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蘇晝很清楚,周不易做的已經比他想象的還好,在這個世界就應該這麽做,不,倒不如說,隻能這麽做!不然的話,如此龐大的聯盟,又怎麽可能維持初心不變,在短短一百多年的時間中,被統合成一個集體?


    固然,這一行為的確造成了一部分普通人的死傷,但這實在是沒有辦法,即便是杠精如蘇晝,本來也隻能說一句‘但還不夠好’,除此之外,他也不可能再發表任何評價,因為換他上,他也辦不到更好的成果,蘇晝歸根結底還不是魔鬼,沒辦法對什麽都批判評價一番。


    但是,周不易卻在那時,主動搶過蘇晝的話頭,自己說出了‘還不夠完美’。


    而就在那時,通過源自寂靜者的無想之心,蘇晝聽見了周不易的心聲。


    ——那是,即便作出了這樣的選擇,但因為的確有無辜者受害,所以內心被自己譴責的,痛苦的聲音。


    犧牲一人而利天下,吾不願為。


    如果非要人付出,難道我一個人不夠嗎?


    周不易的內心,想要的,就是一人都不用犧牲,完美的太平。


    為了更多人的幸福和太平,故而需要犧牲一小部分人……為盛世而做小惡,似乎並不是一個難以令人接受的選擇?


    ——可這是錯的。


    犧牲,是捷徑。


    那個男人的內心,有名為英雄的聲音正在低語。


    ——放棄什麽東西,獲得什麽東西,被迫做出這種選擇,隻能證明他還不夠強大,他作為英雄,還不夠格!


    因為這種選擇而被稱讚,簡直就是荒唐的笑話。


    周不易需要的,並不一個讚同他選擇的人,被整個天正聯盟作為守護神傳頌供奉的他,並不想要‘讚同’的聲音。


    他需要的,是一個可以譴責他,可以批判他,可以明確告訴他,他這麽做錯了,這麽做並不完美,還有其他更好選擇的人。


    他需要一個打醒他,讓他從‘你做得對!’‘隻能這麽做!’這種幻覺中走出的人。


    他需要一個督促他走向完美,走向絕對太平的人。


    周不易,需要一個魔鬼。


    但這世間,又有誰能批判天正聯盟初代主席,降魔局局長,天罡武神周不易?


    恰好,蘇晝就在這裏。


    “決定保護絕大部分人,作出這樣的選擇,就是合格的領袖,但是,隻有‘想要保護所有人’,正視這一份責任,才能稱得上是英雄。”


    “周不易,你這個家夥,想要做英雄,但是卻不得已成為了領袖,明明當初是一個會為任何一個犧牲的無辜者傷心和憤怒的家夥,現在卻非要硬下心腸,作出無情的選擇……所以才想要和我戰鬥?”


    “因為周圍都是讚頌讚同的聲音,你害怕被這種氛圍同化,真的成了一個可以將人命作為數字,可以為了太平而消耗的‘領袖’,所以想要我來打痛你?打醒你?”


    即便不知道路怎麽走,甚至不知道對不對,但至少,要表現出‘向前’,向著‘更完美’前進的態度。


    做不做得到,是另外一回事,想不想要這麽做,才是心中的準則。


    正因為自己也是這樣一個別扭的人,蘇晝才能理解周不易心中的糾結——他並非是真的想要與蘇晝戰鬥,而是想要借蘇晝的手,與自己心中的傲慢,因成功的造成的滿足感和懈怠戰鬥。一百四十七年,他的名字被傳頌了太久,周不易想要聽見,一個不一樣的聲音。


    ——那麽就如你所願。


    正因為如此,蘇晝將會全力以赴。


    天正聯盟,老三十六中央州區域中部,遼闊的兩河平原處,所有沿途的居民都震驚的抬起頭,看向高天之上的閃光,在那裏,有一道迅捷無比的光點,如同隕星般拖拽著長長的青紫色光帶,帶著身後不斷擴散的雲氣水霧,朝著南方急速前進。


    龐大無比的靈力波動,甚至影響了沿途的天象,本就多雲的地區降下雷雨,氣壓不穩定的地區刮起大風,而追逐光點的飛空艇中,工作人員們甚至震驚的表示,隱約從遠方,聽見了仿佛龍鳴的長吟。


    “目標已抵達中南平原,時速為1528公裏每小時!且目標還在不斷加速!”


    “目標飛行軌跡為絕對標準直線,根據推測,其目標位第三新南天京,神木遺址!”


    “依這速度,再過十分鍾,它就能抵達目標!我們根本追不上他”


    臨時組織的危機對策辦公室中,接連不斷的壞消息傳來,無論是任何飛空艦亦或是防禦法器可以追上那光點的速度,降魔局的副局長,一位真正在管事的地中海老人歎了口氣,從頭上抓下一把白發,然後詢問道:“新南天京的避難情況如何?”


    “不是很好,那邊承平太久,不像是邊境地區有經驗,避難所的數量也不夠。”秘書官急速匯報,語氣焦慮:“副局長,我已經聯係局長了,可他現在還沒回話……”


    副局長又歎了口氣:“這證明他已經出發了……唉,事到如今,還要局長的庇護,我們這些後人,當真是不合格啊。”


    新南天京,正在有序疏散的城中民眾在諸位武者部隊的主持下,安靜地朝著避難所轉移,雖然天正聯盟一百多年的曆史中,從未有人攻打到其腹心地區過,但充滿憂慮的創始者們,卻在規劃城市設計之初,就安排了足以容納超過三百萬人的避難所。


    隨著新南天京的擴大,避難所的數量也隨之增加,直至如今,雖然不能完全容納所有人,但至少人口最密集的地區卻能保證完全收容。


    而就在一位先天武者釋放自己的氣勢,安撫有些惶恐的民眾依次進入地底避難所之時,他隱約感應到了什麽,然後抬起頭,看向不遠處,那雖然沒有任何葉片,可依然支天撐地,高聳入雲的神木,他緩緩長大嘴巴,目光呆滯。


    因為,在那神木的頂端,淺青色的光輝正在亮起,並且愈發明亮,旺盛,簡直就如同一顆小太陽一般,閃耀在雲層之上的頂端。


    而恰好,一點青紫色的光芒,正從遙遠的天際降臨,傍晚灰藍色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片淡紫色的光芒,觀察著這一幕的先天高手頓時臉色一變,因為那一股氣勢根本不亞於,甚至更勝於神木頂端出現的淺色的光團。


    此時此刻,天空被劃分為兩個部分,一半淺青,帶著滋潤生命的木氣,而一半青紫,帶著一股森然刺骨的煞意。


    下一瞬。


    紫青色的隕星,劃破天際的流雲,以常人根本無法觀測的急速,在視網膜中留下一道光痕,就這樣直接了當地撞在了那淺青色光芒的頂端。


    然後,天際一片熾白。


    然後,在數十秒後,如同雷鳴一般的轟然炸裂聲才帶著滾滾聲波席卷而至——遠方的神木頂端,彌漫的流雲已經被衝散,一個正圓形的豁口正在不斷地擴大,而夕陽紅色的光線從中傾瀉而出,將整個神木和周邊的大地,都蓋上一層紅色的光紗。


    “那,那是……”


    將遮住雙眼的手撤開,這位先天高手大氣也不敢出,他隻是凝視著之前熾白閃光的起始之地,凝視著在位於數千米高空,神木的頂端,隱約可見的兩個身影。


    踩踏在神木之頂的巨大青色木像,抬頭仰視高空,而位於半空中的小小人影,低頭俯視大地。


    一言未發,戰鬥就已經開始。


    而五千米外的半空中,一隻手吊在無人機下方,正在使用專用攝像頭拍攝的邵啟明心道:“兩個別扭的家夥,喝個酒吃個燒烤聊個天就能解決的事情,非要打一場……不過倒也能理解,為什麽這個周不易會是阿晝朋友了。”


    枯萎的神木之上,熾烈的靈光驟然擴散,既然理解周不易的想法,那蘇晝打起來就不會任何留手,在確定眼前的巨大木像便是周不易修成的神木之體本體,也即是未來全新神木的‘種子’後,他便毫不猶豫釋放自己的全力,讓火雷水風四係的靈力狂暴地溢出交融,將整個天空都染成一片陰鬱,如同雨雲一般的漆黑。


    轟,空氣被打穿的聲音響起,蘇晝將自己加速至三倍音速,他此時以嵐盾為翼,推動水汽加速,再以以火行強化身體,馭雷光為矛,凝聚在緊握的右拳之上——在攝像頭都難以捕捉到的一幀之中,他便已經轟出一發樸實無華的正拳,朝著周不易的腦門正中央轟去。


    但周不易在這一百四十多年來也是身經百戰,他居然根本不管朝著自己要害處打去的重拳,而是右手束手成刀,直接朝著蘇晝的腰間斬去——以巨大木像的對比,他這一記手刀,簡直就像是斬龍台的鍘刀,要將蘇晝直接斬成兩段。


    頓時,巨大木像的腦門被一拳轟的層層碎裂,堅固無比的神木纖維也無法承受蘊含著如此靈力的重拳,在巨力的揉搓擠壓下被轟出一個大洞,甚至就連腦袋後麵都出現了一個凸起,似乎整個腦袋都被一拳打個通透。


    但蘇晝也被對方的一發手刀命中,整個脊椎骨都仿佛彎曲一樣折斷,整個人倒飛出數千米。


    可這點傷勢,對於持有神木之力和不死血的雙方來說,卻連撓癢癢都算不上,下一瞬,被擊飛的青年脊椎骨直接恢複原狀,他轉過一個弧度,然後再次化作隕星朝著木像撞去,而木像頭頂的空洞更是仿佛時光倒流般複原,也是麵對麵的一拳擊出。


    而直到這時,剛剛兩人互相攻擊產生的巨大轟鳴才開始朝著四麵八方擴散,呈現圓環狀的劇烈音爆和衝擊波才開始迸發,但第二次交手已經開始——而這一次,他們更是互不相讓。


    蘇晝雖然並未使用滅度之刃,但他的拳腳本身就是統領階的武器,他抬腿踢擊,空氣就被龐大的力量踢出真空,高溫甚至點燃了空氣,令每一次出手都仿佛地獄火雨從天而降。


    但周不易的木像身軀雖然巨大,可卻靈巧非常,他憑借自己龐大的身體,輕易地擋住了蘇晝的每一次攻擊,或是格擋,或是以力量推移偏轉,麵對蘇晝突然在自己身後凝聚而出的龍息炮,周不易那仿佛像是根須一般的長發盡數飄起,在自己的身後生成如同光圈一般的護盾,擋住了所有攻擊。


    甚至,他還有餘力反擊——隻見巨像雙目中的瞳孔瞬間玉化,有淺青色的靈光如同漩渦一般旋轉不休,爆發出一陣陣深色的光輝,下一瞬,兩道化作甲木神雷的高能光線就這樣從他雙眼中噴射而出。


    但這一招卻是用錯了對象,蘇晝早就在察覺周不易身上的靈力開始變動的瞬間,便開始施展雷法,在甲木神雷朝著他飛馳而來的同時,同樣強大,甚至更加強大的五行雷光已經在他的雙手之中輪轉成了一道雷槍,麵對飛馳而來的深青色雷光,蘇晝一把將自己的雷槍投擲而出,恐怖的同源力量直接吞噬了周不易的雷光,反向朝著他轟擊。


    “好!”


    當機立斷,周不易立刻踏步上前,他的手臂居然在瞬間從青玉質地化作了銀色的金屬質地,然後一把抓在轟擊而來的雷槍之上——緊接著,狂暴的雷光就像是劈落在避雷針上一樣,直接順著周不易的金屬手臂,傳導至了他身下的神木之上,而與此同時,傳導了雷光的金屬手臂周圍.又亮起了明亮的甲木雷光.


    但這一次,周不易卻並沒有打算直接釋放雷霆,而是以電磁加速,將自己已經金屬化的手臂化作重錘,直接以蠻力轟碎蘇晝的肉體!


    神木之力,創生萬物,自由改變軀體的性質,化作金屬,木質,玉石,都不過是一念之間,早就在進入天罡武神之境時,周不易就知道,在這世界之上,已經沒有他踏步的禁區,除卻地心地殼之外,哪怕是地幔的熔岩之海,他也能自如地生存.


    可原以為蘇晝會避讓自己這一擊的周不易,卻震驚的發現,蘇晝居然不閃不避,甚至迎著他的巨拳直接衝擊,然後,在一陣耀眼的閃光之中……化作了一頭巨龍!


    轟!巨大的龍爪同樣緊握成拳,層層嵐甲包裹在其之上,化作火箭一般的形狀——模仿寂靜者昔日以火箭推進外骨骼裝甲轟擊自己的技巧,蘇晝在一瞬間也將自己的這一拳加速到了十倍音速的境界。


    右臂上的肌肉隆起,強化的火行靈力和自愈的不死血貫穿其中,在不斷地自我傷害和自我自愈,自我強化之中,蘇晝怒喝一聲,然後火箭一拳帶著炸裂一般的轟鳴爆發,他與周不易以電磁加速的金屬重拳正麵對撞,然後在血肉木屑橫飛之中,直接將自己的右臂前半端,連帶周不易的右臂一齊轟成漫天碎屑!


    硬生生將自己的手臂打碎,這等痛苦,尋常人恐怕瞬間就會昏迷,可對於正在戰鬥的雙方來說,卻正好隻是開胃菜罷了,伴隨著兩聲大笑,巨龍和木像撞擊在了一起,熊熊燃燒的火光和青色的木氣從他們互相揮拳轟擊的碰撞之處迸發,環繞在兩者的身側。


    幾個呼吸之間,粉碎的右臂已經再生完畢,而對方也重生出了新的手,甚至是第三隻,第四隻手,蘇晝看見,周不易瞬間化作八臂修羅,如同神像一般莊嚴的巨大木像此時簡直就像是殺戮機器,他的八隻手臂帶來的是尋常人類四倍的打擊頻率,完全地壓製住了自己。


    但是,他能長出手,變成龍蘇晝也有尾巴,根本沒管朝著自己猛撲而來的周不易,蘇晝隻是一個側身,如同鐵鞭,帶著重重倒刺荊棘的鐵尾直接抽爆空氣,在真空中帶起雷光,直接打爛了木像的左大腿——即便周不易的左大腿處立刻生出無數藤蔓樹根縫合,可他的攻擊進度卻猛地一滯,停頓了一瞬。


    而蘇晝抓住了這一絲機會,他踩踏在蟠榕不死樹的神木之頂,神木堅固的質感在巨龍巨力踩踏下也開始崩潰垮塌,甚至摩擦出了火焰,而與此同時,強大的反作用力也在瞬間令蘇晝加速到了極致,他以嵐盾加持自己,直接將自身化作火箭,然後一個超過八倍音速的頭槌,就這樣帶著鋒銳無比的兩根龍角,直接撞擊在了神木巨像的胸口之處,將足有近四十米高的巨像衝的直接飛上半空,然後,朝著神木頂端平台之外的大地墜落。


    能聽見,清脆無比的肋骨脊椎斷裂的聲音,以及,閃動的雷光。


    兩根粗大的龍角,在撞擊的瞬間,就開始全力放電,蘇晝零距離,甚至是負距離開始駕禦五雷,直接了當的破壞周不易體內的所有靈氣器官和結構,直接將對方的整個木質軀體點燃。


    可這點痛苦,也無法影響周不易的反擊,他的八隻手臂兩隻抓在蘇晝的龍角處,四隻按在蘇晝的肩膀手臂處,兩隻不斷轟擊蘇晝的脊背,想要將這兩根龍角拔出自己的身體,對此,蘇晝同樣不甘示弱,他在周身凝聚出了超過四十五根龍息炮,狂暴的龍息神光聚焦在神木巨像的頭顱和四肢,將其灼燒出一個個巨大的空洞。


    地麵之上,已經將整個神木區封鎖的武者管理局和降魔局的專員震撼地抬起頭,他們看見,一個互相糾纏攻擊的巨人巨龍,正化作火焰流星,朝著空無一人的神木根係處墜落。


    天地之間,赤紅一片。


    “魔,魔龍!”


    “那是,那是局長的雕像?!那是活著的?!”


    “局長正在和什麽怪物戰鬥!”


    震撼的人們並沒有來得及思考,因為很快,巨大的轟鳴,以及地震一般的劇烈地動傳來,讓無數泥土塵埃被震上天空,化作了扭曲的塵土煙柱,遮掩了墜落的流星。


    而在塵土煙柱中,戰鬥仍然沒有結束,甚至可以說,才剛剛開始正題。


    “蘇晝!”


    靈魂的怒吼,從正在揮拳的巨像心中傳來,他八拳或拳或掌,或刀或錘,猶如八種武器同時攻擊,周不易的聲音震蕩靈界:“在過去的一百五十年,你是百家的威懾,讓天正聯盟之內無人敢於利用神木之力,甚至無人敢於貪汙腐敗!”


    “但是現在,那些人都死去了,而如今的世界沒有人見證過你守護這個世界的壯舉,再也無人需要被你威懾了……所以,成為威脅吧!”


    “成為我們世界的威脅,成為我們的敵人,就這樣,讓所有人都因為一個外敵而凝聚在一起,因為一個新的魔帝而感到惶恐——如果世間沒有動亂,誰又能知曉太平的可貴?如果沒有敵人豎起旗幟,誰又能知曉我們信念誕生的緣由?”


    ——既然沒有敵人,那就創造一個敵人!


    這就是周不易昔日作出的選擇,所以他創造了分裂分子,容忍了不死教團,一個沒有外地的天正聯盟,注定會淪為一百四十四個州之間的合縱連橫,互相內鬥,那樣的話,即便名義上統一在一個旗幟下,卻和分裂又有什麽不同?太平將會盡喪,再也無人會在意天正昔日為何會誕生的意義,也無人會在意這個名字後麵究竟代表著多少先行者的犧牲。


    真正能統合大半個世界,數十個民族,成百上千個不同文化區域的,從來不是什麽口號,什麽信條,什麽信仰,而是敵人!無論這個敵人名字叫做死亡,叫做恐怖主義,叫做大蕭條,還是核大戰亦或是外星人,都是如此。


    可即便如此,周不易也不願意真的掀起一場動亂作為和平的代價,而他,希望蘇晝成為這樣的目標,哪怕隻是假裝,哪怕隻是做戲也好。


    所以,他需要一場戰鬥,一場真正的戰鬥,一場足以打痛他,打痛所有人,讓整個天正聯盟都為之恐懼的戰鬥!


    天罡武神之間,那足以摧毀一切的戰鬥!足以讓普通人畏懼,戰栗,絕不想見到第二次的戰鬥!


    “你這家夥,當真是個合格的領袖,利用起老朋友,當真半點不留手!”


    無數嵐種在周身紛飛,凝聚成不同模樣的盾牌亦或是空氣手臂,蘇晝雖然沒有真正的八條手臂,但卻能製造出遠勝過八十條的攻擊端口,他和周不易拳對拳,掌對掌,衝擊對衝擊,一時間,巨大的颶風憑空驟升,大地在兩個龐然大物的互相轟擊,互相毆打中劇烈的搖動,以至於行動局布下的封鎖防線,以及早就空無一人的景區建築全部都如同砂石城堡一般垮塌,化作烏有。


    倘若說,超凡階的戰鬥,可以短暫製造天象之力,召喚天雷,摧毀一個街區,甚至是小半個市區,發揮出堪比一個炮兵陣地的破壞力。


    那麽,統領階的戰鬥,就能輕易地摧毀城市構造,製造出波及數百棟樓房,甚至是摧毀整個城市的破壞力!


    就像是現在這樣,在空氣被撕裂而發出的哀鳴聲中,蘇晝的雙目明亮的就像是兩團烈焰,他的腳下是已經被踩碎化作塵土的景區大門,而周圍數千米內,全部都是粉碎的建築殘骸。


    數百度的高溫熱風足以扼殺這片空間類的所有生機,哪怕是細菌都極難在他和周不易的戰場間存活。


    當然,這地方沒有人。他和周不易可是挑好了地方才動手的。可即便如此,周圍的任何旁觀者,無論是降魔局還是其他正在紀錄的普通人,他們在看見這樣破壞力的情況下,想必都會帶入,這樣的戰鬥倘若發生在市中心該會如何——兩位天罡武神互相之間交手還未超過十秒,城市就可以被破壞成這般模樣。


    而對於周不易的提議,蘇晝的回應隻是一聲大笑,在其他人聽來,就像是狂放無比的龍吟,而靈界之中,靈魂的聲音正在震蕩天地:“周不易,我答應你,前提是,你能在我全力以赴的攻擊下活下來。”


    緊接著,蘇晝的背後,狂暴無比的能量噴流化作如同光芒一般的龍翼,他飛上半空,而無盡的雷暴雨雲開始在其頭頂匯聚。


    雷光閃動,水汽蔓延,火焰和熱風製造出數千度的乳白色沸騰水蒸氣,而就在這般熾熱的白色迷霧之後,兩點紫青色的靈光亮起,不朽之龍的雙目如同星辰一般閃爍。


    “——十秒!我的全力隻有十秒。”


    “撐過十秒,能活下來,我就答應你!”


    對於這條件,毫無遲疑的聲音響起。


    “好!”


    然後,下一瞬。


    如瀑雷光,撕裂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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