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之後的春晚,今天這個晚會時間上要短很多,也簡陋許多。</p>


    反正在經曆過前世繁華的許大茂看來,這根本算不上一台春晚。</p>


    可就是這樣一台簡單的文藝晚會,一家老小都看得津津有味的。</p>


    節目並不算多,不過穿插了不少非常洋氣的節目。</p>


    晚會結束了,一家人都還在討論剛才所看到的。</p>


    許父最喜歡的還是傳統的節目,那就是李光羲演唱的《祝酒歌》,他篤定地說,“這首歌好聽,我喜歡,肯定也有很多人喜歡。”</p>


    許大茂點點頭,表示同意。</p>


    當然了,這首歌就是在他的前世,傳唱度也是非常之高的,真沒想到這麽早就上過春晚了。</p>


    隻是不知道這次春晚是不是最早的一次春晚了。</p>


    之前他家沒有電視,也無從得知。</p>


    這年代也沒有萬能的度娘,他也沒地方去搜索去。</p>


    婁曉娥和小妹則對那些社交舞很感興趣。</p>


    隻是過程有那麽一點點搞笑。</p>


    有一段節奏非常明快的舞曲時,演員們在跳鬥牛舞,許母卻發出驚歎聲,“咦,這些人怎麽不穿衣服呢!”</p>


    本來正在開小差的許大茂立馬回神。</p>


    不過理智上,他不相信這是真的,不過他還是很好奇地把注意力放到了小小的電視機上。</p>


    不僅僅是他,所有人都湊近了仔細觀看。</p>


    “老婆子哎,你這是什麽眼神兒啊?人家明明穿衣服了,隻不過衣服緊了點,你就亂說別人沒穿衣服。”</p>


    許父看清了之後,反駁起了自己的老伴兒。</p>


    不過語氣中帶的那麽一點點小遺憾是怎麽回事?</p>


    至於幾個孩子,他們純粹就是看個熱鬧。</p>


    現在這個時候還沒有廣告,估計即使是廣告,他們也會看得很開心。</p>


    這年頭人們的文娛生活還是太單調了,沒有電腦,沒有網絡,電視還是黑白的,而且還那麽小。可即使這樣,擁有電視機的人家也是非常之少。</p>


    他記得之前在報紙上看過一往篇報道,說是在全國範圍內,總共隻有四百多萬台的電視機。</p>


    可全國的人口數高達9億多。</p>


    這個比例可想而知。</p>


    許家是不一小心就走在了全國人民的前列。</p>


    晚會看完了,時間還不算太晚,孩子們也精神得很,聽到外麵稀稀落落的鞭炮聲,壯壯又蠢蠢欲動了。</p>


    家國從他的書桌裏拿出一隻鐵盒子來。</p>


    一打開,裏麵赫然是幾包小鞭。</p>


    壯壯在旁邊看到了,發出了驚呼聲,“哇,小鞭!”</p>


    家安也很驚訝。</p>


    “哥,你什麽時候買的?我怎麽不知道!我還以為今年咱過年不放炮呢。是吧,康康?”</p>


    家康在一旁跟著點頭,他也是這麽以為的。</p>


    要不然剛才他都不會攔著壯壯了,還不是怕這小子出去了隻能看別人放炮而眼饞。</p>


    家國居高臨下地看著弟妹們,“還是你們大哥我最好吧?這可是我用省下的零用錢買的!”</p>


    說起零用錢,雙胞胎露出羨慕的表情。</p>


    自從上高中起,許大茂決定每個月給家國漲零用錢,從以前的5毛錢,一下子漲到了3塊錢。</p>


    這讓依然拿著5毛錢一個月的雙胞胎萬分嫉妒。</p>


    有一陣子家康都和家安商量過,他是不是應該早點跳級,早點進入高中算了。</p>


    可又一想,還是不好,進了高中之後和初中可不一樣了,兩年就要高考,那樣的話,時間就太緊了。</p>


    他還是更喜歡初中這樣慢慢悠悠的節奏,這樣他還可以多看點書。</p>


    再加上,就他這個文弱的樣子,沒有家安這個姐姐護著,估計到了高中會被人欺負的。</p>


    當然,最後一條是家安補充的,家康可不願意承認。</p>


    於是,征得了大人們的同意,家國帶著幾個小尾巴衝向了廣闊的天地——院子!</p>


    後麵還跟著許母一連串的叮囑聲,“家國,看著點弟弟妹妹,不要讓他們亂跑,尤其是壯壯,不要出前院門兒,還有,要早點回來!”</p>


    等她喊完,幾個孩子早就跑得沒影了,肯定是去中院匯合小夥伴們去了。</p>


    “老婆子,快把簾子放下吧,屋裏的熱乎氣全被你放跑了,家國是個大孩子了,他有數的。”</p>


    這種時候,也隻有許父敢開口,許母沒吭聲,手一鬆,厚棉簾落了下來,把寒風攔在了外麵。</p>


    </p>


    許父泡了點好茶,喊兒子和女婿一起說說話。</p>


    作為長輩,在這大年夜裏,總要關心關心孩子去年一年的情況,再展望一下未來。</p>


    “遠航啊,聽你哥說,你們軋鋼廠的分廠差不多要建成了,79年就要正式投產,現在正在選拔分廠的廠長是嗎?你有沒有希望?”</p>


    這事兒還真是許大茂說的,不過他也隻是在飯桌上無意中提了一嘴,沒想到老爺子就這麽記住了,還聯想到了張遠航身上。</p>


    這個不用小張回答,許大茂都明白,肯定還輪不上小張,他的資曆不夠。</p>


    而且,這可是三分廠,電視劇裏都說了,那是由二大爺劉海中的徒弟擔任廠長的。</p>


    果然,小張開口了,“爸,這次估計不行,人選已經定下來了,叫藍衛國,他也去過三線,不過和我不是同一個地方,在那邊待的時間可比我長,夏天剛剛調回來的。而且人家確實有能力,這一點我不得不服氣。”</p>


    許父點點頭,倒也沒有多失望。</p>


    “遠航,你不用著急,40歲還沒到呢,還是比較年輕的,看現在這形勢,是越來越好了,以後肯定還有別的機會。”</p>


    說完女婿的事情,他又轉向兒子,“大茂,你呢?”</p>


    “爸,我暫時也不會有什麽變動,編輯組我都是頭頭了,除非編輯組的級別往上升。不過應該不可能,滿打滿算編輯組才成立不到一年呢!”</p>


    許大茂有點無語,自家老頭子也不知道是受什麽刺激了,突然這麽有上進心了。</p>


    “嗯,也對,那就好好幹。你帶回來的報紙我也都看了,還不錯,要繼續努力!</p>


    不過,咱也不著急,雖說已經40出頭了,也得穩著點。</p>


    就是可惜了前麵那些年,被耽誤了。”</p>


    安慰性地拍拍兒子的肩,許父隨口鼓勵了幾句。</p>


    “……”</p>


    許大茂這才明白,合著自己隻是個附帶品,順便問的。</p>


    而且,自己比遠航也就大了3歲,怎麽到了老頭子嘴裏,就變成了兩個年齡層的。</p>


    想到此,心中不由得有些鬱鬱。</p>


    等深夜回到小屋休息時,他還有些悶悶不樂的。</p>


    婁曉娥見了,就問他怎麽了。</p>


    聽了他鬱悶的緣由,婁曉娥反而樂了。</p>


    “你怎麽和我們女人一樣,開始計較起年齡來了,是不是有危機感了?”</p>


    “去你的危機感,我隻是不服氣罷了。”</p>


    “不服你也得服啊,人家還是3字頭,你卻已經是4字頭了。就像我,雖說過完年已經是39了,可人家問我多大,我可以說是30多歲。但你就不行了,雖說隻有41,那也是40多歲了。”</p>


    “你是怎麽回事啊,我告訴你,是希望你安慰安慰我,可現在怎麽有種你在往我頭上敲悶棍的感覺?”</p>


    “我這是讓你快一點接受現實!哈哈!”</p>


    “你有什麽可高興的,再過一年,你也是4字頭了,到時咱倆一樣,誰也不用說誰。”</p>


    “……”</p>


    就這樣,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來回逗著嘴,逗著逗著,就鬧成了一團。</p>


    不知不覺間,許大茂心底的那點子鬱氣全都消沒了。</p>


    初一清晨起床,又是元氣滿滿的。</p>


    那當然,好不容易把艱難時間熬完了,好日子快來了,能不開心嗎?</p>


    他昨晚已經重新做好心理建設了,40歲又怎麽了,隻要他內心保持年輕,人就會永遠年輕。</p>


    院子裏冷冷清清的,沒幾個人影。</p>


    許家除了他,就隻有二老起床了。</p>


    許母正在院子裏接水,看到他推門出來,都吃了一驚。</p>


    “大茂,今兒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不多睡會兒?”</p>


    “不了,醒了就睡不著,早點起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p>


    聽了他的話,在院子裏掃雪的許父大為讚同。</p>


    “就應該這樣,你們這些年輕人哪,就知道睡懶覺,哪裏知道早起的好處!”</p>


    然後,他指指角落裏的鏟子,“來,你來鏟,我來掃”</p>


    父子倆齊心協力,不一會兒,就把屬於許家的這一片給清理幹淨了。</p>


    然後,許父又拉著兒子一起跟他練太極。</p>


    才一小會兒,許大茂就堅持不住了,動作是越做越變形。</p>


    被許父嫌棄得不行,不過他還是手把手地教著,耐心得很。</p>


    看著頭發已經花白的許父,許大茂努力振奮起精神,一板一眼地跟著學起來。</p>


    等孩子們被各自的爹媽薅起床後,院子裏就突然熱鬧起來。</p>


    “家國,熱水在暖壺裏,快領著壯壯來洗漱,還有安安和康康,你們都是大孩子了,自己來擠牙膏,記得兌熱水啊。”</p>


    許母跟個老母似的,照顧完了這個又要照顧那個。</p>


    小旭這時從月亮門鑽了進來,這孩子嘴裏含著一隻棒棒糖,兩隻小手還捂著棉衣的口袋,鼓鼓的,一看就知道,裏麵裝了不少東西。</p>


    “壯壯,你才剛起啊,我都已經吃過早飯啦!看,這是我姑給我帶的棒棒糖!我也給你帶了。”</p>


    這小子,還沒說兩句就開始顯擺了。</p>


    “真的?”</p>


    壯壯一聽,急了,拿著牙刷隨便在嘴巴裏搗了幾下,就急匆匆地漱了口,連嘴角的白沫都沒有擦幹淨,就直奔到小旭的麵前。</p>


    “臉,臉,壯壯,你還沒洗臉呢!”</p>


    家國趕緊把毛巾擠好,追過去給他在臉上囫圇擦了一把,這就算是洗過臉了。</p>


    許大茂在一旁看得直搖頭,不過卻沒做聲。</p>


    小旭顯擺完了棒棒糖後,壯壯又向他顯擺了早上在枕頭底下的紅包。</p>


    他一共收到了三個大紅包,應該是姥姥姥爺一個,爸爸媽媽一個,還有舅舅舅媽一個。</p>


    兩個孩頭挨頭湊到一起,說了許久,直到家國實在等不下去了,拎著壯壯的後脖領去吃早飯為止。</p>


    等他們打打鬧鬧地吃完早飯,已經到了上午10點。</p>


    許大姐夫妻都已經帶著兒子女兒來拜年了。</p>


    他們夫妻倆沒有許大茂他們幸運。</p>


    這次春節他們廠裏還是沒有假期,不過很巧的是,今年的大年初一正好是禮拜天。</p>


    他們一想,就幹脆今天上門拜年了,總比初二急急忙忙見一麵就告辭比較好。</p>


    四人都沒空著手,一出現在月亮門口,就被在院子裏玩耍的家安看到了。</p>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我大姑和大姑父來了,還有表哥和表姐!”</p>


    許大茂拍拍小強的肩膀,“真是大小夥兒了,個子好像又高了?”</p>


    小強一樂,“舅舅,您這每回見到我都是同樣的話,照這個速度的話,我現在應該是兩米大個兒了!”</p>


    “這孩子,怎麽跟你舅舅說話呢,你可別忘了,沒有你舅舅,就沒有現在的你!”</p>


    許大姐一直牢記著對兒子的幫助,她總是時不時地提起,沒有弟弟,就沒有兒子的今天,就怕兒子會忘記。</p>


    見她如此,許大茂趕緊打圓場。</p>


    “姐,你不用這樣,我和小強這是互相調侃慣了,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溝通方式,是吧,小強?”</p>


    小強重重地點頭,舅舅對自己的幫助,他是會永遠記在心裏的,隻他不像母親那樣,喜歡掛在嘴邊,而是用實際行動來報答舅舅。</p>


    他惦了惦手裏的袋子,那是表弟家康上次跟他提起過的幾本書,他在學校圖書館找到了,就馬上借了出來。</p>


    不知道怎麽回事,雖然家康的年紀很小,但在某些方麵,他總覺得兩人的距離很近,也許是兩人對於科學有著異樣的執著和熱情吧。</p>


    至於小雪,也和他一樣,帶的禮物都是書和卷子。</p>


    這是她們師大自己編的複習資料,外麵都找不著的,這是帶給大表弟家國的。</p>


    因為他還有一學期就要高考了,這些資料他應該能用得上。</p>


    安安看著哥哥和弟弟都有禮物,雖然是她不喜歡的書,但沒有自己的份,心裏總是有點不平衡的。</p>


    小雪一看她那樣子,就明了她的想法了,於是她從棉衣口袋裏拿出一隻極漂亮的發夾來。</p>


    “當當當當當,安安,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喜歡嗎?”</p>


    “哇,太喜歡了,謝謝表姐!”</p>


    “那我呢?我什麽都沒有!”</p>


    角落裏,壯壯可憐兮兮地開了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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