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緩緩從黑暗中走來,仿佛是拖著身子前行一般,留下一行重重痕跡,身旁還有一隻妖獸相伴,同樣傷痕累累。


    篝火跳動的火苗發出亮光,將來人的身影映出,隻見他渾身上下滿是血汙,一頭黑發雜亂不堪,半側臉頰已是血紅,唯獨一雙眼睛還算明亮,目光落在眾人身後的白衣女子身上,陡然有一絲光彩浮現。


    柳子風離得最近,看到步步走近的挺拔男子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連忙起身攙扶。男子嘴角微微扯動,似乎輕輕笑了一聲,口中含糊不清說道:“謝謝小兄弟了……”


    白衣女子露出驚喜神色,仿佛一下子有了精神,竟是不顧自身傷勢站起身來,跑到男子身邊“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哥哥,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你還在,我剛才還想去找你來著,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嗚嗚……”


    柳子風攙著陌生男子坐下,陳羽才早已取出一枚丹藥,這男子也沒猶豫,接到手中便是一口服下,讓陳羽才有些佩服。


    陌生男子坐地休息片刻,氣息漸漸平複下來,轉頭剛想謝過陳羽才,但目光看去時臉上一呆,遲疑了一下,有些不敢確認的問道:“閣下可是落霞宗神陽峰的陳羽才陳師兄?”


    陳羽才表情一愣,這陌生男子一臉血汙泥垢,完全看不出模樣,也不知是如何認識自己的,當即也不怠慢,客氣回道:“不錯,我正是落霞宗陳羽才,不知這位兄台如何稱呼,我們可是相識?”


    陌生男子服下丹藥後,氣色轉瞬便好了許多。陳羽才身上的丹藥是落塵真人賜下,也分發給柳子風等人不少,都是用作療傷回氣之用,品階自然不差。與宗門的未來相比,這些丹藥也就不顯得那麽珍貴了。


    段流螢也坐在陌生男子身旁,小臉上滿是開心神色,像是一個十二三的的孩童一般。陌生男子寵溺的拍了拍她的腦袋,聽陳羽才回話之後,整個人似乎突然間放鬆,隻見一手撐地緩緩站起身來,恭敬朝陳羽才見過一禮。


    “陳師兄再救之恩,沒齒難忘!如有吩咐,但憑差遣!”


    陳羽才連忙回了一禮,登時被這一幕搞得雲裏霧裏。目光忽然看到一旁,見柳子風正給那豹子模樣的妖獸包紮傷口,腦中似乎閃過什麽,卻一時難以抓住。


    陌生男子哈哈一笑,走出幾步借著雨水洗了把臉,這才回來到陳羽才跟前,看著他道:“陳師兄,你可還記得我?”


    “這個模樣……豹子妖獸……你……你是無方門的段北辰段師兄?”


    陌生男子頓時一笑,口中抑製不住的激動語氣,道:“是啊,多年過去,沒想到會在這種時機和陳師兄再見,還累的陳師兄救了舍妹性命,當真是天意弄人,北辰在此謝過了!”


    陳羽才見他又要行禮,連忙打住,臉上半是欣喜半感慨,唏噓道:“幾年不見,你竟然完全變了樣子,我都不敢認了。”


    兩人客氣時,柳子風正給這隻豹子模樣的妖獸包紮傷口。這家夥和他主人一樣,都是去了半條命,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就倒在小白身旁。若不是黑炎把柳子風拉來,這家夥指不定無聲無息的就變成一具死屍了。


    此刻,這通體漆黑的豹子周身纏裹著無數繃帶,饒是柳子風看去也覺得慘不忍睹。目光一轉,忽的發現宋惜彤不知什麽時候站在身旁,柳子風的臉色頓時尷尬起來,佯裝隨意道:“哈,這個家夥傷的可不輕啊!”


    宋惜彤蹲下身來,點了點頭,神色認真道:“嗯,它被你纏了一下,傷的更重了。”


    “啪!”“吱吱吱……”


    柳子風嚇了一跳,一看發現是黑炎忽然從他肩頭摔落下來,仰麵朝天,後腿亂蹬,小爪子捂著肚子吱吱叫個不停。


    宋惜彤的話本就讓柳子風有些臉紅,此時又見黑炎這副模樣,哪裏還不知這家夥在嘲笑他,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口中罵道:“去去去,走開一點,別煩我!”


    宋惜彤沒理一人一鼠嬉鬧,俯身給受傷的豹子鬆了幾處繃帶,又摘了幾處無用的地方,嘴角隱約可見一絲笑意。


    柳子風在一旁看著,不覺讚道:“師妹當真是心靈手巧,我這人有些笨手笨腳,老是給大家幫了倒忙。”


    尷聲解釋後,隻見宋惜彤起身看他一眼,便朝著眾人方向走去,留下柳子風一人撓頭,臉上堆笑。


    這時,陳羽才喚眾人聚在一起,給眾人介紹道:“這位是無方門的段北辰段師兄,與我和南宮師兄乃是舊識,這位姑娘是段師兄的妹妹段流螢,大家也都知道了。段師兄,這幾位是我的同門師弟師妹。”


    眾人一一見禮,段北辰灑然笑道:“陳師兄客氣了,以後喚我一聲北辰便好,我可是比陳師兄要小好幾歲的。”


    段北辰氣色漸好,陳羽才也不客氣,向他問道:“北辰,你們是什麽時候進到靈鶴山脈的?究竟發生了什麽變故?”


    算卜天命也湊上來,問道:“對啊對啊,聽說你們無方門都心高氣傲的,怎麽段師兄你就異於常人呢?”


    陳羽才和段北辰都是一愣,柳子風頓時臉色一黑,強行摁著算卜天命拖至身後,尷尬道:“段師兄勿怪,天命這家夥口無遮攔,但並無惡意,人還是不壞的。”


    段北辰回過神來,卻是哈哈大笑,模樣有些豪爽,回道:“不怪不怪,天命師弟說的不錯,門中那些個師兄師弟多半都有些驕縱之氣,也是事實。不過我個人還是喜歡結朋交友,所以跟他們有些不同。”


    段流螢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呢,哥哥可不是那些自大的家夥們能比的!”


    段北辰輕笑一聲,旋即正色道:“這話就過了,門中算上我和舍妹這次共有四人前往靈鶴山脈,領頭之人陳師兄定然熟悉,是江逸江師兄帶隊,中途我們分別前往時,我和舍妹遭到那些奸人埋伏,險些丟了性命。”


    陳羽才“哦”了一聲,神色有些怪異,語氣不定道:“是江逸帶隊?這就有些……”


    見陳羽才表情變化,周玉茹看他一眼,似乎也知道這江逸,轉頭對柳子風幾人輕聲解釋道:“無方門的江逸,性格冷傲異常,凡事隻看結果,執行任務從無失敗,被稱為‘四宗四劍’中的‘出鞘利劍’。雖然道行並非年輕一輩弟子最高,但名氣已經穩穩當當蓋過了無方門所有人。”


    柳子風砸吧著嘴,目中湧現出佩服神色,轉念一想,問道:“玉茹姐,方才你說的‘四宗四劍’,我們落霞宗也有這樣的一人嗎?”


    周玉茹臉色一變,片刻後聲音再度壓低,有些顧忌地小聲道:“自然有的,落霞宗的一劍被稱為‘戮神鬼劍’,乃是四劍之首,出手間無聲無息,一招製敵,那人你也熟悉的很,就是你落月峰的三師兄——杜千夜!”


    柳子風頓時震驚無比,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低呼一聲:“三師兄曾是四劍之首?這麽厲害?”


    周玉茹撇撇嘴,耐心道:“那是,有道是人不可貌相,別看你三師兄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聽大師兄說起早些年的時候,杜千夜此人深不可測,若非是出了那番變故,定然是落霞宗年輕一輩第一人!”


    腦中浮現出杜千夜的模樣,柳子風如何也想不到三師兄竟是如此耀眼。定下心神,柳子風心中決心更堅,告誡自己要專心勤奮修行,不過還是先要尋到《地鬼術》的下篇心法才行。以他目前《九霞玄經》第五重的境界,加上《地鬼術》基礎大成,糅合之下也算初入玉霞境。但這終歸不是辦法,《九霞玄經》斷然不能突破玉霞境的,若是再生出一個靈魂來,柳子風還不知要發生什麽亂子。


    當然,這些隻是柳子風心中猜想,也不知按照宗門心法突破到玉霞境會發生什麽變故,反正還是不要嚐試的好。兩種心法同修,這已然違背了正常規律,二者雖有些差異,但終歸都是修習真氣的法門,後果當然是無從猜測。


    另一邊,陳羽才仍在問詢,隻聽段北辰的聲音傳出:“靈鶴山脈有一上古妖猿,至少存活了上千年之久,門中此行除卻與魔教中人爭奪靈鶴洞府的寶物之外,對這妖猿也有些興趣,故而派出江師兄帶領我們三人察看。但是目前來看,除了我們之外,尚還有魔教和異族之人也打起了這妖猿的主意,這就有些難辦了。”


    陳羽才聽的認真,問道:“早先我也有所耳聞,靈鶴上人的洞府似乎有厲害的毒陣,如今從你口中聽聞這妖猿,會不會這兩者間有什麽聯係,難不成要降服了那妖猿才能打開洞府不成?”


    段北辰想了一想,又道:“這我便不清楚了,不過若是能尋到江逸師兄,或許這些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眾人默然,眼看天色快要大亮,眾人幾乎又是一宿沒合眼。陳羽才四下看了一眼,見雨勢未停,想了一下說道:“說的也是,不過大家幾日來都沒休息好,北辰你們兄妹傷勢又不輕,我們便在此休整一日,待雨停之後再趕路不遲。”


    段北辰露出歉意笑容,道:“如此也好,是我們拖累大家了。”


    言罷,眾人早已是疲累不堪。經此變故之下,陳羽才改為安排眾人輪換警戒,其他人則是回到樹洞,抓緊時間休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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