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身英挺自然,灑脫之人正是那魏姓男子。


    他騎著高馬,比起之前的頹廢,顯得更加意氣風發,沒人知道他怎麽在短短半個月不到,加入了這一方的陣營。


    這顯然不是戚繼光的陣營,丁耒等人一眼看去,就立即悉知,這是胡宗憲的隊伍。


    胡宗憲即便已經退伍,可是親兵依舊有一萬!


    可是帶頭之人,分明不是胡宗憲,卻又是何人?


    周邊西洋人開始躁動,因為這一群騎兵,正好克製他們機動力不足的劣勢,使得他們狼狽萎頓。


    丁耒上前道:“敢問閣下是?”


    為首的白衣男子,看起來極為年輕,卻城府高深,一身氣質如淵似海。


    “在下陳名忠,閣下就是最近風頭正氣的豪俠丁耒吧。”白衣男子笑著停下馬,他身側的精兵,則不在他指揮下,直接撲入敵軍。


    哪怕大炮巨弩,也阻擋不了他們前行的道路。


    “豪俠丁耒,不敢當不敢當!”丁耒拱手一禮。


    他開始打量起這人,陳名忠,似乎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卻聽木寧小聲道:“陳名忠是胡宗憲手下第一猛將,當過農民,坐過牢,可謂是經曆豐富,直到遇到了胡宗憲,因此被發現,委任大權,如今他雖然不在江浙一帶打拚,可是也深得皇權器重,在順天附近駐紮。如今他突然到來,難道真的是為了見你?”


    “不太可能吧。我的名聲真的都外傳了?”丁耒問。


    木寧還沒說話,就聽陳名忠道:“我此來確實是見丁耒的,皇室之中,有大師早前算出一些天機,加上俞將軍的事情,和一路的見聞,我才恍然得知丁耒你實為一介大俠,有你這樣的大俠,我國才能日漸強盛!”


    “不用吹噓那麽多,丁耒這人我比你更懂,他隻是一個懦夫而已。”厲飛哼了一聲。


    “這位是?”陳名忠有些厭惡地道。


    “不必管他,他是我的朋友而已。”丁耒道。


    “那我繼續說了,其實自從前幾日以來,天機幾乎被屏蔽,本來還要繼續在順天算天機的高人,最終指點我們的胡大人,讓他帶兵先來探尋一番,胡大人實際上最近身體欠安,於是就不親臨了,他便讓我來處理這件事。”陳名忠道。


    “所以你們直接派了一萬精兵?”


    “好眼力,我們這一萬人足以殺他們西洋片甲不留!”陳名忠振奮人心。


    周邊眾人,都是情緒高漲,有此人相助,那就是所向披靡,再也沒有阻礙!


    厲飛冷眼看著一切,道:“連個女人都保護不了,做什麽英雄,丁耒,你說是不是?”


    陳名忠眉頭一皺,看著葉曉紅懷裏的女子,心下明白了許多。


    丁耒慘笑道:“我確實不配做大俠,可你配麽?你如此這番跟我互相針對,隻不過比女人還不如,你趁早還是接受事實,石微已經死了,我也很痛苦,可我有什麽辦法?她永遠也不能回來了!”


    厲飛惡聲道:“我不想看到你這樣惺惺作態的模樣,石微死的時候,你怎麽不替她擋下?”


    葉曉紅道:“我親眼見到丁耒,主動擋下第二彈,可是你要知道,那時候石微已經中了一彈,兩人一直抱著,丁耒一直在用手用身體去擋住,可是沒有辦法,石微中第一彈的時候,已經受了重創。”


    厲飛咯噔一下,沒有說話,他思前想後,卻還是扔下一句話:“你們想怎麽處置我?”


    “我不想處置你,你想離開還是留下,隨你!”丁耒道。


    “那我隻好走了。”厲飛對陳名忠道,“不知道我的身手,能否做一個先鋒?”


    陳名忠本來有些排斥厲飛,卻聽丁耒好言相勸,於是隻好道:“我觀察你已經達到了【開泉】境界,確實自有一番本事,丁耒既然都勸說了,那就加入吧。”


    “多謝,我一定肝腦塗地,隻要殺死這群西洋人,特別是那個西洋女人,我就心滿意足!”厲飛道。


    “那女子?”陳名忠暗自問丁耒。


    丁耒道:“那女人地位不亞於女皇,是英吉利的主事人,瑪麗一世。”


    “果真天地要變了,西洋人提前進攻,我大明若能度過此劫,那就穩如泰山了。”陳名忠道。


    幾人說話的時候,葉曉紅一直盯著那個男人看。


    癡癡戀戀,卻終究在半月之後,再次見到,這一刻,那男子卻回頭了,他策馬揚鞭,不再看葉曉紅。


    魏姓男子正要離開,卻被葉曉紅叫住:“站住,你還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與你無關,我此來隻是幫你們一次,我很快就會離去,你要找我,是找不到的。”魏姓男子道。


    葉曉紅道:“你能不能不離開?”


    魏姓男子苦笑一聲,“你既然都加入了俞家軍,我還有什麽話說,你去追尋你的幸福吧。”


    “我知道你是在賭氣,可是你知道麽,你現在這樣子,和我加入俞家軍不是一樣麽?你還不是胡家軍的一員?”葉曉紅繼續咄咄緊逼。


    魏姓男子無奈一歎:“我是胡家軍的人沒錯,這次到來也是我師父勸說,胡大人這才願意發兵。”


    “你師父?”葉曉紅問道。


    “我師父是不世高人,算盡天機,已經活了一百歲高齡!”魏姓男子道。


    “難道?”丁耒忽然福至心靈,想起來一個傳說:明朝史上有這麽一位皇帝,他的童年可以說是最苦命的,這個皇帝就是朱載坖,嘉靖帝的一位兒子,也是裕王成為君主之後的又一君主。他從生下來就沒見過父親母親幾麵,每次主動去拜見皇帝都閉門不見。他並沒有做錯過什麽事,而是因為當時的皇帝聽信了道士的一句話,“二龍不相見”,意思是現在的皇帝與未來的皇帝不能相見,否則會有災禍發生。


    這個道人,又在皇權庇護下,那豈不是就是這神秘道人傳令,這才使得胡宗憲出手。


    這道人究竟是什麽人,有什麽本領,卻就是引人好奇了。


    最讓人稱奇的是,這道人居然收下了魏姓男子為徒,似乎魏姓男子也甘願終生入道,當一個閑雲野鶴。


    “我師父名諱不必說,但是他很想與你們一見,特別是丁耒,他早年就算過命運,有一句詩為證:月下彈琴星一勾,庸人自擾未二謀。天下若是會三分,還看此間大英雄。”魏姓男子道。


    眾人聽著這句話,細細品味,卻見木寧反複琢磨,忽而道:“一勾,不就是丁麽?未二,不就是耒?再後兩句,則就是箴言了!丁耒,你可是大英雄。”


    “這位年輕人說得不錯,我師父也是這樣想的,當日他就想來江浙,隻是要守護嘉靖帝,因此不得不留在順天。”魏姓男子道。


    魏姓男子這段時日以來,確實改變了許多,首先心胸開闊了許多,隻是在女色和感情問題上,依舊避諱。


    說完這句話,魏姓男子索性告退,就見葉曉紅追上快馬,三柄飛刀,懸停在魏姓男子麵前:“魏如光!你再要走,我就殺了你,信不信?”


    “殺了我?你可知道,我師父也對我說過一句箴言:自小無風無雨,大業難守盡。待到燈紅酒綠,人潮烽煙起。天涯此去,曆久彌新。”魏姓男子笑了笑。


    葉曉紅轉動腦袋,就道:“你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們此後還有相見的時候?”


    “或許吧。”魏姓男子道,“你若要殺我,也是無妨,我自入了道門,這一生也看淡了。”


    葉曉紅終究是沒有想法下手,索性道:“能不能送我一句話,我就想聽你的真心話,我不想聽什麽箴言!”


    魏姓男子搖了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最終卻是道:“為伊消得人憔悴,隻恨此生不後悔。待到廣廈穩如山,你我敬相一場醉。曉紅,我對你是真心的,再會。”


    他策馬奔騰,消失在人潮之中。


    葉曉紅居然紅了眼睛,堂堂女子,也難當三兩言情語。


    她沒有去追,她知道,浪子一般的他,從來不會輕易回頭,直到山重水複,或許終究會匯合在一起,到時候能不能喜結連理,還是一個未知數。


    葉曉紅淚水慢慢留下,而此刻丁耒則和陳名忠,談笑甚歡。


    厲飛則被放離,看著二人如此說笑,卻是冷臉相對,陳名忠知道事出有因,因此也就不太排斥厲飛,也沒有問他們的來曆,似乎都早就熟知了。


    就聽陳名忠道:“我們也不多說了,殺了那英吉利的瑪麗一世是當務之急!”


    丁耒點點頭,隨後服下一枚“恢氣丹”,體內內氣再次滾滾如泉。


    厲飛根本不需要這丹藥,他現在舉手投足,都是元氣,這是受到天意的眷顧。


    瑪麗一世現在就在遠處,她身旁隻有親衛,沒有別人,那五名葡萄牙將帥,似乎也想撇清幹係。


    因為眼前一片屍山骨海,人盡滄桑,到處是血流成河,這批騎兵,簡直是殺戮機器,一個衝鋒之下,已經有數百人死亡。


    他們即便有萬人,也難敵他們機動性較強的騎兵。


    “你們速速投降!再不投降,那到時候休怪我們殺個片甲不留!”陳名忠大聲道。


    卻見那為首金色鎧甲男子道:“我們也不想跟你們鬥,說句實話,都是誤會而已。這樣吧,我交出了瑪麗,從此撇清敵意,我們握手言和,兩國建交,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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