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殷雙手負在身後,輕鬆地閃躲著華風的攻勢,片刻之後,抬起一掌緩緩地打了出去,將華風推了數十米之外。


    幾招未過,華風雙手上的原力也黯淡無光,他已經感到有些乏力了,但依舊要繼續催動元力進行下一輪攻擊。


    看著又要動身的華風,華殷開口阻攔了他,說道:“罷了,先恢複好你體力的元力,不要再去消耗最後的力量了,你要保持全盛的狀態,去迎接明天的成人大典吧。”


    “是,叔父。”華風雖有疑惑,卻未能開口詢問緣由,因為他能感受到體內的原力似乎空了,乏力之感襲遍全身每一處經脈。


    華風黯然神傷,嘀咕著:“才區區幾招罷了,難道真的是我消耗的原力太多所致?”


    入夜漸微涼,屋前涼亭下,華風和族長相對而坐,華風提起茶壺沏了兩杯茶,敬了叔父一杯,自己品起了另一杯。


    華風慢悠悠地晃著杯中茶,問道:“叔父,你還未曾問過我的光係元力從何而來呢?”


    華殷淡然地笑了笑:“何須去問呢,你的法門我早已了如指掌,那是因為有人曾和我說過這些緣由罷了。”


    “叔父莫要打哈哈,我已不是小孩子了,連我都有些茫然,你又怎知曉啊?”華風翻了個白眼,嗔怪著說。


    華殷笑看著華風,平淡的說道:“哈哈哈,一位老友而已,若你想要知道他是何人,贏了成人試煉,我自會告知你,並且還會許你一分禮物。”


    “什麽禮物,不妨先透露一下唄,叔父?”華風眼中充滿了希冀,他知道叔父這次準備的禮物一定非同小可。


    “等你拿了頭魁,再說不遲,哈哈哈。”


    “那就這麽說定咯!”華風喝了一口茶,癡癡地看向天邊的月亮。


    華殷對著華風賞著月品著紅茗,淡然的說著:“今日你與我的那一戰,如果在試煉場上相遇,即使你戰意無邊,卻依舊要含恨而退。你可知為何?”


    “還請叔父答疑。”


    “風兒,那你覺得這茶怎麽樣?”


    “侄兒是品這九曲紅茗茶長大,雖說茶是相同的茶,確每次都是不同的味道。”


    “那你可知是為何呢?”


    “是因時期不同,心性不同所致嗎?”華風放下茶杯,回答著叔父。


    華殷點了點頭,沉聲對華風說道:“大同卻小異而已,風兒,你要記住,光之元力就如同這紅茗,依你之心亦是可柔可剛,剛柔並濟,唯有掌握心性,才能更自如的運用你體內光的力量。”


    “侄兒明白了。”


    華風喝下杯中最後一口九曲紅茗,回味無窮。今夜的風顯得格外清爽,月色輕柔撒向地麵,星星在努力閃耀著,夜初靜,人已寐。


    後山的北方三百裏,有一群環形山脈,最中心的地方,十多年前這裏原本是一處鏡水湖泊,因自天穹之上降下了一個巨型火球,其燃燒數載不息,焚盡方圓百裏草木,大地幹涸,民生困苦。


    直到後來,一位行者路經此地,遙望這那山下的烈火,紅色的火光印著他那青銅色的皮膚,醒目的刀疤刻在他剛毅的麵容之上。


    看著那生靈塗炭的火海,行者仿佛看到了希望,渾身不住地顫抖著,扔下包袱,便縱身躍入萬丈火海之中。


    須臾之間,方圓百裏的烈火都退散了回去,如巨大的火鳥盤旋,圍繞在中心的火種上。數日之後,那火鳥已經消失,湖泊也早已蒸發殆盡了,人們漸漸聚集了過來。


    隻見在火球原來所在的位置,是行者在那,閉目而坐。他的掌中有一枚赤紅的火靈珠,氣勢霸道而耀眼。讓眾人詫異的是行者懷中還抱著一歲左右的孩子,那孩子不哭不鬧,安靜的沉睡著。


    當行者張開雙目,一道紅光映射而出,起身走出了已經幹涸湖底。眾人迎上前去,無論男女老少皆俯首叩拜,留下了那位行者被奉為神明,又被舉為一族之長。


    而那幹涸的湖泊之底,便是被族長命人修葺為成人大典的試煉之地。


    清晨時分,天邊泛著魚肚白,露珠洋溢在綠葉上,陽光揮灑在樹林間。


    山脈中的試煉之地,族長華殷立在虛空,連綿的環形山脈之上,人漸漸多了,圍繞著中心的試煉場。


    試煉場外,五十多個族中青年已經列隊站成數排,都靜靜的地等待著試煉的開始。


    華殷遙望著族民,洪亮的聲音響徹這方天地:“安靜,接下來讓小生來宣讀你們成人試煉大典的規則。”


    小生捧著一個金邊青竹帖,走向了試煉之地的陣法門前,


    “當試煉之境開啟之時,隻有一沙鬥的時間,每位成年者都會融入一個或多個不同空間的幻境,幻境之內都會成為獨立的故事體,故事中會有欲望,有殺戮,有真情,也有幻想。當一沙鬥的時間結束時,便會隨機有兩位成年的世界相互融合在一起,但最終,幻境裏同一時刻隻能有一個人能從傳送陣出來。”


    “記住,隻有前十五位踏出試煉之境的成年者,才有擂台比法的機會,兩人對擂,勝者晉級,敗者退場。”


    “而最先踏出試煉之境的成年者,將會獲得第一輪免戰權。每輪比賽之間休場半沙壺的時間,如有不適,允許中途退場,若有殺念,立即取消成年比試資格。”


    “能夠爭奪到頭魁的成年者,將會獲得一份秘典,至於其中有什麽玄妙之處,還要諸位成年者去一探究竟了。”


    小生合起了冊子,十指快速的翻轉結印,一道光幕打開了試煉之境的入口。


    跟隨著眾人的隊伍,華風踏進了試煉之境,霎時,他隻覺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天地,耳畔傳來了澎湃咆哮之聲,下一刻便置身於幽靜仙然的竹林中。


    竹林外,一股水簾,從石床上傾瀉而下,玉花飛濺,在山腳激起水波千層,震耳欲聾的聲音如同銀河自九天落下,壯闊又極其絢麗。


    瀑布的下方的山石旁,以龍鍾之態坐著一位暮色的老者,水汽縈繞在他的四周,仙風道骨般,似乎在感受天地間的靈氣。在他的正前方是一副簡易的棋盤,黑白的棋子零星地散落在棋盤上,雖然看去布棋雜亂無章,但仔細觀摩卻又發現暗藏玄機。


    華風沒有喚醒老者,生怕打斷他在修行中感悟自然,緩慢地坐在老者的對麵,觀起了那局殘棋。隻見那棋壇如戰場,弈棋似打仗。黑色的棋子如遊龍,白色的奕子似戲鳳。


    往日裏,華風在修煉之後,會被叔父拉去下兩盤閑棋,品著九曲紅茗,賞著星空,隻談風雅,從未提及其中的奧妙。


    華風緩緩地捏起一枚白色棋子,落於遊龍之腹,隻聽天地間一生悲愴龍吟,原本坐在華風麵前的老者肅然睜開了眼睛,濁目中閃過一絲清明,挑眉拂須而笑:


    “哈哈哈,如此長劍直入的囂張氣焰,不愧是個黃毛小子。”老者執起一枚黑棋落在棋壇,霎時間風雲變幻,黑龍反身吐出黑色龍息攻向了白鳳的羽翼。


    華風微微一笑,對老者恭敬地說著:“那就失敬了,前輩。”


    說完華風落下了手中的白棋。


    隻見,白鳳閃身躲過了那龍息一擊,用鋼鑄一般的利爪狠狠地抓向黑龍的逆鱗。


    逆鱗!


    老者又驚又怒的喝道:“好小子,你莫非不知,龍有逆鱗,觸者必死?”黑子落下,黑龍仰天咆哮,聲威滔天,好似下一刻就會屠殺了白鳳。


    老者盯著華風的表情,想在他的臉上看到驚恐或是無措,但是華風隻是呆呆地看著棋壇,嘴角微微上揚,說道:“前輩,其實龍的逆鱗未必觸碰它就會招來災禍,前提要是那條龍足夠強大,才足以對我造成威脅,你說,對嗎?”


    在老者歎息一聲還未落下,華風的棋子已經定格在了棋壇之上,那黑龍的身後又出現另一隻白鳳虛影,兩隻白鳳相應相生,以威震八方之勢對峙著黑龍。


    “孩子,你要記住,無論如何龍的逆鱗都無法觸及,哪怕你能夠屠戮這條龍,也要留給他最後的尊嚴!”老者眼眸幽遂,充滿了深深的忌憚。


    在任意一個人看來,這棋壇中黑色棋子已無回天之力,在白棋強勢的圍攻之下,勝負顯然已分了。


    但老者又取出一枚黑色棋子執在手中,落於棋壇之上。華風也舉棋落定,靜觀其變。


    當第三回合時,老者將黑色棋子落下,隻見那黑龍又一次仰天長嘯,臥龍而起,爆發出了無匹的氣勢,神龍擺尾掃向了身後攻來的另一隻白鳳,用鋼鐵般的利爪擒住了麵前的白鳳,龍吟震天動地,萬方臣服。


    華風舉在半空的棋子墜落了下去,不可思議地看向老者,驚歎道:“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老者搖著頭:“不,孩子,你從開始到結束,都沒有認真去了解你的對手,更沒有看清你們之間所存在的真實差距,而是一味的盲目進攻,想以全身的力氣去擊敗對手,取得勝利,對嗎?”


    “嗯,難道不是隻有將敵人一擊必殺,才不會無後患之憂嗎?”


    “話雖是如此,你可還聽說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


    “那,是要做那隻黃雀,伺機而動嗎?”


    “非也,非也,那棋壇上的黑龍為什麽能反殺白鳳,並非隻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而是他了解他的敵人,觀其弱點自然是真正的一擊必殺,無後患之憂。”


    “那戰鬥中該如何了解敵人,又如何去做得了那背後的黃雀呢?還請前輩賜教!”華風俯身叩拜,他心中已然明白麵前的這位老者,定不是一位老叟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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