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壯誌豪情,英雄難覓出處(六)


    “住手!住手!”


    “大哥住手!”


    柳寒楓將刀高高舉起,眼看便要朝著麻袋砍去,便聽到兩聲大聲嗬斥的聲音,隨即一愣神間被快步衝上的柳寒情奪去手中刀刃。


    略顯殘破的屋舍內傳來幾聲咳嗽聲響,旋即房門大開,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在兩名仆從攙扶下緩步走了出來,雖然須發皆白,被人攙扶著,老者卻並不顯老態,甩開兩邊攙扶之人的手臂,重重咳嗽一聲,歎息說道:“楓兒久混江湖,是要在江湖中發號施令的,如何不知人死為大,既然情兒已經手刃了仇敵,便不用再做那些讓人唾棄的行為,待在煙兒麵前了了心願,便找一處地方將人埋了,別叫魔教的人瞧不起,平白墮了你的名聲。”


    “可是父親,妹妹的仇就這麽算了?他倒好死就死了,沒什麽可惜的,可是幕後還有什麽人,二弟為何不問清楚就把人殺了?”柳寒楓對著父親道了一聲罪,轉頭便問責起柳寒情來。


    柳寒情臉上悲戚之色還未褪去,聽到大哥問話,直直的說道:“早就問清楚了,就等父親做決策了!”


    “真的?都還有誰?”一聽柳寒情說問出了幕後凶手,柳寒楓臉色一寒,冷聲問道。


    不待柳寒情回話,柳隨風便擺了擺手示意不用說,隨後對著已走到身邊的福伯點了點頭,寒聲說道:“楓兒和情兒跟著進來,其他人戒嚴。”


    聽著父親話中口氣,顯得頗為凝重,柳寒情隻得向幸末名和蕭冷月告罪一聲,便跟在大哥身後走進屋舍中,而幸末名和蕭冷月也知趣,知道他們有重要事情商議,則是告辭離開,祠堂四周的仆從打手也都在福伯的安排下各自散開,警戒防備。


    福伯攙扶著柳隨風走在前麵,柳寒楓和柳寒情則提著麻袋亦步亦趨的緊隨其後,待走到一處牆壁前,福伯伸手朝著牆上一幅春日耕耘圖的右下角拍去,片刻後,隻聽隆隆一陣低沉聲響,牆壁緩緩轉動裂開一個洞口,洞口蜿蜒而下,三十六節台階直伸地底,洞內漆黑深邃,一股寒氣自洞內撲麵而來,柳隨風深吸口氣,輕聲說道:“走吧”


    ……


    後院祠堂是綠柳山莊頗為重要的地方,近十年隨著柳隨風待在這裏的時間越來越多,更是明裏暗裏增加了許多人手,便是一些高過人頭的樹木植被也都是被陸陸續續砍掉,生怕江湖仇家滋擾生事。


    雖是深夜,綠柳山莊後院祠堂方圓百米卻是亮如白晝,那些白天來的江湖豪客都被告知不要靠近,雖然心中都疑惑重重,卻也不曾有人忤了主人的心意。


    住在綠柳山莊的人自然要給主人幾分麵子,隻從外麵一路尾隨之人卻沒那麽多顧慮,雪易寒跟在蒙麵人和那個白衣公子身後,頗為輕鬆的便躲過了明裏暗裏的護衛,緩慢的朝著那間略顯殘破的房舍摸去,待快靠近房舍時,雪易寒突然發現那二人氣息越來越微弱,若非一路留意,隻怕他都無法發現二人存在。


    頗為詫異的輕笑一聲,雪易寒趁那些仆從護衛剛剛走過的間隙,從地上撿起一粒石子,朝著黑衣人腦袋上彈去。


    “啊”


    “嗤”


    石子打在花圃和腦袋上的破空聲,以及黑衣人疼得瞬間反應尖叫聲,一下驚動了整個後院護衛,呼哧哧一群人瞬間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圍去。


    “真操蛋,是誰在陰小爺”


    黑衣人木得一下跳起,使勁揉了揉腦袋,還不待看清是誰打了自己一石子,便被周圍的呐喊吆喝聲驚到了,立時便跳了起來,展開輕身功夫躲避著四周護衛的追堵,也是他輕功著實了得,足尖在花圃上、人頭上、火把上來回點動,竟是沒被人抓住一片衣角,他邊在人群中來回躲避,還破口大罵:“是哪個王八羔子竟然敢陰小爺,出來快出來!”


    隻是任他喊破喉嚨,也沒人應他一下,此時的雪易寒早已收斂了身上所有氣息,隨手從衣服上扯下一塊布蒙住麵容,悄無聲息的打暈房舍前的四名護衛,跟著閃進了漆黑的洞內,而離著他不遠處的白衣公子模樣之人則是從袖子裏取出一塊方巾,蒙住麵頰跟了進去。


    黑衣人眼力頗尖,眼看著白衣公子進入了裏麵,不由得心中大急,出手也是重了幾分,隻是後院護院頗多,其中亦不乏江湖頗具盛名之人,黑衣人輕功雖然厲害,終究雙拳難敵四手,很快便露出疲態,不得不想撤退之法。


    而後院的護衛首領怕他隻是探路的,不敢將人全部派出,隻要離開祠堂範圍便放棄追趕,才讓黑衣人遠離後有了喘息機會。


    卻說雪易寒和那公子模樣之人陡一進入洞口,便覺一陣陰冷寒氣襲麵而來,蹙了蹙眉,雪易寒也不待那人靠近,輕飄飄的朝著下方掠去,待足尖粘地,眼前為之開闊。


    三條彎曲幽深的通道映入眼瞼,每一條通道上都擺著十數盞一模一樣的油燈,油燈俱都燃著鬆脂,燈火明滅映襯,照的他的眼睛似散發著火芒。


    隻是停了片刻,那白衣公子模樣之人已是下到最底層,就站在離雪易寒三丈處,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和自己一樣潛進來之人,雪易寒與他對視一眼,無聲笑了兩聲,便朝著左邊的通道飛去,說是飛,其實用飄再合適不過了。


    白衣公子震驚他的輕身功夫,略一猶豫,朝著中間通道飛掠而去,待二人離開不久,他們剛剛下來的石階處突然再次向著兩邊分開,從其內走出四人,正是不久前下入洞內的柳隨風等人。


    柳隨風朝著三條通道看了幾眼,眼中露出一絲不忍和無奈,輕輕歎息一聲便朝著後麵石階而去。


    待幾人走出洞口,福伯再次按住那幅春日耕耘圖關閉了洞口,柳寒情看了眼漸漸彌合的洞口,忍不住問道:“父親,真的任由那兩個年輕人在裏麵自生自滅嗎?”


    “不知哪來的兩個毛賊,也敢探我柳家禁地,不知道裏麵的彎彎繞繞,就隻能在裏麵等死,若是觸發了機關還能少受些罪,哼哼”柳寒楓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拎著手中麻袋便朝著屋外走去,邊走邊將麻袋交給門外護衛處理了。


    柳隨風看著大兒子出了屋舍,也未回答柳寒情的話,疲憊的擺了擺手示意他也退下,便帶著福伯朝著隔壁房舍而去。


    ……


    卻說雪易寒一路飛掠半柱香時間,依舊不見盡頭,通道蜿蜒曲折,裏麵的燈火明滅閃爍,牆壁上每隔幾步便會畫有一幅山水畫卷。


    有那和屋舍內一模一樣的春日耕耘圖;還有炎炎烈日,十數人站在山巔遠眺懸掛天際的彩虹圖;有果實成熟時的農忙;亦有泛舟湖上的肆意。


    十餘張畫張張不同,雪易寒這一路飛掠一路看去,既看不出一點名堂,也瞧不出半點端倪,直至此刻,他才苦笑不已。


    打小對於琴棋書畫就頗有抵觸,尤其是繪畫方麵,雪易寒從來都是敬而遠之,及近十餘年,更是對此道毫無涉獵,如今怕是要困在此處,心中頗多無奈。


    雪易寒又朝著前麵方向掠了一段時間,隻是無論他左右前後掠動,都不曾找到終點,便是起點也是找不到了,他哭笑不已,原來早已迷路在這裏麵。


    雪易寒知道被困在裏麵了,心中雖然著急卻也沒法,隻得停下來仔細觀察通道內布置。


    燈火明滅,閃閃爍爍。


    “這裏有燈火,說明這裏並不是密閉的,至少不用擔心窩囊的憋死。”


    雪易寒安慰自己說道:“這個地方既然是柳家的禁區,怕也是他們最後的屏障,若是被人圍困其中,難不成隻能等死?”


    “不對,這裏一定有其他地方。”雪易寒越想越是興奮,盯著那些牆上畫喃喃道:“這些畫不單單是畫,其中怕也是藏著出口吧?”


    他不再猶豫,走道一幅泛舟湖上的畫卷前來回摸索起來,當他摸到舟的尾部時,突然哢嚓一聲,畫中傳來一聲輕響,他眉頭微蹙,突然麵色一變,朝著通道深處滾去,隻見他剛剛站立的地方,被一排排羽箭所取代,而且上方還落下一個尖槍做成的槍陣。


    雪易寒看著那一排排羽箭,想著插在自己身上的後果便一陣後怕,拍了拍起伏不定的胸口,他氣急敗壞的說道:“我可是你們自己人啊,連我也敢害?”


    明知道這些畫卷不會理他,他越發發脾氣起來了,他走到那些箭前,伸手一根根拔起箭矢,隨後走到自認安全的地方,如滿天飛花般將手中箭矢盡數朝著那幅春日耕耘圖甩去,箭矢所甩之處均是他認為機關所在之處,隻見那些箭矢幾乎同時插在畫卷上,畫卷立時而碎,其中傳出一陣隆隆聲響,隻見那幅有春日耕耘圖的牆麵朝著中間聚攏而來。


    這幅圖在中間位置,前後還各有數幅畫卷,若是牆壁合攏,而安全機關又不在自己這邊,雪易寒越想越覺著心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雨瀟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竹墨留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竹墨留香並收藏劍雨瀟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