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腐氣息,撲麵而來,諸般濁塵,隨著手指移動方向,片片掉落。


    上麵的龍鳳更加清晰,細致,精密,像是身臨其境,令人望而生畏。往往隻有皇室才會雕龍畫鳳,這道石門上,居然有龍鳳之姿,實難想象,當年的鬆家如何的風光?


    到了現在,鬆家雖然貴為蒼岩城第一家族,可是比起百年前,甚至幾十年前,都多有不如。富不過三代,就是這個道理,到了現在的鬆家,不得不嫁女兒給將軍,提升名譽,經營家族。即便如此,鬆家也麵臨衰敗風險,大兒子鬆高天最有出息,卻也離開得最早,至今連鬆家都很少知曉他的下落,更別提其他人了。


    鬆高賢不用說,廢物一個,浪蕩之人,鬆高飛則稍有本事,可也對於做官沒有興趣,成日寫書,練武,跟鬆高賢經常廝混。表麵看來,鬆家應是一個碩大的家族,正如趙家一般,外強中幹。


    當年修的秘道,雕刻龍鳳,肯定隱藏不少秘密。


    鬆家不是皇室,卻有皇室意象,著實令人吃驚不已。


    隨著石門被打開,灰塵落下,丁耒一手掃過灰塵,一麵將門咯吱推到底部。


    石門最終卡在了一角,然後再也移不動了,不過也露出了兩人寬敞的間隙。


    丁耒探頭看去,裏麵居然也是一處巨大的洞穴。


    周遭全是書架,堆滿書籍,厚重塵埃,溢滿其上,隨著石門打開,有風劃過,塵埃四散,露出書籍全貌。


    每一本似乎都金線銀絲,靜謐躺著,有天光自中心處照耀而下,輻散四方,耀眼生輝。


    除了四周的書籍,中央更是有一處靈堂一樣的地方,上麵擺放著不少供果,已經腐朽得發黑,幹癟成了泥漿,各色染紅著桌麵,甚至蠟燭的油脂滴得到處都是,儼然很久無人到來。


    在正中心的桌案上方,是六個靈位,分別以地位多寡,來決定上下距離。


    最上方的靈位,正對天光,青氣繚繞,黑色木牌上,有著鮮紅的字跡,楷書寫就,一眼清晰,工整異常:先賢家主鬆玉棠之墓。


    鬆玉棠!


    丁耒目光閃動,再往下看去,第二層有五個人,是鬆自如,鬆煙非等等。


    鬆玉棠顯然是資曆最老,也是鬆家的發源人,百年前,鬆家還一無是處的時候,正是因為鬆玉棠的出現,將鬆家一力提拔成了世家,甚至如今躋身蒼岩城的世家之首,也是因之前世功果,道德積累,留下產業,步步發展。


    百年前,蒼岩城受亂之時,很多家族都是一夜之間覆滅,正是那時候,新的家族誕生,繼而繼承舊位。


    丁耒走上前,一眼掃過靈堂點滴,他突然瞥見靈堂下方有一些抽屜。


    他將抽屜打開,其中沒有黴味,而是一股書香之氣,其中有油膩的滋味,滿目書海,書籍光潔,微微一拿,便沾染了不少油麵,可見這些書都被特殊製作過,書籍油光鋥亮,在光芒下,甚為奇妙,甚至能看到準確的金線製作的字跡。


    丁耒第一眼就看準了一本書:《蒼岩錄》。


    這似乎是類似《風物誌》一樣的,記載的是蒼岩城的點滴,其中就有蒼岩城的舊事。


    “前塵舊夢,盛衰榮辱,蒼岩變更,萬象更新。我鬆玉棠,砥礪前行,為蒼岩城出力甚多,曾與延師作戰,但素來高風亮節,以至於戰後,我並未前去為官,而是由延師贈予,獲得產業,經營家族,自此我鬆家這才逐漸開始……”


    原來鬆家是鬆玉棠一手創立,而且還與延師有過接觸。


    繼續看下去,一目看盡,越看越是心驚。


    在百年前,蒼岩城曾經遭遇大夏進攻,且內部混亂的時候,延師出手了,他的武功登峰造極,一人可以抵禦萬軍,但麵臨羅刹十殺,他依舊頭疼,那時候延師就是修為,招式更是,距離隻差一線,堪稱天下無敵。但即便如此,雙拳難敵四手,羅刹十殺出現,給延師痛擊。


    那時候整個蒼岩城刀山火海,血光浮屠,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都是被延師與羅刹十殺驚天動地的大戰波及,整個城都塌陷半邊,甚至岩山都被削斷大半,整個蒼岩城附近也變成了一片凹陷,也就形成了如今的護城河,故事也就從這時候開始了,


    當時延師驚天大戰之後,隻剩下半條性命,卻殺了羅刹十殺七人,本已無力回天,可就在這個時候,一人出現,就是鬆玉棠,更令丁耒吃驚的是,這個鬆玉棠曾經是百拳門創始人的大弟子,武功更是通曉造化,分割陰陽,達到程度,跟延師也相差不遠,縱然內功招式不如延師精妙,也是一等一的大高手。


    百年前,延師正是三十歲巔峰,而這個鬆玉棠,則才二十歲,卻是驚才豔豔,如此高山仰止之人,甚至可以比肩延師的大高手,為何會最後消失匿跡,隻留下一個鬆家,和這片秘道?


    丁耒繼續看下去,隻看得如癡如醉。


    那鬆玉棠本的無鬆拳,便是從百拳門的各類拳經中融會貫通,產生質變,繼而留下這精彩無比的武學。


    據說鬆玉棠本身還會醫術,在救下了延師之後,他也身受重傷,與延師躲在岩山中,一連七天七夜。他憑借深厚的武學功底,以及醫術,將延師從鬼門關中拉出,而自己因為傷勢過重,即便治好,也失去了一半功力。


    延師為了感謝鬆玉棠,於是事後提出上報皇帝,給鬆玉棠封賞。


    鬆玉棠年紀輕輕,卻不慕名利,做人到了這樣清廉的地步,堪比模範,同趙升一般。但與之不同的是,他居然事後接受了一些基本賞賜,索性在蒼岩城建立了自己的家族,開枝散葉,做一個普通的武學高手。


    無鬆拳也成為了他的家傳功夫之一。


    後來即便又自創了一些武功,但都不如無鬆拳來得精巧。


    百拳門失去了一個大師兄,鬆玉棠本身也是深深自責,如果自己沒有幫助延師,或許百拳門那位祖師就不會出事,而祖師不會出事,他日後也許就是百拳門的掌門,一路飛黃騰達,甚至迎娶他的一位師妹。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鬆玉棠受了重傷之後,也無顏去見百拳門眾人。


    雖然沒有隱姓埋名,可也等同大海撈針,百拳門也就認定鬆玉棠死去了。


    鬆玉棠在蒼岩城一過就是二十年,因為舊疾發作,早早就撒手人寰,留下一些武功秘笈,以及財產,為澤被後世子孫。


    可他也不知道,後世的子孫,居然如此不堪,年紀到了二十多歲,還僅僅連都沒有達到,很多世家都是如此,度不過三代之劫,三代之後,風流雲散,從此淪為普通人。


    好在鬆家家底豐厚,加上善於經營,一來二去,即便子孫不爭氣,還仍然能屹立於如今蒼岩城之巔。


    很多人批評鬆家,說鬆家是借勢上位,這也是鬆家沒有辦法的辦法。


    丁耒想到鬆玉棠與百拳門的關係,再聯係自己與張質的往來,以及與鬆家的衝突,隱隱感覺有天擇一般。如果他死在了大林城,那恐怕就沒有這後續的事情,不會接觸百拳門,不會對付鬆家,也不會有這一連串的關係鏈條。


    “你救了延師,等於救了中原,堪稱豐功偉績,不過你的子孫如此作威作福,就是你育人無方了。”丁耒說道,“但願你不要怪我的作為,你的子孫各個囂張至極,不懲戒一下,難與百姓交代,那個鬆高賢,到處廝混,強搶民女,作惡多端,鬆高飛也是表裏不一,偽君子一個,就看你的大兒子如何了,如果鬆高天再如此跋扈,那就不要怪我手裏的劍。”


    丁耒說完這句話,他的書也正式看完,他翻書極快,幾乎就在半盞茶不到的時間。


    他看到牌位久未處置,心中慨歎,也就幫扶了一手,將牌位都一一扶正。


    下方的牌位倒是順利,就在移動鬆玉棠的牌位的時候,他忽然覺得手底下猛的一卡,像是有東西將牌位給鉗製住一般,落到一半,就絲毫不能動彈,再移動,卻感覺如移動大石。


    丁耒心中驚覺,知道這不是機關,很可能是一場造化,鬆家設下這麽一個秘道,肯定不止是危機關頭引人逃亡,更有可能潛藏著一些秘笈經典!


    他繼續將牌位移動,死命一搬,按照他如今的體質,依舊十分費力。


    九牛二虎之力過後,他終於移動了牌位,就像一道阻攔的石頭,被臨時搬走,撥開雲霧見月明。


    隻聽隆隆的轟聲傳來,整個大地開始震動,這片洞穴四處灰塵散布,丁耒灰頭土臉,從灰塵中鑽出。


    與此同時,天光也開始移位,從中間移動到了另一處。


    就在地麵震動的時候,林潼與周泰也是一頓,麵前的鬆家家老目光一縮,似乎聯想起了什麽,忽然大叫一聲:“不好!”


    他立即飛身跑去,卻被林潼和周泰硬是攔住,二人拚盡全力,渾身掛彩,林潼的骨骼都斷了兩根,實力大幅退後,可是鬆家家老也身搖體晃,幾乎站不穩腳跟,他的內氣消耗太大,加上自己年邁失力,精元不再,持續作戰,引得他傷勢加重,麵對林潼二人,左右為難。俠義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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