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究竟是用來幹什麽的暫且不論。


    和拂曉大致交流過後,蘇晝將現場的屍體收拾了一下,埋在自己挖的石坑中。


    做完這些並沒有花費多長時間,等他回頭時,便看見拂曉正以均速環繞伽沙和洛亞飛行,一臉好奇地打量著兩個孩子,就像是一個大號蝴蝶,亦或是無人機。


    “怎麽?他們有什麽特殊之處嗎?”


    蘇晝不擔心對方對孩子們有什麽惡念。


    因為他知道,拂曉除卻種族特性,令她可以飛行外,並且異常長壽外,其實比普通人都還要‘弱’。


    洛亞暫且不談,伽沙一隻手估計能打三個她。


    這並不難理解,因為越強的生命,就越難被‘靜滯場’靜滯,進而無損地休眠,度過漫長時光。


    就好比蘇晝的肉體,就根本無法被靜滯場靜滯,他的源能雖然不多,可是純度極高,異常活躍,足以幹擾大部分精密設備的運轉。


    “嗯,的確很特殊……這一紀元的生命血脈居然已經融合到了這個地步,幾近於全新的種族了,這是當初我們沒有設想過的。”


    停止了飛行,拂曉沒有在意伽沙戒備,洛亞好奇的目光。


    她甚至主動將自己的金屬翼片伸過去,讓一臉好奇地洛亞摸了摸,引得他小聲地歡呼了一下。


    半妖精平靜地凝視這兩個孩子,掃過他們各異的瞳孔,然後轉過頭看向蘇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當然,你的血脈比他們更加特殊,令我感到詫異——為什麽樹人之血會和魔鬼融合?這不符合常理……”


    “我也不知道人類和銀妖精怎麽混血的。”


    注視著半妖精和孩子們的互動,蘇晝站在一旁吐槽道:“妖精是純能量生物,這都能混血,簡直就離譜。”


    “其實我也不知道。”


    拂曉漂浮在半空,指向自己肩膀處的一道淺銀色的符文烙印,很大方地承認:“我是古老紀元被製造出來的人工造物,他們創造我的時候用了不少高等技術,甚至涉及到相當複雜的靈魂工程學,根本不是自然混血。”


    “而我猜測,你們應該也是類似工程的產物。”


    此刻,燧光大師已經蘇醒。


    他悠悠醒轉,睜開雙眼後的第一句話便是帶著驚訝地自嘲:【唔……老夫居然沒死?】


    但是開口後,燧光便察覺不對:【等等,我為什麽會說出這句話?我明明隻是在心裏這麽想了而已……這句話也是如此!?怎麽回事?】


    【我怎麽想到什麽就說什麽,而且無法閉口不言?】


    “因為你中了我的‘對謎語人特化型天魔病毒’。”蘇晝甚至沒有轉頭:“稍後我會撤掉,不過這段時間,你想什麽就會說什麽,不可能隱瞞。”


    “孩子們,好好看看現在的燧光大師,這就是謎語人的下場。”


    而孩子們精神十足的回答響起:“是!”


    【唉……沒想到教授你居然有這種技術。】


    對此,完全理解自己現在處境的曙光隻能苦笑:【帝國審訊庭的那些專家假如知道,肯定會拚盡一切代價得到這門技術——吐真劑實在是太貴了,審訊效果也並不好。】


    人類之間交流效率低,是因為雙方無法證明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不知道對方是否真誠和撒謊,即便一再確認,也無法真的篤定真實。


    但是在超凡世界,雙方倘若想要真誠待人,就可以保證真誠,以靈魂的波動為證據。


    倘若有一方強大到了可以掩蓋這份波動不讓對方察覺,那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情況,強大的一方單單依靠強製,無需交流,同樣能獲得自己想要的信息。


    蘇晝的靈魂雖然強大,但沒打算遮遮掩掩;而拂曉雖然來曆奇特,但也沒有隱瞞自己想法的打算。


    至於燧光,更是被天魔病毒幹擾,目前暫時根本無法隱瞞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罷了。】


    察覺到這點後,這位同樣算是人造的生命不禁苦笑一聲,然後微微搖頭:【既然無法撒謊,亦無法閉口不言,那老夫隻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對謎語人專用天魔病毒的效力就是如此恐怖。


    至此,眾人便在真誠,誠信,沒有遮遮掩掩的優良溝通環境下,以如今的情況為基礎進行了友好親切地多方交談,互相交換了一些信息和意見。


    而結果便是所有人都頗為驚訝,甚至稱得上是驚愕。


    埃安大陸文明的科技水平並不低,按照拂曉的話來說,就是‘距離上一紀元隻差幾個關鍵性科技,便可開啟新一代技術革命’,再過個幾百年,便可以追上。


    畢竟能製造出源能移動都市這種東西,足以證明這個世界的工業能力相當高超。


    但令拂曉驚訝的並不是這一點。


    “你的意思是說,聖日又一次黯淡了嗎?”


    聽著燧光大師闡述現今大陸的情況,少女的瞳孔不禁微微聚焦:“我再確認一下,現在距離上一紀元的文明,應該隻有八千年?”


    “準確的說,諸族的始祖出現在這片大陸的時間,是八千多年前。”


    蘇晝根據自己記憶中的資料指正道:“在此之前,肯定也有一段曆史沒有記載的空白期。”


    “從避難所中來到大陸,最多也就幾百年的時間,約等於無。”


    輕歎一口氣,拂曉背後的羽翼微微震蕩,證明她內心的不平靜:“既然已經開始黯淡,那麽熄滅也即將到來,沒想到我剛剛蘇醒,就又再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的確如此。對於剛剛從鐵棺中出來你而言,這消息確實很糟糕,但事實就是依照逐光教團的觀測來看,最多一兩百年之內,聖日就會徹底熄滅。】


    燧光顯然不知道蘇晝其實也是揭棺而起的存在,他憂慮地搖頭,發出鋼鐵的刮擦聲:【對於短命的普通人來說,兩百年聽上去很遙遠,但實際上,馬上聖日黯淡的後果就會顯現——埃安大陸將會逐漸被冰雪掩埋,海洋冰封,植物滅絕,不需要兩百年,所有的生物都將迎來死寂黑暗的冰寒。】


    【而黃昏之龍的崇拜者,凜冬和日暮兩大部落也將會趁著這個時候發難,他們並不畏懼末日,甚至渴望萬物終末的降臨,因為他們現在生活的地方就是苦難的冰獄,黃昏之龍帶來的平等的毀滅,反而是他們對這片大陸最為渴望的複仇。】


    “又?”


    蘇晝則是察覺到拂曉話語間的細節,他眯起眼睛,看向對方:“看來你不是第一次遇到如今的情況,對嗎?”


    而少女側過頭,她看了蘇晝一眼,然後微微點頭:“你很敏銳,的確如此。”


    “我並不是上一紀元的造物,而是更古老的時代,諸神都還存在的時代,就被創造出來的生命。”


    “我是諸神的直係繼承者之一,‘妖精文明’的創造物,是他們為了應對黃昏之龍,以及‘聖日熄滅’這一最終劫難,嚐試的諸多方法之一。”


    這一消息的確出乎預料。


    無論是蘇晝還是燧光都微微一怔,然後神情肅然了起來。


    初耀遺跡的壁畫上,繪有諸神迎戰黃昏之龍的場景,但是卻沒有表現出聖日熄滅的要素。


    除此之外,除卻蘇晝外,也沒人相信神樹和諸神真正存在過——他們認為那大概是遠古時代英雄們對抗黃昏之龍的場景被神話過的結果。


    “諸神將黃昏之龍封印,化作‘封印之月’後,聖日就開始逐漸黯淡,除此之外,那個時代的事情我並不清楚。”


    諸神的結局,拂曉也並不知曉,她雖然是妖精文明的造物,但大部分時間都在實驗室中度過,並沒有真正地在妖精文明中生活過。


    幾乎死傷殆盡的諸神大多消失,諸族文明被迫聯手應對這突如其來的末日,妖精文明便是其中最為熱心的一支。


    因為妖精是純能量的生命,麵對的確正在逐漸熄滅的聖日,還有在魔月侵染下逐漸汙濁的源能,他們的存在根基都開始潰散。


    在其他種族因為寒冷滅絕前,他們就要因為源能消散而亡族。


    為了解決這一情況,他們模擬人類的肉體,然後嚐試將純能量的妖精融入肉體內。


    這很困難,但最終還是成功了,拂曉就是那個時代的造物。


    有了肉體,對源能的親和性就大大降低,但是對汙濁源能的抗性也提升,妖精們憂慮他們的造物和全新的後代是否能繼承他們的技術和文明,但時間不等人,聖日熄滅即將到來,他們要做出最終的選擇。


    “我就是在那時第一次被封存,再次出來時是被翼人從遠古遺跡中發掘出來的。”


    平靜地搖了搖頭,拂曉的語氣無悲無喜:“那是妖精文明毀滅後的三萬一千年後,一個新紀元,聖日又開始熄滅了,人類,翼人和魔鬼打了萬年的戰爭,但麵對世界末日這一現實,他們還是聯手,嚐試對抗這第二次降臨的末日。”


    “我作為繼承了一部分妖精文明技術的古老存在,和一部分同樣被發掘出來的上紀元遺族,配合他們進行了一段時間的研究,創造了更新一批更優化,對源能抗性更強的種族。”


    “說實話,我還是沒有離開過實驗室——我倒是並不在意。總之,第二次聖日熄滅前,我再次被送入靜滯場,作為‘守望者’而存在。”


    “緊接著便是第三次聖日熄滅,又一個新紀元……也就是你們之前的那一紀元的文明。”


    “因為眾多遺跡中傳承的造物,他們的技術頗為發達,甚至摸到了諸神的領域,可是留給他們的時間更短——三萬一千年,兩萬五千年,一萬七千年,等到了你們這一代,第四次聖日熄滅,居然就隻剩下八千年了。”


    “雖然技術在傳承,文明在發展,一代勝過一代,可聖日維持光芒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話至此處,半妖精環視在場的眾人,她的眼眸就像是鏡子那樣平靜,倒映所有人的表情:“而這一次,埃安大陸文明居然還沒有上一次文明先進,情況很糟糕。”


    “不過,你們的源能利用技術卻很強大,甚至能創造出以純粹的源能和機械就寄托思維的鋼鐵軀體……這倒是一種全新的思路。”


    她誇獎了一句:“我看見了你們的戰鬥,這是和諸神相近的道路,或許可以另辟蹊徑。”


    拂曉揭露的信息和真相,出乎蘇晝和燧光的預料之外。


    這位半妖精,居然是度過了數次紀元終結,一次又一次在靜滯場中穿過漫長歲月的存在!


    而聖日一次又一次熄滅這一事實,更是令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皺眉。


    【學術界一直都在思考,為什麽如此先進的上一紀元文明會突然毀滅……】


    燧光喃喃道:【原本我們猜測的是地質災難,世界大戰,亦或是天災爆發,卻沒想過,他們和我們一樣麵對了聖日熄滅……】


    說到這裏,他不禁苦笑:【教團的猜測沒有錯,這個遺跡中,的確隱藏有有關於上一紀元麵對世界末日的秘密,可能幫助我們對抗末日。】


    【但誰知道是這樣的秘密?】


    “先民……你到還真的算是先民,這都是幾個紀元之前的了。”


    蘇晝感慨了一句,然後便好奇道:“冒昧地問一句,不算在靜滯場的時間,你有意識地生活的時間一共有多少年?”


    “四百一十七年,對於半妖精來說還很年輕,而且百分之九十的時間都在實驗室內度過。”


    拂曉的麵色平靜,即便一側的伽沙震驚地和洛亞竊竊私語‘不是姐姐,是奶奶!’‘奶奶也活不了四百多年呀!’這樣的話也是如此。


    她不避諱這個:“每次我蘇醒,都要麵臨聖日熄滅,不過倒也不奇怪,文明想要發展到可以找到研究所的地步,也要那麽幾千年上萬年的發展——原始人可沒辦法挖開山體,將我喚醒。”


    時至如今,拂曉對現在埃安大陸文明的情況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


    “情況不算太壞,至少你們的文明已經注意到了聖日的異變,並且正在籌劃應對。”


    如此說道,半妖精幹脆地轉過身,她越過蘇晝和燧光,朝著遺跡的深處漂浮而去:“這樣我也可以像是幫助前幾個文明那樣,幫助你們。”


    “跟上來吧,我們去研究所的最深處,我要重新啟動它。”


    “為什麽要幫助我們?”


    蘇晝起身邁步,招呼著伽沙和洛亞一齊跟上,燧光自然也同樣起步。


    但他還是習慣性地質疑了這麽一句。


    拂曉停止了飛行,金屬的蝶翼微微顫動。


    很少有感情流露的半妖精轉過頭,她看向蘇晝,認真地回答:“因為這是我被創造出來,存在於世的意義。”


    “因為我也想活著。”


    在拂曉的帶領下,蘇晝一行人走向初耀遺跡的最深處。


    與此同時。


    阿斯莫代帝國,新都,聖蒙塔西尼堡。


    十月二十二日,晴。


    龐大的移動都市就像是一座在地麵上行駛的山峰,劇烈的源能波動就像是肉眼可見的浪濤,朝著四麵八方擴散。


    自阿斯莫代九世為了避開北方凜冬日暮兩大蠻夷部落日益劇烈的入侵活動,拋棄東北故都,遷都於中以來,帝國就喪失了對北部地區的掌握。


    如果不是本地人以延霜關為中心自發組建的延霜軍擋住了蠻族入侵,很可能如今的大陸東北區域已經是一片狼藉。


    但皇帝們自然是從不在意這點小事——既然能在中部的繁華地區醉生夢死,享受歡愉,又何苦在邊疆直麵蠻夷兵鋒?


    深秋初冬,晴日也帶著些許涼意,但對於本地居民而言,連續三星期的陰雨天氣後,這明媚陽光實在是難得,恰好可以曬曬被子,出門拜訪一下親友。


    聖蒙塔西尼堡原本是帝國位於中部地區的大型軍事堡壘都市,是帝國最大型的移動堡壘群之一,它平日行駛的地區在蒙塔西尼山脈與兩河的交匯點之間,即便是天災侵襲也不會移動的太遠,時刻守候在這個戰略要地周邊。


    不過在成為新都後,原本的軍事堡壘迅速轉型成了大型綜合都市,眾多小型商業城邦匯入了這片移動都市群,將其變得熱鬧繁華。


    當然,即便如此,這也無法改變它本質是一個軍事堡壘的事實。


    哢嚓,哢嚓。金屬摩擦的聲音響起,伴隨著嗡嗡地源能引擎嗡鳴聲,一排身材高大的鋼鐵巨人沉默地在核心城中巡邏,他們手持巨盾和長槍,氣勢就像是一排移動的城牆壁壘,足以碾碎身前的一切。


    嘭。他們步履整齊劃一,卻宛如一人行走。


    這一幕引得周圍的路人和商販敬畏地沉默,下意識地垂下目光。


    因為那是帝國皇室禁軍,是皇帝禁衛的身姿。


    每一位禁衛,都起碼是靈輝階的職業者,其中小隊長都是心光階的高手,而他們身穿的第三代瑪爾斯戰鎧就算是心光境的修行者也難以打破,足以抵禦一個基數的源能炮火激射。


    就這麽僅有十二人的禁衛,放到外麵,便足以對抗一支萬人以上的軍隊,他們的衝鋒就算是戰車也無法阻擋,攻陷一個移動城邦簡直是輕而易舉。


    隻有在聖蒙塔西尼堡核心城才能經常看見他們的身姿,而倘若在這裏之外的地方看見,就代表哪個地方將要掀起腥風血雨,降下皇帝的怒火。


    禁衛們正在進行每日例行的巡邏,雖然枯燥,但卻有必要。


    但是就在巡邏的中途,為首的禁衛隊長看見了一個正在街道中行走,令他感覺頗為熟悉的身影,然後微微一愣。


    緊接著,他便立刻半跪在地,沉聲道:


    “騎士大人!”


    即便是沒有反應過來的其他禁衛,在聽見這個稱呼後,便也立刻反應過來,同樣齊刷刷地半跪在地,對著那個被迫停下腳步的人影低聲道:“拜見騎士大人!”


    一時間,不僅僅是禁衛,所有聽見這個稱呼的人,無論是遊客,居民亦或是商販,便都齊齊看向那個方向,緊接著便在歡呼聲中齊齊撲倒一片。


    “拜見騎士大人!”


    僅僅是短短數秒,整個街道中便隻有一個人站立,那是一個顯然做過易容的男人。


    他一開始驚訝,但隨後便是無奈地環視周圍跪倒一片的人群。


    摘下易容的墨鏡,將偽裝的胡子也拿下,容貌出眾,灰發金瞳的老男人歎氣道:“都起來吧……唉,我又不是貴族,甚至沒有軍銜,你們何苦每次看見我都跪著……”


    但很顯然,這種說辭誰都說服不了。


    “如若不是騎士大人您不願意接受封賞,以您的功績和實力,早就成為伯爵,元帥了。”


    禁衛隊長仍然低頭,他沉聲道:“陛下親口承認的‘帝國第一騎士’,‘擊退天災的英雄’,‘見他便如見孤’,一騎便擊退日暮部落二十四次攻勢,守下延霜關的帝國最強者……大人,您何必易容,天下何處您不可去?”


    ——我當然哪裏都可以去,就是想少點動靜在城裏逛逛,又不要太擾民而已……


    每次出行都引得一片嘈雜和混亂,老騎士也知道不好拒絕民眾的熱情,他隻能大聲讓所有人都站起身,然後便用最快的速度消失不見。


    顯然,這一幕並非是第一次出現。


    察覺騎士離開後,禁衛隊長便站起身,維持秩序,讓興奮起來,見到偶像的民眾們恢複平靜。


    一段時間後,新都邊緣,一處隱秘的民居中。


    “怎麽,伊洛維茲,你這老家夥,怎麽今天又跑到我這裏來了?”


    一位站在窗口,正對陽光閱讀報紙的威嚴老人忽有所覺,他轉過頭,看見一臉無奈地灰發騎士就像是打開自己的家門那樣的打開門,然後從桌上拿起一杯茶喝。


    “我有什麽辦法?出門逛逛又被發現了……你怎麽就喜歡在茶裏麵放糖?太怪了!”


    雖然皺眉,但是老騎士還是大口喝完——占朋友的便宜本身就是樂趣。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喜歡甜的,所以特意換的。”老人將報紙收起,然後大笑著迎上前,給了對方一個結實地擁抱:“怎麽來我這裏搶我茶喝?是豪宅呆煩了?還是說陛下賜給你美人也膩味了?”


    “阿哈羅諾夫,你知道我最不喜歡那種奢侈的享受,我拒絕了很多次,但是陛下就是要賜給我。”


    用力和老人擁抱,鬆開後,灰發的老男人,第一騎士伊洛維茲脫下外套,扔在一旁的沙發上。


    他聽見自己友人的話語,不禁苦笑一聲:“不過你說對了,我的確呆的太煩,如果不是陛下說現在正是關鍵時刻,需要我守護在帝都,我早就去邊境巡視了。”


    “你啊,總是學不會享受,明明有這麽強的力量,活的卻和個苦修士一樣。”


    退後幾步,打量了一下眼前男人樸素地衣著,阿哈羅諾夫捋了捋胡子,他微笑道:“那你今天是來找我切磋的?不過今天不行,我有事情要處理。”


    “怎麽,第三集團軍又出什麽事情了?我記得你兒子不是已經完全掌握了軍務,就等明年陛正式任命,你就可以退役了嗎?”


    的確想要找老人切磋一下,打法時間的伊洛維茲不禁有些好奇——自從老人退居二線,隻是偶爾遠程操控軍中事物以來,對方從未拒絕過自己的切磋要求:“難不成有什麽對你這個上將來說,都相當棘手的事情?”


    “倒也不算是什麽棘手的事情,無需騎士大人您關注。”


    阿哈羅諾夫上將微微搖頭,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毫不在意自己屁股底下就是伊洛維茲的外套,他眉頭微皺:“就是我一個頗有潛力的手下死了,遺跡那邊的探索出了問題,原本應該萬全的準備都出了意外。”


    如此說著,他頗為不愉地嘖了一聲:“無論計劃再怎麽周密,總是會出意外,逐光教團也的確該敲打敲打了,居然敢插手軍方事宜,妨礙陛下的計劃。”


    “是北伊奧尼亞山脈那邊的那個嗎?”


    聽見逐光教團,還有遺跡,伊洛維茲便反應過來對方口中的究竟是什麽事情,他微微點頭:“計劃從一開始就泄露了,軍中有教團的探子,我說過,這次探索不會順利。”


    “是啊,但沒想到葉蓮娜會死。”


    揉了揉鼻梁,老人的語氣帶著苦惱:“你說我該怎麽和小安娜解釋,說她媽媽再也回不來了呢?”


    “她是個好下屬,我原本打算等她回來後就讓她升職,當近衛師團領導的。”


    “是啊,可惜了。”


    伊洛維茲也微微點頭,他顯然也認識葉蓮娜:“她天賦不錯,未來肯定能進階神意,即便是‘災境’,也有可能突破,是個將軍種子。”


    “但也不算是失敗。”


    拍了拍沙發,示意伊洛維茲坐下,阿哈羅諾夫上將此刻語氣平靜,就像是北境的冰霜:“她死了,就意味著那裏的確有東西——有我們所需要的東西。”


    “但其實我有些不太明白。”


    伸手將自己的外套從老人的屁股下抽出來,伊洛維茲不客氣地坐了下去,他眉頭微皺:“為什麽非要探索這些遠古遺跡?雖然上一個紀元的技術的確很高,但是目前根據諸多遺跡的解析來看,我們在源能修行方麵已經超過了他們,最多就是一些民用技術和生物科技沒有跟上而已。”


    “因為陛下。”老將軍閉上眼。


    “陛下?”第一騎士抬起眉頭,他下意識地看向窗外,那位於蒙塔西尼山脈深處的一道光芒。


    一道通天徹地,直入雲霄之上,高天之中的光芒。


    聖蒙塔西尼堡被選作新都的原因,在帝國眾多居民的口中,是因為這裏位於帝國中央,最安逸平靜,可以享樂度日。


    但實際上,帝國的高層,起碼與皇帝陛下親近的高層都很清楚,這都是民間傳聞罷了。


    聖蒙塔西尼堡本來就是軍事堡壘,位於偏遠的山脈邊緣,現在雖然繁華,但是當初又怎麽可能和享受扯上關係?


    之所以阿斯莫代九世,以及後世的四代皇帝都選擇這裏作為帝都。


    僅僅是因為,這座堡壘距離那座‘遺跡’最近罷了。


    蒙塔西尼山脈深處,名為‘巴別’宏偉的高塔即將竣工,因為帝皇皇帝的意誌,這座高達千米的巨塔頂端閃耀著璀璨的光輝,它凝聚著足以摧毀任何堅城城牆的源能,卻隻是朝著天空頂端發射,就像是一條通天的階梯,直抵那最為明亮的聖日。


    倘若從天空俯視大地,便可發現,巨塔恰好位於蒙塔西尼山脈的正中央。


    而蒙塔西尼山脈也恰好呈現一個異常規整的‘圓形’。


    不……不僅僅如此……


    整個位於整個埃安大陸中央的蒙塔西尼山脈,以及周邊的高聳丘陵地帶,都是一個整體。而它的形狀,也會令所有伐木工都感覺異常熟悉。


    因為,它就像是……


    一顆巨樹的,樹樁。


    “居然是陛下的意誌嗎……”


    不知何時,伊洛維茲和阿哈羅諾夫都站在了窗邊,他們眺望者遠方的巨塔和光束,不禁沉默了片刻。


    “阿斯莫代十三世……太陽皇陛下。”年老的上將低聲自語道:“陛下想要做什麽,我們這些臣子總是無法理解啊。”


    “伊洛維茲,你是陛下最親近的人,你……”


    “……陛下提拔我於微末,我自當以性命回報。”


    微微搖頭,打斷了自己好友的話,第一騎士平靜道:“陛下不說,我便不問。”


    “他要求我做什麽,隻要不違背道義,我就去做什麽。”


    “嗬,你這個迂腐的家夥……”


    阿哈羅諾夫本想要嘲笑對方幾句,但是忽然,他麵色微微一變。


    這位看上去已經垂垂老矣的白發老人目光肅然,他轉過頭,看向西北方向,目光宛如雷霆一般貫穿虛空,激蕩源能:“發生什麽了?”


    “是天災?不對,那個方向已經發生過一次天災了……是地震?”


    伊洛維茲的感應更加敏銳,他微微眯眼,遮掩自己雙眼中旋轉的源能法陣。


    這位第一騎士眉頭微皺,他沉聲道:“是地震——而且還是人造的地震!那個方向的地殼板塊並沒有顫動——北伊奧尼亞山脈的蠻族出了一位災境強者?!”


    “還是說……”


    “是遺跡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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