩個世界。


    丁耒一一走過,旁邊的客棧,糕點店,藥鋪,燒餅攤,各種攤位店鋪數不勝數,目不暇接。


    他深深吸了口氣,想到了曾經的大林城,雖然沒有這般繁榮昌盛,但也是怡養身心,自然純粹的一座城。


    “大哥哥,買一串糖葫蘆吧。”丁耒走著,便有一個小孩子撲了上來,可憐巴巴,一身破舊的衣裳,灰頭土臉的,弱不經風的身子骨,卻拿著沉重的糖葫蘆棒,上麵點綴著紅紅火火的糖葫蘆。


    丁耒想到了大林城以前的時候,也經常有前線餓殍,前來乞討,眼下蒼岩城雖然沒有乞兒,但卻也有不少像這個孩子一樣的苦命人。


    “多少錢一串?”


    “一文!”孩子稚嫩的聲音傳來。


    他很快就從張質給的包裹裏,掏出三枚銅錢:“我要一串,這些夠不夠?”


    孩子看到手上的銅錢,眼睛一亮,露出渴望的神色,嘴裏說著:“謝謝大哥哥打賞!”


    說罷,就蹦蹦跳跳往一個巷子跑去。


    三文銅錢,已經很多,對於普通家庭而言,可以說是一頓飯的吃食,吃的差一點,甚至可以饅頭就水一整日。


    丁耒看著小孩子跑遠,微微一笑。


    他從小到大,倒是沒有像這個孩子一樣苦命,全因之師父洛青峰的幫助,若是沒有洛青峰,就沒有他這一生的幸福,可惜現在,時光已逝,天人永隔。


    他正心心念的時候,俠義榜突然一跳,發出一道訊息:“丁耒,幫助孩童,俠骨仁心,不錯不錯,請時刻謹記俠義之理,注意後續支線任務。”


    “還有後續支線任務?”丁耒心中一動,旋即看向那深不可測巷子。


    可惜孩童已經跑遠,裏麵幽深靜謐,難尋蹤跡。


    如今天色深暗,星月高懸,到了休息的時候,有什麽任務,或許明日再遇到孩童,能出手幫助一二。


    這是丁耒數日以來第一次接到訊息,原本都以為“俠義榜”忘了他,如今才警覺。


    他走過蒼岩城的街道,來到一處十字路口,此處附近有三家客棧,他選了一家“臨雲客棧”,就走了進去。


    這棟客棧,古典裝飾,陳設精美,燈盞滿布,扶欄精妙,桌椅小巧,花瓶立角,斑斕多彩。進門就有一個小廝,見著丁耒風度不凡,連聲道:“這位客官,需要吃飯還是住店?”


    “住店吧。另外來幾個饅頭鹹菜給我送來。”丁耒吩咐道。


    他現在雖然有三百文,但也是能省則省,這也是他一貫的習性。


    不求財多,不貪食宿,不慕富貴,不妄動念,這是師父洛青峰一向教給他的,丁耒虛心接受,這些年愈發效仿聖賢心。


    已入夜時分,客棧內吃飯的人不多,眾多桌椅空空如也,隻有側旁角落,寥寥坐著三名男子。


    三人中一人鬢角發白,麵如冷霜,平靜中自有氣度,無形間給人壓力,他懷揣著一柄鐵劍,劍身遊龍如飛,灑脫漫然,與他的氣質多有不符,隻見他淡淡一笑:“如今散人盟全麵開放,對我們江湖人士可謂是福音!”


    “是啊,不過散人盟要求有點高,需要兩百斤的力量,我這身子骨,隻怕也難以應付!”隻見鬢發淡白男子旁邊的年輕人搖頭道。他如同瘦猴,一身幹癟的皮膚,說話也有氣無力的,看起來脆弱不堪。他的手臂上扣著一道精鐵鑄就的護手,若是展開,便能出現一道利爪,端的是鋒銳可怖。


    倒是另一名魁梧大漢,比他看起來更為順眼,雄壯的軀體,甚至毛發旺盛,一看就是剛猛之人,這人錘著胸脯道:“你可是我們玉祥郡的‘快爪’王五,200斤做不到,那你也別混了!”


    “你們都知道的,我自從中毒以後,一身病痛,肉身都萎縮了,再救不了,我這輩子就要廢了。”枯瘦男子哀歎道。


    鬢白男子道:“久聞蒼岩城是富貴之地,離天京城也不遠了,這裏或許也有不少醫道好手,可以為你把脈診治一番,你不要氣餒。”


    “哎。看運氣吧,這兩日不也找不到好大夫,我這病我自知難治,你也不必勸慰了。”枯瘦男子麵色蒼白,喝著茶,苦笑連連。俠義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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