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因為家族父母盡數被殺的可憐人。


    一個本該被囚禁在回音穀某個角落的落魄人。


    一個讓他們熟悉卻又陌生的明媚女子。


    一個原本不可能出現卻偏偏出現的人。


    古麗。


    自大漠之行起,便繞不開的一個女子,她是黑風寨大當家洪流誓送了性命也要娶的女子;她是風沙鎮長者阿力滿的女兒,又是回音穀大當家逍遙老鬼的女兒。


    多重身份,讓她保持著長久的神秘感和疏離感。


    如今被天魔宮抓住的女子,那個在逍遙老鬼逝去前還念叨的女子就那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風沙鎮,出現在人數最雜的客棧旁。


    雪易寒看了看白羽和路非,最後看向顏樂和曾倩,沉聲詢問道:“你們就是被她抓去的回音穀?當時究竟發生了何事?”


    二人一陣搖頭,隻記得在小鎮外被古麗半脅迫半勸說回了客棧,可之後如何取得回音穀竟是一點映像也沒,雪易寒看從她們這也套不出話來,哎了一聲,和白羽對視一眼,便決定追上去瞧瞧。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有敲門聲響起,店小二再次出現在門外,手中還托著一個托盤,盤子上放著一盤糖酥裏脊和一盤清蒸鯉魚,嫋嫋雲煙漂浮,鯉魚眼珠用了特殊的加工,分外明亮。


    “各位客官,你們才上了,糖醋裏脊和清蒸鯉魚。”


    雪易寒疑惑的看著店小二,隨即笑著說道:“我說夥計,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們還沒點菜哪?”


    小二搖頭如撥浪鼓,更是笑著說道:“客官就別打趣小的了,剛剛明明是你們的人去後廚專門點的這兩個菜,這可是本店拿手菜,整個風沙鎮都找不到比這更好的了,客官可不能欺負老實人啊。”


    “可是這···”


    雪易寒的話被柳寒情和白羽同時打住,柳寒情揮了揮手,示意大家都坐下,笑著對店小二說:“小夥子,是我這外甥記錯了,剛剛是我們點的,謝啦,放好你先出去吧。”


    “得嘞幾位,吃好喝好。”店小二嘿嘿一笑,微躬著身子便退出偏房。


    房門帶上之後,雪易寒、路非幾人都看向柳寒情和白羽,白羽嘿嘿一笑,從桌上拿起筷子在那明顯不同的鯉魚眼珠上翻找,不一會找出一枚雪白藥丸,而後拍碎藥丸,從中露出一張薄薄的紙。


    “這是有人傳遞信號。”


    “沒錯,這種傳遞信號方式江湖上常用,我師父經常給我講這些,況且這盤魚眼珠如此與眾不同,如此明顯,想不知道都難。”


    白羽的話讓雪易寒一陣尷尬,他盯著白羽打開紙條,便見紙條上寫著一行頗為秀氣的字:“阿力滿院子一見。”


    隻有短短的七個字,沒有署名亦沒有落款,可見那人猜度著他們一定會去,也清楚明白幾人來曆身份。


    白羽看著那秀氣的字體,疑惑的說道:“師父的字雖然寫的很漂亮,可也沒有如此秀氣,這明顯是姑娘家的手筆啊,難道是剛剛的古麗?”


    “有可能,無論如何我們還是要去一趟阿力滿的家,風沙鎮在我們離開的這幾天發生了那麽大的變化,肯定不尋常。”


    “對,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能去阿力滿的家了。”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在客棧偏方內定好計策,便起身向客棧外走去,離去時看到那位送菜的夥計,那夥計頗為殷勤的招待其他人,看都未看他們一眼。


    壓下心頭種種疑惑,眾人便向阿力滿的住處而去。


    阿力滿的院落位置極好,位於小鎮中間,在屋舍上向四周瞭望,小小小鎮盡收眼底,再次進入這座小院,雪易寒已然感到小院的不同尋常。


    風沙鎮內的江南宅院,假山小溪流水一如昨日所見,頗為幹淨的院落內還養著幾隻江南名鳥,嘰嘰喳喳的叨叨不停。


    這可是少見的,最起碼幾人第一次來時並未看到這些鳥兒,雪易寒幾人互相看了幾眼,都看出對方心中的疑惑和猜忌,可人已至此,哪有不入的道理。


    推門而入,入眼處是嫋嫋煙塵,一桌滿當當的酒菜還散發著溫熱,桌椅上擺滿了碗筷,像是在等待主人的到來。


    眾人越發疑惑了,這小院內,除了那些鳥兒的鳴叫聲,根本就不見一個人影,如何準備的這桌酒席?


    好在沒讓眾人等太久,屋內一排櫃子處,原本放了些書籍和稀罕物件,突然震動了幾下,隨即順著牆壁緩緩打開,露出其後的景象。


    一扇小門應聲而開,從中走出一個瘦小的年輕人,白羽一看,哇哇哇的叫了起來,便是柳寒情也是驚了片刻,失笑而拍打大腿。


    白羽邊叫邊大笑著跑過去,一把抱住瘦小男子喊道:“師父、師父、師父。”


    從門後走出之人赫然是半路轉道的蕭冷月,蕭冷月此時拍著白羽的肩膀,笑著和大家打招呼,更是對白羽笑罵道:“臭小子,叫魂哪叫,師父就在你眼前,以前也沒見你那麽嘴甜過。”


    “師父。”白羽撒嬌似的喊道。


    雪易寒幾人互望一眼,也都露出幾分笑意,臉上的戒備神色明顯弱了許多。


    蕭冷月將白羽拉開,隨即對著那扇小門說道:“出來吧,也讓大家重新認識一下。”


    “還有人?好啊,老猴子,你還會金屋藏嬌了?”柳寒情調侃說道。


    蕭冷月狠狠地瞪了他眼,麵容瞬間變得嚴肅幾分:“不得胡言,我蕭冷月一世英名可不能會在你這張嘴上。”


    看蕭冷月一本正經模樣,柳寒情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低頭順眉認錯,而後二人哈哈大笑,而看到從內走出的女子時,柳寒情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姐姐?”柳寒情看著那張異常熟悉卻又分外痛惜的臉,神情瞬息間變化無數,而後狠狠搖了搖頭,臉色瞬間鐵青,大聲喝道:“你是誰?為何要用我姐姐的容貌?”


    蕭冷月一看柳寒情急了,忙向前拉住要爆發的柳寒情,大聲吼道:“你在仔細看看,看她時不時寒夢?”


    被蕭冷月一聲大喝喝醒,柳寒情才回過神來,再仔細看去,就覺著眉目間分外陌生,可這張臉和二十年前的姐姐何其相似,柳寒情腦袋嗡嗡的響,下意識的看向雪晴。


    雪晴微微搖頭,勸慰著說道:“隻是相似,卻決然不是柳寒夢,寒夢姐當年何其高傲,可這女子身上沒有一點她的影子,可能隻是像吧?”


    雪易寒幾人被這一幕震得雲裏霧裏,在幾人身上來回張望,最後還是定格在那名女子身上。


    溫文爾雅的氣息迎麵撲來,樸素卻異常幹淨的臉蛋,看著便是個沒人胚子,那女子款款而拜,有些抽泣,有些害怕,顫巍巍說道:“小女子風眠,見過諸位。”


    “風眠,風家的人?”


    “是天魔宮風家還是西南風大將軍府的小姐?”


    幾人相繼問道。


    雪易寒想著風眠這個名字為何如此耳熟,好像是在哪裏聽過,可一時想不起來,他看著風眠問詢道:“風姑娘從何而來,今日又為何見我們?”


    風眠又款款而拜,對著雪易寒說道:“小女子是隨家兄來西北遊玩,半路失散了,恰好遇到了蕭冷月前輩,才被帶到了風沙鎮,隻是聽說我那哥哥被雪家擒了,一時無助才央求前輩幫助的,若是有連累諸位的地方,小女子這裏作揖了。”


    雪晴看著那張不比自己遜色幾分的麵容,臉上表情變化無端,輕聲問道:“雪家擒住了?是誰,我怎麽不知道?”


    “我哥哥是風無澈,這次來西北,聽說是聽了大伯的意見來的,我是瞞著家裏偷偷跟出來的。”風眠越說聲音越小,最後聲音變得極低,更是低下了頭,有淚珠在眼角打轉。


    “風無澈?”雪易寒腦中靈光乍現,終於知道為何聽著如此耳熟了,原來是在蘇州聽過的名字。


    那兩個婀娜夫人,一個風家長女風祁月,一個秦夢,風祁月的女兒風荷和蘇寒定了親,而秦夢的女兒不正是風眠嗎?


    “你是秦夢的女兒?”雪易寒詫異的看著麵前少女,笑了起來,“你有個姐姐風荷,和我哥哥蘇寒定了親的。”


    風眠一雙眼眸陡然睜大,眼角上淚水還未幹,嘴角便揚起了笑意,“荷姐姐訂婚的對象是你哥哥?那你豈不是就是雪易寒?”


    “對,我是雪易寒。”


    “嘻嘻嘻。”


    看的出來,風眠未經世事,根本就不懂的江湖險惡,很快便講雪易寒幾人當做自己的親人般,叨叨叨的說個不停,眾人用過餐後,蕭冷月讓幾名女子在屋內閑聊,而他和柳寒情等人則是出了庭院。


    “秦夢的女兒?那不是魔教妖女的女兒?”柳寒情一直隱忍的臉色在出門的刹那變得異常難看,低吼著說道。


    雪易寒亦是皺起眉頭,哎了一聲說道:“和她聊了幾句,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若這一切都是裝的,隻能是她是一個偽裝高手,我認栽,可這麽個小姑娘,懂什麽是善惡嗎?況且出現在蘇州的秦夢真的是風家的那個秦夢?”


    “這···”柳寒情一時間無言以對,他也不知道二人究竟是不是一人,不能憑借自己好惡定人心。


    “你們啊···”蕭冷月使勁搖了搖頭,看著兩人還在那猜度對方是善是惡,卻根本沒往他設想的地方去想,不由歎息說道:“你們兩個大老粗,真的就沒看出來問題究竟出在哪裏?”


    “出在哪裏?”幾人同時看向蕭冷月。


    蕭冷月要多鬱悶有多鬱悶,那麽明顯的問題他們竟然給忽略了:“你們見到她的第一眼有什麽想法?”


    “想法?什麽想法,能有什麽想法?”白羽一臉懵逼,愣愣的說道。


    蕭冷月一敲他的腦瓜子,別打岔。


    雪易寒和柳寒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麵色一變:“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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