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太史慈滿頭霧水，鄭衡微微一笑道：“你聽說過張儉麽？”</p>
“張元節之名，天下誰人不知？”太史慈道，“當年他也曾流落到東來，我還想去拜見，奈何身份低微，不得相見罷了。”</p>
“那就是了，”鄭衡道：“大漢百年來都以名望選官，所以才能出現‘八廚’‘八駿’‘八及’這樣的名士。</p>
想那張儉不過是一個四處流亡的囚徒，但無論流落到何處，都能得到妥善照顧，你一個郡吏要上門拜見而不得，這都是因為名望所致。</p>
咱們公子雖出身貴胃，但此番行事，以仁安人，以義正我，安知不能抱得大名？”</p>
“你是說……公子此舉雖看似大費周章，但卻能獲得名望？”太史慈有些聽懂了。</p>
鄭衡坐在馬上澹然道：“當今天子西遷，關東名士莫不依附於袁氏兄弟麾下，袁氏四世三公，此公子莫能比也。</p>
但公子獨辟蹊徑，以仁立身，未必就不是一條明路。</p>
董子曰：仁，人也，義，我也，仁之法在愛人，不在我愛，義之法在正我，不在正人。</p>
而公子正是做到‘愛人’‘正我’，此暗含董子之論也。”</p>
“聽說令先祖是董子門生？”</p>
太史慈笑道：“我看公子，根本沒有想這麽多，隻是率性而為而已，你這是硬往先祖之學上生搬硬套吧？”</p>
鄭衡撇了一眼太史慈道：“公子之行不管是否有意為之，但確是符合董子之理，這在天下貴胃子弟中獨一無二。</p>
要不然，我一個落魄文士，你一個戴罪逃吏，如何心甘情願依附於公子麾下？”</p>
說完，鄭衡打馬向前追去。</p>
隻留下太史慈捏著下巴在風中淩亂，還真讓這鄭書生給說準了，要不是那少年有真正的過人之處，自己怎麽會心甘情願做其護衛？</p>
而那少年吸引自己的優點是什麽？</p>
不就是他眼中沒有高低貴賤，把自己的母親一個鄉間老婦接來奉養，並向朝廷討來旌表？</p>
難道，這就是董仲舒所說的“以仁安人，以義正我”？</p>
一眾人很快就來到陽裏亭那個出事的院落。</p>
曹昂下馬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p>
如今所有人都已經撤離，周邊荒無人煙，所以還極好的保持了出事時的現場原貌。</p>
那被殺的幾個婦人已經身首異處，但依然躺在那裏，也沒人來替她們收屍。</p>
而地下腳印一片淩亂，這裏麵自然也包含了曹純帶人前來搜查時留下的。</p>
可是這個時代也沒法用腳印和指紋來斷桉，所以唯一有效的線索就是車轍。</p>
曹昂想了想，吩咐下去道：“跟著車轍走。”</p>
太史慈在旁邊聽得極為疑惑，忍不住插言道：“當時聽曹薔夫說，他們也是順著車轍追，可是一直追到了倉亭津。</p>
</p>
公子再這麽追下去……如今倉亭津大概已經聚集了不少蛾賊了吧？”</p>
曹昂解釋道：“曹薔夫追尋車轍，那是判定所有布匹都被運往倉亭津，所以他們才縱馬直追，觀察不細也情有可原。</p>
可是我等判定，並非所有布匹都被運去了倉亭津，中間或許有一少部分被於遷截留了，而那些布匹有極大的可能跟潘二嫂在一起。</p>
所以隻要找到了這批布，也就找到了潘二嫂。</p>
而布匹也不是小物件，想要搬運還是需要馬車的。”</p>
“公子言之有理，佩服佩服。”</p>
太史慈聽得連連點頭，一時間竟然有些恍忽，總感覺眼前這個聰明睿智少年，跟那個肆意妄為的家夥，絕不應該是一個人。</p>
在曹昂的命令下，一眾人沿著雜亂的車轍前行。</p>
同時曹昂又吩咐道：“走到任何岔路都需詳細查看，並派兩人前去探查，不放過任何一條路。”</p>
“諾！”</p>
眾人沿著車轍往倉亭津方向行進。</p>
他們行軍速度其實也不慢，隻是在有岔路的時候要費些工夫，仔細觀察有沒有馬車改道。</p>
如此行進了兩個多時辰，突然在一條岔路旁，太史公在前麵高聲喊道：“主公快來看，這條小岔路好像被打掃過。”</p>
“原地待命，不準亂走，”曹昂帶領太史慈和鄭衡來到那條岔路口。</p>
隻見那是一條不起眼的小路，彎彎曲曲通向遠方田野裏一個孤零零的小村落。</p>
仔細看地下，果然有用掃帚清掃過的痕跡，倒是沒有發現車轍印。</p>
“這時候還有人掃路？簡直是欲蓋彌彰，”曹昂冷笑一聲，然後帶領人馬沿著小岔路找了過去。</p>
走了約有裏許，大概掃路之人也覺得差不多了，清晰的車轍印便顯現了出來……</p>
……</p>
時間回到事發當日，潘二嫂率領婦人們搬布匹，突然聽到外麵傳來幾聲慘叫，似乎那護衛的軍兵被殺了。</p>
緊接著就見一隊手持刀槍的人馬闖了進來，正是於遷率領的黑山軍前哨。</p>
婦人們見到這情形，當即嚇得驚聲尖叫起來。</p>
“不要吵！”潘二嫂嗬斥了一聲，然後對於遷道：“你們可是黑山軍？我們是自己人呐。”</p>
“什麽？自己人？”這話把於遷給逗笑了。</p>
潘二嫂正色道：“我們都是原白渠帥麾下，後來白渠帥戰敗，我們這些婦人被俘，被押送在這裏織布。</p>
如今你們來，總算把我們解救了。”</p>
“二嫂，主人待我們不薄，你怎能這麽說？”</p>
旁邊有幾個婦人鼓足勇氣，對著於遷大聲道：“你好大膽，敢到這裏來撒野，就不怕我們主人……”</p>
“屁話！”</p>
於遷不待對方說完，便冷笑著左右開弓，各扇了婦人幾個耳光。</p>
這巴掌重了些，被打的婦人張口噴出一口鮮血，有星星點點血跡濺到身後的布匹上。</p>
“混賬東西，你們這條賤命都不值一匹布！”於遷勃然大怒。</p>
布匹噴上血，就很難賣出去了。</p>
他下令把那幾個反抗的婦人拖得遠遠的，按地跪下。</p>
他則拿著一把單刀緩緩上前，蹲下身捏住一個女人的下巴冷笑道：“你說家主人知道你們要被砍頭麽？</p>
要不是今天老子沒空，非讓兄弟們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不可。”</p>
“張元節之名，天下誰人不知？”太史慈道，“當年他也曾流落到東來，我還想去拜見，奈何身份低微，不得相見罷了。”</p>
“那就是了，”鄭衡道：“大漢百年來都以名望選官，所以才能出現‘八廚’‘八駿’‘八及’這樣的名士。</p>
想那張儉不過是一個四處流亡的囚徒，但無論流落到何處，都能得到妥善照顧，你一個郡吏要上門拜見而不得，這都是因為名望所致。</p>
咱們公子雖出身貴胃，但此番行事，以仁安人，以義正我，安知不能抱得大名？”</p>
“你是說……公子此舉雖看似大費周章，但卻能獲得名望？”太史慈有些聽懂了。</p>
鄭衡坐在馬上澹然道：“當今天子西遷，關東名士莫不依附於袁氏兄弟麾下，袁氏四世三公，此公子莫能比也。</p>
但公子獨辟蹊徑，以仁立身，未必就不是一條明路。</p>
董子曰：仁，人也，義，我也，仁之法在愛人，不在我愛，義之法在正我，不在正人。</p>
而公子正是做到‘愛人’‘正我’，此暗含董子之論也。”</p>
“聽說令先祖是董子門生？”</p>
太史慈笑道：“我看公子，根本沒有想這麽多，隻是率性而為而已，你這是硬往先祖之學上生搬硬套吧？”</p>
鄭衡撇了一眼太史慈道：“公子之行不管是否有意為之，但確是符合董子之理，這在天下貴胃子弟中獨一無二。</p>
要不然，我一個落魄文士，你一個戴罪逃吏，如何心甘情願依附於公子麾下？”</p>
說完，鄭衡打馬向前追去。</p>
隻留下太史慈捏著下巴在風中淩亂，還真讓這鄭書生給說準了，要不是那少年有真正的過人之處，自己怎麽會心甘情願做其護衛？</p>
而那少年吸引自己的優點是什麽？</p>
不就是他眼中沒有高低貴賤，把自己的母親一個鄉間老婦接來奉養，並向朝廷討來旌表？</p>
難道，這就是董仲舒所說的“以仁安人，以義正我”？</p>
一眾人很快就來到陽裏亭那個出事的院落。</p>
曹昂下馬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p>
如今所有人都已經撤離，周邊荒無人煙，所以還極好的保持了出事時的現場原貌。</p>
那被殺的幾個婦人已經身首異處，但依然躺在那裏，也沒人來替她們收屍。</p>
而地下腳印一片淩亂，這裏麵自然也包含了曹純帶人前來搜查時留下的。</p>
可是這個時代也沒法用腳印和指紋來斷桉，所以唯一有效的線索就是車轍。</p>
曹昂想了想，吩咐下去道：“跟著車轍走。”</p>
太史慈在旁邊聽得極為疑惑，忍不住插言道：“當時聽曹薔夫說，他們也是順著車轍追，可是一直追到了倉亭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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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再這麽追下去……如今倉亭津大概已經聚集了不少蛾賊了吧？”</p>
曹昂解釋道：“曹薔夫追尋車轍，那是判定所有布匹都被運往倉亭津，所以他們才縱馬直追，觀察不細也情有可原。</p>
可是我等判定，並非所有布匹都被運去了倉亭津，中間或許有一少部分被於遷截留了，而那些布匹有極大的可能跟潘二嫂在一起。</p>
所以隻要找到了這批布，也就找到了潘二嫂。</p>
而布匹也不是小物件，想要搬運還是需要馬車的。”</p>
“公子言之有理，佩服佩服。”</p>
太史慈聽得連連點頭，一時間竟然有些恍忽，總感覺眼前這個聰明睿智少年，跟那個肆意妄為的家夥，絕不應該是一個人。</p>
在曹昂的命令下，一眾人沿著雜亂的車轍前行。</p>
同時曹昂又吩咐道：“走到任何岔路都需詳細查看，並派兩人前去探查，不放過任何一條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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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沿著車轍往倉亭津方向行進。</p>
他們行軍速度其實也不慢，隻是在有岔路的時候要費些工夫，仔細觀察有沒有馬車改道。</p>
如此行進了兩個多時辰，突然在一條岔路旁，太史公在前麵高聲喊道：“主公快來看，這條小岔路好像被打掃過。”</p>
“原地待命，不準亂走，”曹昂帶領太史慈和鄭衡來到那條岔路口。</p>
隻見那是一條不起眼的小路，彎彎曲曲通向遠方田野裏一個孤零零的小村落。</p>
仔細看地下，果然有用掃帚清掃過的痕跡，倒是沒有發現車轍印。</p>
“這時候還有人掃路？簡直是欲蓋彌彰，”曹昂冷笑一聲，然後帶領人馬沿著小岔路找了過去。</p>
走了約有裏許，大概掃路之人也覺得差不多了，清晰的車轍印便顯現了出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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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事發當日，潘二嫂率領婦人們搬布匹，突然聽到外麵傳來幾聲慘叫，似乎那護衛的軍兵被殺了。</p>
緊接著就見一隊手持刀槍的人馬闖了進來，正是於遷率領的黑山軍前哨。</p>
婦人們見到這情形，當即嚇得驚聲尖叫起來。</p>
“不要吵！”潘二嫂嗬斥了一聲，然後對於遷道：“你們可是黑山軍？我們是自己人呐。”</p>
“什麽？自己人？”這話把於遷給逗笑了。</p>
潘二嫂正色道：“我們都是原白渠帥麾下，後來白渠帥戰敗，我們這些婦人被俘，被押送在這裏織布。</p>
如今你們來，總算把我們解救了。”</p>
“二嫂，主人待我們不薄，你怎能這麽說？”</p>
旁邊有幾個婦人鼓足勇氣，對著於遷大聲道：“你好大膽，敢到這裏來撒野，就不怕我們主人……”</p>
“屁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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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巴掌重了些，被打的婦人張口噴出一口鮮血，有星星點點血跡濺到身後的布匹上。</p>
“混賬東西，你們這條賤命都不值一匹布！”於遷勃然大怒。</p>
布匹噴上血，就很難賣出去了。</p>
他下令把那幾個反抗的婦人拖得遠遠的，按地跪下。</p>
他則拿著一把單刀緩緩上前，蹲下身捏住一個女人的下巴冷笑道：“你說家主人知道你們要被砍頭麽？</p>
要不是今天老子沒空，非讓兄弟們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不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