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寧靜,皎月高懸。


    李天成帶著柳子風來到側麵一處小屋,推開房門,點亮油燈,屋內還算幹淨整潔,似乎已經收拾過。正門進去是堂屋,放著一張茶幾和幾把椅子,牆壁上還懸掛著幾幅字畫,光線昏暗看不清楚。側麵有一扇小門,推門一看是一間臥室,床上剛換洗過的被褥散發著一股清新味道,地上還有一張小木桌子,桌子前放著一個草編蒲團。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倒也寧靜溫馨。


    “小師弟,落月峰空屋子不少,不過這一間倒是頗為寧靜。你先住著,如果有什麽不便,再來找我便是。”


    李天成笑著將柳子風的行李放在一邊,對柳子風說道。柳子風對這個師兄好感更多,連忙說:“今天有勞師兄了。”


    李天成笑道:“小師弟不必客氣,明日正式行了拜師禮,我們就真正成為一家人了。以後有什麽事,便來找我,我的屋子在你東南處不遠。”說著,便指向不遠處一處小屋。


    “天也不早了,小師弟早點休息。明日我來尋你,一起去拜見師父。”


    說完,他又叮囑了柳子風幾句,便轉身離開了。


    柳子風一天下來,也覺渾身疲憊,腿腳酸麻,也沒管行李放在一邊,仰麵躺在床上。月光照在他的身上,胸前衣服忽然動了動,一個小腦袋冒了出來,卻是怪鼠“黑炎”。


    黑炎平日裏倒是十分安靜,不知是在睡覺還是做什麽,有時候柳子風都忘了這小東西。隻有吃飯的時候,才能感覺到小東西的動靜。不過黑炎倒頗為機靈,平素有人的時候從不發出聲響,給柳子風省去不少麻煩。


    黑炎從他懷裏鑽出來,在房間裏蹦跳亂轉,不時“吱吱”叫著,似乎對這新地方十分滿意。


    柳子風躺了一會兒,身上疲憊的感覺漸漸少了一些後,便起身合上上房門,坐在蒲團上,準備開始呼吸吐納。隻不過,他剛閉上眼,忽然想起從村子裏家中地下那無名之地中得來的無名古卷。由於最近一直沒有功夫細細研究,今日這般時候方才想起。他伸手入懷,摸出一本有些年月的小冊子,正是那無名古卷。


    借著微弱燈光,古卷紙張有些泛黃,不過四角極為平整,外麵封皮上“地鬼術”三個大字鐫刻其上。柳子風手指輕輕劃過這三個字,指尖傳來輕微涼意,有種浸潤在冰水中的感覺。沒多想,他翻開古卷仔細閱讀起來。


    “天地二氣,二氣分陰陽。陽氣者輕而忽,陰氣者晦而暗,是故萬物負陰而抱陽,是為始一。”


    第一頁僅有這一句話,字體細小僅僅隻占了十分之一。柳子風口中輕聲念叨了幾遍,覺得這段話並非是心法口訣,倒有些像是心法總綱,或者說是心法口訣來曆也不為過。故而,他念了幾遍後便翻了過去,看向第二頁上的文字。


    “世間有陰,有陰死輪回,有陰魂厲鬼,有幽冥黃泉。陰氣多聚之地,魂之大益……”


    接下來的文字,倒是容易理解了許多。柳子風本就按照《鬼靈經》的路子修煉,看到《地鬼術》中這些文字駕輕就熟。很快,他便翻過第二頁,但這時,柳子風眉頭卻皺了起來。


    神秘莫測的《地鬼術》,不知是何來曆,這第三頁和第四頁的記述,與《鬼靈經》有不少出入。依柳子風之前修煉時,是將靈氣匯入丹田,催動口訣時,丹田靈氣轉化成陰氣,發出體外。但《地鬼術》上卻說修煉的最好時間選在夜間,陽氣退散陰氣匯聚。當然,這並非是說白天無法修行。古卷中提到,白日裏著重吸納陽氣,用作開辟經脈,匯聚丹田增加道行;傍晚以後,陰氣漸盛,修行時以陰氣溫養靈魂。


    古卷中說道:萬物皆有魂魄,魂魄屬陰而懼陽。魂魄強大者,身死而道不消,甚至脫離生死束縛,達成另類方式的長生。


    柳子風看得暗暗咂舌,腦中想起睡夢中九幽黃泉一般的場景,一個個渾身透明渾渾噩噩的孤魂野鬼,對這古卷中所述已經相信了幾分。同時,也猜測撰寫《鬼靈經》心法的這位前輩,多半與《地鬼術》有些關係。


    再往後翻,古卷便隻剩一片空白。前幾頁中隻記載著吸納陰氣溫養魂魄的心法口訣,對如何運用陽氣開辟經脈增加道行也僅僅隻言片語一提。柳子風想著腦海裏《鬼靈經》的內容,也沒找到一點辦法。


    若按著之前的心法修煉,靈氣無分陰陽盡數湧入丹田,道行倒是能夠增加。隻是思來想去,明顯《地鬼術》的層次更高一籌,卻苦於隻是殘卷,沒有增加道行的法門。


    柳子風隻覺一陣頭大,在屋裏來來回回踱步,心中煩躁,不知作如何選擇。


    他正來回走動間,懷中另一物“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柳子風低頭一看,原來是周玉茹給他的《九霞玄經》基礎法門。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


    他眼睛一亮,連忙彎腰撿起地上的小冊子,拍了拍上麵的灰塵,仔細閱讀起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他麵露喜色,合上手中書卷,盤膝端坐在蒲團上,沉下心來,將腦中諸多雜念甩開,打坐冥想。


    《九霞玄經》中的內容倒是通俗易懂,想來是經過幾百年後人摸索,對其完善修整,修煉起來頗為容易。柳子風打坐不久,渾身便發出一絲淡淡藍光。這藍光在隱隱約約,在他體表流動,然而隻是片刻,藍光如同被澆滅的燭火,“撲”的一下就消失了。


    柳子風睜開眼睛,剛才他在運轉《九霞玄經》心法的同時,又暗中催動了《地鬼術》的口訣,登時周身經脈靈氣大亂,靈氣潰散,顯然是失敗了。兩種心法同修,想時容易做起來卻是極難,若非他已修行《鬼靈經》有些小成,隻怕剛才就已經遭受重創吐血不止了。


    若李天成看到這一幕,隻怕要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修煉本就講究專心致誌,心無雜念,才能控製周身靈氣緩緩納入自身。而柳子風這般一心二用,精力無法集中,同時吐納兩種真氣,當場便得經脈寸斷,落個走火入魔的下場。


    柳子風隻得到周老傳授《鬼靈經》法門,其他諸多常識顯然並不知曉。嚐試失敗後,以他堅毅的性子又如何能放棄,繼而又閉上眼,打坐調息。


    又嚐試了數次,欲要同時修煉兩種心法談何容易。他按照《九霞玄經》的心法納入靈氣,靈氣入體後又分出一縷心神將陰氣按照《地鬼術》的口訣運轉。頓時,那些靈氣便如無頭蒼蠅一般,順著他體內穴竅消散殆盡。反過來依然如此,陰氣性寒,凍得他臉色蒼白。


    這樣折騰了許久,柳子風睜開眼睛,隻覺渾身酸痛,經脈中如紮入無數小刺,隱隱作痛。臉色蒼白,嘴皮子都有些發青。


    看來今日是沒什麽結果了,柳子風看了一眼窗外,皎月微移,已是深夜。


    ……


    清晨,柳子風正熟睡著,忽然被敲門聲驚醒。慌忙起身順了順雜亂頭發,拍拍身子,昨夜睡得太晚,也沒有脫衣服。他打開門,外麵站著李天成和另一個熟悉的身影——越紫萱。


    李天成看他衣冠不整一副剛睡醒的模樣,不禁莞爾:“小師弟,昨晚沒睡好嗎?”


    一旁的越紫萱也被柳子風這般模樣雷得有些發愣,好半晌笑出聲來:“小師弟,你這個模樣倒是挺特別的,師父見了一定特別高興,說不定還會賞你幾樣寶貝。”


    柳子風不知道越紫萱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一臉尷尬時顧不得想這些,口中說著:“師兄,你們等我一下。”便連忙回屋洗了把臉,又換上一身衣服,這才出了門。


    三人並肩走著,一路上倒沒見幾個人,隻有幾個雜役弟子,身上沒有修為,做些日常瑣事。不一會兒,柳子風便看到了昨日那座大殿。昨天夜裏看不太清楚,此時看去,頓覺心底震撼。


    大殿通體呈青灰色,殿前四根巨大石柱,雕刻著猛獸圖像,猙獰凶惡。四根石柱將大殿簷頂支撐,簷角形狀如龍似蛇,張牙舞爪。簷下正中殿門上方懸掛著一道鎏金大匾,上麵寫著三個遒勁有力的大字:落月殿。


    三人來至殿中,柳子風看到一個瘦高青年轉過身來,衝他笑道:“這就是小師弟吧?”


    李天成在一旁道:“小師弟,這是你四師兄蘇黎。”


    柳子風連忙喊了一聲四師兄,蘇黎還未答話,旁邊一聲輕哼傳來。他扭頭一看,卻是越紫萱在那裏叉著腰,哼道:“師兄師兄叫的可真甜,沒把我這個師姐放在眼裏是不是?”


    蘇黎頓時笑出聲來,樂道:“師妹,小師弟還要一會兒行了拜師禮才算正式入門,你這小師姐的名頭,還得等會兒才算得上。”


    柳子風傻眼,心中一突,不敢置信地問道:“師姐,你……你也是落月峰的弟子?”


    越紫萱被他一句師姐喊得眉開眼笑,正欲誇她幾句。冷不丁又聽到他後半句,登時不樂意了:“怎麽了?我怎麽就不能是落月峰弟子了?”


    四人正說著,忽然門外進來一個高大身影,比柳子風足足高了一頭,四肢粗壯有力,還未看清什麽模樣,就聽到如悶雷一般地聲音響起:“哈哈,落月峰可是好久都沒這麽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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