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知名的異地,柳子風看著眼前的神秘柱子,腦海一片迷茫。這文字細細看去,有的如龍蛇遊走,有的如潑墨重彩,提筆彎鉤處頗有神韻,讓人不經意間想要細細琢磨。隻是看了半天,柳子風卻一個字也不認識。


    “這些文字,好像和我見過的不大一樣……”


    柳子風絞盡腦汁想了半天,還是一個大字也想不出來。


    神秘柱子上端不見頂,不知延伸有多長,隻有下方一人高的地方大約有三十餘字,這三十多個字似乎連成幾句,有仿佛各有千秋,讓柳子風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柳子風有點沮喪,感覺有些昏昏沉沉,還不太清醒一般。不過還是使勁甩甩頭,站起身來,四處張望。


    周圍空空蕩蕩,連剛才那些走著的陰魂惡鬼都不見了。麵前除了這高大不知為何物的神秘柱子,就隻剩下一扇門。


    一扇木門普普通通,橫亙在這片空地上。斑駁的木門黝黑泛黃,上麵布滿了滄桑的痕跡,似乎很久沒有開過。


    柳子風盯著這木門好一會,也看不出所以然來。繞著木門走了一周,門後如門前一般,隻是正中央處寫著一個大字:“關”。


    繞到門前,柳子風剛想推開這木門,突然又想起身後的柱子,不由得停住腳步。


    這些奇妙的文字他雖不認識,但又覺得憑空出現的字體似乎會有些用處。況且此時又心裏沒底,這木門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柳子風想了一下,又蹲在那柱子前方,屏息凝神,仔細端詳起上邊的文字來。


    “這東西不知道有什麽用,不過萬一用得著也說不準,還是大概記一下比較高……”


    然而,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他雙眼布滿了血絲,也未能在腦海裏留下隻言片語。甚至,他把這些字看成一個個圖案,依舊記不下來。


    他苦笑了一聲,就這麽一屁股坐在地上。


    “還是記不起來麽,腦袋真是太笨了…”


    不過他並沒有灰心,記不下來的話,那隻好用最笨的辦法了。身上的衣衫早成了一縷縷,還帶著暗黑色的血跡。剛才摔下來的時候,身上的傷口又裂開了。


    柳子風右手在傷處抹了一把,眼睛盯著那柱子,蘸著鮮血,在左手臂上開始描寫第一個字。


    第一個字筆畫極少,十分簡練,但寫起來總是給他一種處處別扭的感覺,仿佛與他所認識的所有字體都是截然相反。


    這種奇怪的感覺,一邊描繪時,連鼻息都變得有些粗重起來,有種血液倒流的衝動。強忍著渾身沸騰的感覺,把這第一個字寫在手臂上,就費了他許多精力。


    這個詭異的字甫一完成,就見他的胳膊上有亮光一閃,那個字就突然消失了。


    柳子風一愣,再細看自己的手臂,上麵空空如也,竟是連血跡都不見了。


    莫非這樣的方法也不行麽?他心中頹然,不知如何是好。隻覺得莫名其妙被困於此,心中苦悶。既如此那隻能作罷,他又回頭望向神柱,卻發現了異樣。


    那一個被他用血描畫在手臂上的文字,竟然在那不知名的柱子上消失了。


    柳子風精神稍稍振奮,雖然這文字不知道如何消失,但至少有了動靜。這個發現,仿佛給他注入了生機。


    一時間,精神也變得好了起來。他又正經端坐在柱子下,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也隻能依著這個法子,將這三十餘字一一描畫在手臂上。


    於是乎,不多久,神柱上的文字一個個都消失了。


    柳子風也臉色蒼白,傷口經久不愈,失血過多,成了他巨大的負擔。感受著腦子裏傳來的暈眩感,他竟是有些眼前發黑。


    不得已,他挪了挪身子,靠在了身邊的柱子上。


    周圍突然變得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柳子風索性閉上了眼,在這靜謐到連呼吸都清晰可聞的地方,腦海裏一片混亂。


    回憶起這兩天發生的種種,他就沒來由地心中一痛。


    痛徹心扉的感覺,讓他臉色更加蒼白慘然,隻是這無邊的黑暗悄悄遮蓋了這一切。


    柳子風突然想,若是融入了這黑暗之中,哪怕永生永世沉淪,也再與他無關了吧。


    “可是,沒想到死了,竟然還死的不透徹…大哥……柳子空……”


    柳子風怔怔地愣在那裏,一時間五味雜陳。


    “以後,你怎麽麵對我?我,該如何對待你?為什麽?”


    想到最後,柳子風就忍不住心裏一顫,心中有諸多疑慮,但更多的是無形的怒火,那一句為什麽更是低聲咆哮起來。


    周圍靜悄悄的,隻有回聲陣陣,經久不息。隻是這一聲嘶吼似乎帶動了體內的傷勢,嘴角都溢出了點點血跡。


    而後,他便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隻覺得胸口氣悶無比。原本斜倚著的姿勢,也變成了平躺,這樣仿佛好受了一些。


    不多時,陣陣勻稱的呼吸聲響起,柳子風終究抵不過多日勞累,再加上失血過多帶來的疲憊感覺,竟然是睡著了。


    這一睡,不知過了多久。等到他再度醒來,四周再度有了蒙蒙的黃光,仿佛朝日初升。似乎這不知名的地方,也有著日夜更迭一般。


    這時候,柳子風就又看到了那跟神秘的柱子,以及那扇歲月斑駁的木門。


    柱子還是像之前一樣,失去了上邊的文字,這柱子也就像一根普通的石柱一般,再沒有絲絲吸引人的地方。


    而那扇門,也依舊是黑黢黢的,矗立在那裏一動不動。


    柳子風活動活動胳膊,雖然身上還傳來陣陣虛弱之感,但精神已經好了許多。


    他撐著地麵慢慢爬起身來,直直地看著這木門。


    這異地除了這根柱子,就剩下這扇門。連他之前滾進來的洞口,在他找了半天之後,也仿佛憑空消失了。


    沒有了一隊隊陰魂,也沒有猙獰的惡鬼,仿佛這一切就是一場夢。


    走到那木門之前,他又猶豫了一會兒,這才伸手,扣住了那泛黃斑駁的門栓,輕輕一推。


    這一推沒有推動,他又抓著門栓向外一拉,這木門依舊一動不動。


    柳子風皺眉,又繞到木門的後麵,依舊推拉試了幾次,但木門仿佛釘在那裏,紋絲未動。


    他不甘心地來回打量著木門,想看出一絲究竟。隻是兜兜轉轉看了半天,也沒找到一絲可疑的跡象。


    片刻後,他咬了咬牙,走到門的一端,雙手用力抓著門栓,鉚足渾身的力氣,使勁一推。


    沒有推動,反而還帶動得他渾身的傷勢都隱隱作痛。之前凝固結痂的手指,都滲出鮮血來。


    鮮血順著指縫就流了出來,然後就滴在了那門栓上。


    陡然間,柳子風臉色猛地一變。


    他的雙手被緊緊地吸在門栓上,再也不能絲毫活動。而那吸力讓的他傷口血跡不斷滲出,流向木門。


    所幸這吸力隻持續了片刻,柳子風還在使勁向後退著。這吸力猛然消失的瞬間,他身子一樣,“噗通”一聲就摔坐在地上,眼冒金星。


    這時,那木門也有了動靜。他急忙一骨碌爬起身來,凝視著前方。


    木門上的血跡緩緩流淌,竟是泛出蒙蒙青光,以一種特定的軌跡,勾勒出一副奇妙的圖案。


    這圖案熠熠生輝,看外形是一枚狹長的葉子,其中脈絡紋理虛幻,但依舊清晰可見,甚至連葉子邊緣的一個個鋸齒小紋都栩栩如生。


    “族標?”


    柳子風愣住了,這枚細葉竟是一枚柳葉,赫然也是柳子風被強行要求記在心裏的家族標誌。


    看著這青光流動的柳葉圖案,柳子風熟悉又陌生,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


    熟悉,是因為這時大哥柳子空告訴他的,並讓他細細觀察銘記於心。而陌生,是因為整個柳家族人隻有兩人。


    柳子空,柳子風。


    他知道這個強大的家族,曾經人丁興旺,盛極一時。隻是後來銷聲匿跡,不知發生了何種變故。這一切都是柳子空告訴他的,至於消失的緣由,柳子空卻從未說過。


    柳子風隻知道自己屬於柳家之人,卻從記事起便是跟著大哥一起生活。至於其他,所知了了。


    木門上的青光依舊閃爍發光,隱隱間又比方才的光芒耀眼了幾分。


    四周忽然間就起了風,“嗚嗚”的響聲傳來,似有鬼神嗚咽,又仿佛陰魂慟哭。


    驀然間,那青光亮到了極致,柳子風的眼睛也不禁微眯。


    下一刻,那青光就突然暗淡下去,消失不見。四周的風也停了下來。


    柳子風睜開眼再度打量那木門,胸口起伏。對剛才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就在他呼吸起伏還未平靜下來的時候,那木門的門栓發出“啪嗒”一聲脆響,就掉了下來。緊接著,一陣刺耳的“吱呀”聲傳來,竟是那木門朝裏緩緩地打開了!


    木門朝裏,露出一片黑暗。


    黑色的仿佛山洞的洞口,又像是擇人而噬的猛獸的森森巨口,一股陰冷的氣息由內傳了出來,經過柳子風的時候,他狠狠打了個冷顫。


    一瞬間,異地陰風陣陣,比之前狂躁了太多的陰風再度呼嘯起來,那嗚咽聲不絕於耳,吹得柳子風陣陣晃動,連身子都站不穩。


    而那木門自從打開露出那黑色的洞口,就再無聲息了。


    但陣陣陰風圍繞著柳子風打轉,似乎在催促著他走向那木門露出的洞口,仿若無盡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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