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喜歡黑夜,因為它隱藏了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有人喜歡黑夜,因為淚無語,夜無聲,星夜無痕。


    天邊已露魚白,月也漸漸淡了,一抹赤紅雲霞自東邊悄然而起。


    綠柳山莊經過一晝夜的折騰,雖然並未抓到黑衣人,卻是困住了另外兩名心懷不軌之人,全莊上下特別是祠堂破屋附近,巡邏的護衛一波接著一波,生怕再有宵小之輩混入其中,惹得家主生氣。


    在離綠柳山莊不遠處有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中鳥鳴幽幽,竹葉上掛著晶瑩的露珠,空穀幽蘭,煞是美麗。


    突然,一聲長嘯劃破長空,驚得竹林中的飛鳥四處飛起,尖叫。


    一名身穿黑衣,頭戴笠帽,臉上蒙著一個黑色麵具的男子掠進竹林深處,停在了一處略顯空曠的地方,他靜靜地站在那裏,任由竹葉上露珠打濕衣衫。


    半柱香時間後,有破空聲傳來,又有一人掠進竹林深處,就站在離黑衣人數丈外的位置,背對著黑衣人,他一身玄衣,隻以眼罩附住半張臉。


    二人站了很長一段時間,誰都沒有言語,就那麽背對背站著,似乎想要確定什麽。


    盞茶時間過後,黑衣人動了動身子,輕聲說道:“沒有人跟來,有話快說,千萬不能被人知道今日你我相見。”


    後來的那人深吸口氣,沉聲開口道:“我給你傳信那麽久,為什麽來的如此之晚,從惠賓樓到這裏應該挺快的才對。”


    “江湖上認識你我之人多不勝數,你以為是那麽容易出來的?”黑衣人似乎頗為惱怒,恨恨的說道,“到底發生了何事,竟讓你通過這種途徑見我。”


    “陌上遷客死了,死在了柳寒情手裏。”


    “什麽?怎麽回事?他有沒有問出什麽?”黑衣人突然轉過身子,驚慌的詢問道。


    玄衣男子搖了搖頭,無奈說道:“他隻對老頭子說了事情的經過,究竟問出多少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要多加小心,千萬不要露出任何馬腳,要是被老頭子發現你我十年前扮演的角色,怕是要被活活打死。”


    黑衣人搖了搖頭,歎息一聲說道:“他在魔教中也是極其重要的角色,你的情況他可能一知半解,但是我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就是不知他究竟死前有沒有透漏出去,還要勞煩你去多方打聽打聽,這段時日我便在酒樓內不外出了,在少年英雄大會沒有開始前我也不去柳家拜訪老頭子了。”


    玄衣男子點了點頭道:“放心吧,再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


    黑衣人一抱拳,道了聲告辭,很快便消失在竹林中,而那玄衣男子則是伸手摘下臉上麵具,露出一張陰寒的麵容,正是那在綠柳山莊款待眾豪客而後被福伯叫走的柳寒楓,他微閉雙目,深深地吸了口氣,隨即扔下手裏麵具,朝著綠柳山莊走去。


    ......


    卻說雪易寒和那白衣女子在圓形大廳中摸索著,最後在石桌下找到一個可以按下去的玄關,二人頓時喜不自勝,隻見石桌和石椅突然震動一下,隨後緩緩地朝著下方陷去,露出一個向下延伸的階梯。


    一股陰冷的寒氣自下方襲來,有淡淡清香夾雜其中,雪易寒蹙了蹙眉,從腰間拿出那個雲紋小瓶,取出兩粒化清丹,其中一顆自己服下,另一顆則是遞給了身旁女子,提醒說道:“這是化清丹,能解一般的毒,還能治傷,還能增加體力,驅除饑餓,趕緊服下吧。”


    拿著那粒化清丹,白衣女子眼眸中有深深不解,卻也沒在這時候詢問,依著雪易寒的叮囑,服了下去。


    眼看她隻猶豫片刻就服下了那顆丹藥,雪易寒也是心頭一鬆,從身上拿出一個火折便沿著階梯向下走去,白衣女子緊隨其後,待到二人全都進入其中,石桌石椅突的全都旋轉一周,升了上去,將剛剛下來的通道堵死。


    “這下是真沒退路了。”雪易寒和白衣女子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浮現一絲無奈,苦澀更顯濃鬱。


    白衣女子輕輕推了一把雪易寒,顫抖的說道:“走吧,眼下也沒退路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也許下麵能找到出路也未可知。”


    雪易寒依言在前麵帶路,白衣女子緊隨其後,二人走過三十餘個台階,便走到了最底處,依著火折子微弱的燈光,打量起下麵的環境。


    這是一個小屋,依舊是用青石堆砌而成,一扇小門開在階梯前方三丈處,門是鐵質的,上麵鏽跡斑斑,附著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一看便是許久沒人碰過。


    雪易寒用手推了推門,門並未上鎖,應聲而開,二人走出那間小屋,入目是一個極大地廣場,廣場四周有四個火盆,盆裏木炭還未燒幹,在這漆黑深邃的廣場上劈啪作響,廣場中間及四周錯落有致的擺著近百個棺槨。


    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白衣女子突然發出一陣尖叫聲,雪易寒亦是心頭一緊,忙朝著白衣女子看去,隻見她雙手捂住雙眼,身體顫抖著。


    雪易寒輕輕推了推她,笑了一聲道:“膽小了。”


    白衣女子微微鬆開捂著眼的手,露出點眼眸,哼了一聲道:“哪有啊?”


    雪易寒也不點破,拉了拉她的衣袖,鎮定地說道:“這處廣場隻是柳家為哪些為他們做出過貢獻的外姓人建的陵寢,真正的柳家祖墳怕是在廣場其他位置。”


    白衣女子鬆開手,詫異的問道:“你怎麽知道?”


    “看的啊。”


    雪易寒嘴角微翹,朝著身旁牆壁看去,白衣女子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牆壁上寫著字。


    牆上介紹了這處廣場的作用和由來,原來這處廣場上的所有棺槨都是那些為了柳家而出生入死的外姓人而建,中間廣場則是柳家有重要人物犧牲時下葬用的地方。


    白衣女子思考了會,看向雪易寒說道:“柳家祖墳在這片廣場下麵。”


    “對,怕是出路也在那裏。”


    雪易寒重重點了點頭,隨後腳尖一點,便向著廣場中間飄去。


    白衣女子眼看他飛了過去,也不敢在這片地方多待,也跟著飛了過去,落在廣場上,被四周的棺槨包圍著,二人總覺得勃頸處涼颼颼的,有些發杵。


    順著燈火餘光,二人看到廣場中間有一個半米深的溝槽,溝槽中放著一個黑蘊石打造的棺材,棺材沒有蓋,裏麵空曠曠的,在棺材一腳有一個圓形旋鈕,二人互相看了看,仿若都明白自己的心意,白衣女子俏臉微紅,略微猶豫了下躺進棺材裏,而雪易寒則是用手轉動旋鈕,待旋鈕轉動一周後,他身形一動,也撲進了棺材裏。


    隨著一聲轟隆隆聲響,二人隻覺眼前一黑,棺材便順著一個方向滑了下去,


    雪易寒趴在白衣女子上麵,雖然用四肢撐住棺材,卻依舊不可避免的碰觸到白衣女子的身子,二人的臉相隔不到數尺,能清晰地看到彼此眼睛裏的自己。


    白衣女子心頭早已忘卻了這是什麽地方,隻覺得心髒砰砰亂跳,看著那張英俊的麵龐,臉火辣辣的燙。


    不知過了多久,二人隻覺一陣撞擊襲來,雪易寒手腳不穩,一下子整個趴在了女子身上,他隻覺嘴角微濕,有些幹裂的嘴唇還舔了舔,滑滑的還有些清香。


    “嘭”的一聲,雪易寒還在回味中,隻覺得胸口被狠狠地打了一拳,隨後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整個飛了出去,撞在身後牆壁上,濺起一陣灰塵。


    不待雪易寒起身,白衣女子已是紅著臉,氣呼呼的再次向著雪易寒打來,邊打邊嗬斥著“流氓”


    被人如此稱呼,雪易寒已是冤枉死了,他這才反應過來剛剛那滑滑的感覺是怎麽回事,也是尷尬不已,邊躲邊擺手說道:“姑娘你真是冤枉我了,我不是故意的。”


    白衣女子氣呼呼道:“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怎麽還舔了兩下。”


    似是受到極大委屈,白衣女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也不再追擊雪易寒,氣呼呼說道:“人家還是黃花大閨女,你就你就,嗚嗚嗚。。。”


    眼看她說哭就哭,雪易寒也是沒轍了,邊撓頭邊不好意思的說道:


    “那個姑娘啊,對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聽到雪易寒叫他姑娘,少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邊踢腳邊哼哼說道:“叫誰姑娘哪,你才叫姑娘,你全家都叫姑娘。”


    抹了把眼淚,少女從地上站了起來,哽咽說道:“你跟我記住了,我叫雪影,陽春白雪地雪,影影綽綽的影。”


    雪易寒看著這名叫雪影的姑娘,心想看著挺端莊的,怎麽性子那麽急烈,他自然是不敢說出來的,隻得不住賠罪道:“雪影姑娘,是在下唐突了。”


    雪影哼了一聲轉過頭去,雪易寒隻見她俏臉上因用手掌搽臉而留下了兩個灰手印,憋住笑意,再次作了一揖,學著雪影說道:“在下雪易寒,陽春白雪的雪,易水寒的易,易水寒的寒。”


    聽到他說他也姓雪,雪影臉上露出一絲疑惑,問道:“你也姓雪?”


    雪易寒想打死自己的心都有了,明知道她姓雪,怎麽還說自己姓雪啊,他隻得解釋道:“原是姓蘇的,因為母親的緣故,我就給自己改了姓,因為實在雪中重生的,所以現在姓雪了。”


    聽他與自己並不是同一家族同一姓,雪影暗鬆口氣,隨即暗惱不已,輕輕跺腳轉過了頭不讓雪易寒看到自己的神情變化。


    雪易寒未作多想,直到此刻才有時間打量所處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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