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一聲驚雷,一道碗口粗細的閃電劈在旁邊的柳樹上,柳樹攔腰而斷,轟隆一聲朝著亭子砸去。


    被叫做風無痕的邪異男子看都未看一眼砸在亭子上的樹枝,手裏拿著一塊帶著蓮花花邊的布條,嘴角揚起邪魅的笑,嘲諷的說道::“就因為一塊布條?”


    “當然不止如此,不過我師父經常告誡我,行走江湖,不能有僥幸之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對陌生人,得留三分小心,所以有這些不合理處便夠了。”雪易寒臉色發青,恨恨的看著眼前少年。


    風無痕擺弄了番手裏布條,露出一絲遺憾,頗為惋惜的說道:“風無澈這個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殺了也就殺了,隻是本來想用柳寒楓身上的這塊布去誘老東西出來,不曾想被你給識破了。”


    風無痕越說越是惋惜,往前走了幾步,搖頭說道:“本少主是頗為看好你的,本有意招你入我天魔宮,隻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在這時殺了風無澈,如此我也留不得你。”


    風乍起,吹皺滿天飛雨。


    話音剛落,風無痕身邊二人突然跳出亭子,朝著雪易寒和路非襲擊而來,長鞭如一條毒蛇般甩來,雪易寒拉起路非便朝後麵退去,邊退還邊踢起風無澈的軀體。


    啪的一聲,風無澈軟綿綿的身子被一鞭抽到一旁,而隨後的刀影似砍斷了傾瀉而下的暴雨,雨勢都被改變了軌跡,齊齊朝著雪易寒二人襲來。


    路非經過剛剛的變故,已是緩過神來,跳將一旁,和手持長鞭之人糾纏起來,雪易寒則是自腰間抽出除塵劍,見招拆招,迎著刀影拚了上去。


    雨,嘩嘩嘩的下著。


    風,戚戚冷冷的吹著。


    雨幕中四人你來我往,你追我趕的拚鬥,並未讓風無痕有太多關注,他坐在亭子下,手中還揉搓著那塊花邊布條,似陷入了沉思中。


    雨勢太大,風又忽急忽緩,幾人在雨中都睜不開雙眼,就那般拚鬥百餘回合,四人暫時分開,隻見路非身上有幾條長長的鞭痕,正在那一邊擦拭著臉上雨水,一邊大口喘著粗氣。


    雨水順著雪易寒的臉頰嘩嘩的流下,他微喘粗氣,眼眸有一絲赤紅,狠狠地看著亭下的風無痕。


    風無痕隻揚了揚嘴角,冷冷的開口道:“殺!”


    那二人一聽風無痕殺字,二話不說,再次向著二人攻了過來。


    路非手中並無合手兵器,每每與手持長鞭之人纏鬥都會吃不少虧,心裏異常焦急,隻是雪易寒和那揮舞長刀之人又不是片刻便能分勝負的,沒法顧及到他,他隻得邊躲邊吼道:“雪兄,這二人是魔教頂尖高手,我們一時半會根本就對付不了,要不跑路吧?”


    雪易寒正全身心與人鬥劍,突然聽到這麽喪氣的話,心中不由唏噓,卻也知道他說的是實情,更何況還有一個不知深淺的風無痕在一旁虎視眈眈,二人根本就沒有勝算。


    下定主意,雪易寒朝著路非喊了一聲,快速運用輕身功夫擺脫糾纏,向著洛陽城的方向急急跑去,未跑出數十丈,雪易寒突然感覺身邊有極大的危險,心突突的跳著,大叫一聲不好躲開,便朝著地上滾落。


    啾啾啾,一陣破空聲突然從右邊樹林中傳來,隨後隻見二人身邊泥地上插了十餘隻箭矢,劍羽兀自在身邊錚錚作響。


    雪易寒和路非擦了擦頭上冷汗,暗自僥幸,自泥水裏爬起繼續朝著城門方向而去。


    風無痕和他手下兩人眼看著二人越來越遠,也沒有要追擊的意思,隻把風無澈的屍體抬進了亭子下。


    風無痕臉上看不出喜悲,他緩緩地蹲下身子,用右手拂過風無澈的眼瞼,輕聲說道:“你是堂兄,是為數不多幾個支持我這個天魔宮餘孽的人,我記你的情,雖然事情辦的不如人意,終究還是因我而死,放心,今天會有很多人為你陪葬。”


    風無痕越說臉色越冷,他朝著樹林方向揮了揮手,片刻後,隻見十餘名身著黑衣之人聚集,朝著城門的方向潛去。


    雪易寒和路非在雨中一路飛奔,眼看便要到城門前,突然,二人齊齊刹住前進的身子,震驚的看著城門前的一幕。


    城門已被關閉,城門前東倒西歪的放著十數具屍體,俱是守衛城門的兵卒,在那些兵卒之後,一字排開站著二十餘名黑衣蒙麵人,再往外看,白羽一襲青衫已是破爛不堪,那匹馬也已是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白羽大口喘著粗氣,嘴角絲絲血跡滲出,被雨水一衝,便滴落在泥土中不見蹤影。


    白羽身邊東倒西歪的躺著五名黑衣蒙麵人,還有五人將他圍困中間,白羽本已抱了死誌,突然瞥見雪易寒和路非從遠處匆匆跑來,心中大喜,本已疲憊的身子隻覺充滿力量,再次朝著黑衣人襲殺而去。


    雪易寒和路非見此情景,深知風無痕手段高超,怕是深夜裏便已計劃好了一切,未作猶豫便加入戰圈,路非掠入白羽的戰圈,而雪易寒則朝著城門前的黑衣人擊去。


    雨勢漸漸緩了,便連風也都消停了幾分。


    除塵劍如一把降魔之劍,快速在黑衣人中斬出一條通道,那群黑衣人就仿佛沒有意識般,不知道痛苦,被除塵劍刺傷,隻是稍作停留,便又加入戰團,向著雪易寒攻去。


    雪易寒心中微涼,猜測這群黑衣人很有可能是被魔教培養出來的死士,若是被糾纏久了,怕是風無痕的援軍會趕過來。


    心中雖然焦急,雪易寒卻也是沒有好的辦法,隻得利用輕功在人群中穿梭,他每次移動、出劍,便會準確無誤的刺在那人的手腕上,讓他暫時失去戰鬥力。


    爭鬥持續了好一會,二十幾名黑衣人被三人打的隻有十餘人還有戰鬥力,三人欲加快速度,爭取早點解決黑衣人,卻不料此時從城外密林中傳來了箭矢破空聲,雪易寒大叫一聲躲開,瞬間移動身子躲在了一處破輪車下,而白羽和路非沒有遮掩物,無奈隻得將身邊黑衣人的屍體舉在身前,堪堪擋住了一波又一波的箭矢。


    雪易寒三人心中俱是驚訝,眼看著二十幾名黑衣人躲避不及,被自己人用飛箭射殺當場,心中對風無痕更添幾分厭惡和驚怕。


    “撤、快撤。”


    雪易寒躲在破車下,對著尚在空地上的路非和白羽吼叫道。


    路非和白羽一人舉著一具黑衣人屍體,緩緩地朝著城門方向撤退,箭矢便如這淒淒冷雨,嘩嘩嘩的“下著”,讓人心底發涼。


    待撤至城門前,路非嗷嗷嗷的叫了幾聲,隻等了片刻功夫,有腳步聲從城門內傳來,隨即傳來吱吱呀呀的開門聲。


    雪易寒和白羽看著路非不明所以,路非嘿嘿一笑道:“丐幫弟子遍布各處,裏麵有人能聽到我的聲音很正常的。”


    雪易寒和白羽對著他豎起大拇指,亦是嘿嘿笑了起來,隻是配著身上血水,顯著有幾分猙獰。


    此時,外麵箭矢的破空聲消失了,隻有呼呼風聲和滴滴噠噠的雨水聲,若非有這幾十具屍體,誰能相信隻一炷香功夫會發生那麽多事?


    城門被人從裏麵打開,露出幾張年輕的麵孔,幾人俱都穿著破破爛爛的衣衫,見著路非都是驚喜的叫著:“少幫主。”


    待看到城門外的慘烈景象,都驚恐異常的看著路非。


    路非朝著他們點了點頭,快速說道:“城門這裏受到魔教偷襲,守城官全部被殺了,你們去兩個人去官府報信,再去兩人去丐幫叫弟子們支援煙霞山莊。”


    “是。”那幾名丐幫少年一抱拳,快速的朝著城內跑去。


    從天剛蒙蒙亮便下起了傾盆大雨,到此時雨勢稍減,街上早已沒有行人,顯得靜悄悄的,雪易寒看著城內城外的反差,心中有一瞬間的茫然。


    路非和白羽見雪易寒走神,以為他還未回過神來,擔心的說道:“大哥,現在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趕緊去通知老盟主啊。”


    雪易寒一機靈,瞬間嚇出一身冷汗了,惱怒的說道:“風無痕最後的目標便是外公,對,得趕緊去通知外公叫人手支援。”


    說罷便朝著那處小巷子飛奔而去,路非和白羽則是留在了城門口,等著從城內趕來的丐幫和其他各路人馬。


    柳隨風見著失而複得的外孫,本就睡眠不多的他更是驚喜的一點睡意都沒有,此時還坐在那處亭子下喝著小酒,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福伯嘮著嗑,說著往事。


    突然,他耳朵動了動,朝著院子外望去,隻片刻功夫,隻見雪易寒一身泥漿的從牆外掠來,臉上一陣驚異,忙問道:“乖孫子,你這是怎麽了?”


    雪易寒小跑至柳隨風身邊,臉上兀自掛著淚痕,身上血漬清晰可見,柳隨風更加擔心了,急急的問道:“怎麽了這是,你這是受傷了?”


    雪易寒大口喘著粗氣,平複了下心情說道:“天魔教風無痕趁著夜色偷襲了煙霞山莊,又在半路上偷襲了我們,還殺了守城官,如今煙霞山莊急需支援。”


    “你說什麽?天魔教竟然到了洛陽城,還偷襲了煙霞山莊和守城官,柳寒楓是幹什麽吃的?”柳隨風臉色一陣蒼白,冷冷的說道。


    旁邊福伯上前安慰了幾句,開口說道:“老爺,現在不是動怒的時候,得盡快召集人手,大公子和許多江湖豪客還都困在裏麵哪?”


    柳隨風深深吸了口氣道:“發江湖令,讓洛陽城所有武林中人盡快支援煙霞山莊,若是遇到魔教中人,格殺勿論。”


    福伯點了點頭,從胸口掏出一個圓柱狀火桶,點燃引線朝著天空放去。


    “嘭”


    一朵絢爛的花不顧雨水的衝刷在半空中盛開。


    一個大大得令字出現在半空中,經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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