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瓢潑大雨,帶著轟隆隆的電閃雷鳴。</p>


    顧氏別墅外,一個纖瘦的人影始終跪在那邊,一動不動。</p>


    “陸小姐,您請回吧。”大門打開,管家撐著傘出來,帶著憐憫的望著她,“顧先生是不會見您的。”</p>


    可陸暖還是固執的跪在那邊,仰頭道:“陳伯伯,我今天必須要見到他。”</p>


    雨水淋的她渾身冷的瑟縮,頭發黏在臉頰兩側更為狼狽,唯獨那雙眼睛依舊明亮灼灼,像是當年。</p>


    可當年……</p>


    陳伯歎了口氣,“陸小姐,你應該知道,當初你的不辭而別,顧先生多少會……”</p>


    恨她。</p>


    陳伯欲言又止的話,她比誰都清楚。</p>


    當初她是陸氏千金的時候,顧靳琛不過就是顧氏找回來的私生子,是顧氏抹不去的汙點。她跟顧靳琛談了三年戀愛,就在顧靳琛準備好了求婚現場的前一天,她聽從家裏安排嫁給了別人。</p>


    顧靳琛恨她,不然的話,也不會在隱忍掀翻整個陸氏之後,用上位者的高度俯瞰她,更不會惡意的打壓陸氏,帶著輕蔑嘲弄的叫她‘蘇太太’。</p>


    “陳伯,求你。”</p>


    陸暖下唇咬破,聲音都帶著壓抑的艱澀和難堪,閉著眼重重的磕到地上,眼淚啪嗒落到地上。</p>


    如今陸氏麵臨破產,她爸爸涉及命案被抓進監獄,所謂的老公早就聯係不上了,如今人人避她不及,她實在是沒別的辦法了。</p>


    額頭重重磕在地麵上,一直緊繃的脊骨像是被折斷一樣,一下又一下,誰會想到,兜兜轉幾年後,她也會用哀求的姿態重新來到這邊。</p>


    陳伯有心說話,可最後還是歎了口氣沉默不語。</p>


    這幾年來,他見證了他們的合合分分,可誰會想到造化弄人呢。</p>


    “陸小姐,進去吧。”陳伯說道。</p>


    她下意識抬頭望去,雨水眯進眼睛,視線有些模糊,可卻依舊能看到二樓落地窗戶處,站著一個人影。</p>


    那人以俯視的姿態靜靜的望著,不知道看了多久,把她所有的狼狽盡收眼底。</p>


    心髒猛然被撕扯的疼痛,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氣,眼淚毫無征兆的落下,又被咬牙隱忍回去,陸暖踉蹌起身,跟在陳伯後邊。</p>


    屋內還是當年的擺設,熟悉的讓她恍惚。</p>


    就在推門進去的時候,陸暖的腳步猛然頓住,瞳仁狠狠收縮,怔怔的看著掛在門上的掛飾。</p>


    那是一個晴天娃娃,針線都歪歪扭扭的,縫的娃娃看著好笑又詭異。</p>


    “陸小姐。”陳伯輕聲提醒,“該進去了。”</p>


    “嗯。”她壓回心思,推門進去。</p>


    屋內沒開燈,光線昏暗沉沉,落地窗戶那邊站著一個人,背對著她,背影勁瘦頎長。</p>


    “顧總。”陸暖開口叫道。</p>


    這生澀的稱呼從舌尖冒出,一瞬逼的眼眶都跟著發酸發澀,卻隻能硬撐著隱忍回去。</p>


    她垂著的手掐緊了,眼睛直直的望著那背影。</p>


    可卻隻聽到一聲輕嗤,顧靳琛回過身來望著她,昏暗光線籠的他的五官更為俊儔涼薄。</p>


    “蘇太太有事找我?”</p>


    顧靳琛淡淡的開口,語氣漫然帶著幾乎羞辱的語調,就站在這邊平靜的跟她對視。</p>


    那視線鋒銳淩厲,像是硬生生扯下她所有的遮羞布,讓她站在這邊都有些難堪卻又不能退縮。</p>


    陸暖手心都快被掐破了,看向他,晦澀道:“求你幫幫我爸爸,他不可能犯法的,他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p>


    謀財害命,聽著就像是荒謬可笑的事情,可偏偏這事就落在她爸爸身上了,且‘證據確鑿’。</p>


    “你憑什麽覺得我會幫你?”顧靳琛走到她麵前,垂眼看著她,語氣冷漠到殘忍,“就憑你當初背叛我嫁給別人?”</p>


    他挑起她的下頜,欣賞她的狼狽。</p>


    她似乎比之前更瘦,原本的嬰兒肥也都沒了,整張臉小的似乎一隻手就能蓋過來,臉色蒼白,有些沁人的冷涼。</p>


    一瞬,顧靳琛眉頭緊皺,心底某處像是被針紮過一樣的密密麻麻,又極其煩躁。</p>


    “說話。”他語氣比剛才更重,錮住她下巴的力氣加重,捏的她眼眶更紅,眼淚旋在眼眶內就是不肯落下。</p>


    像是她這個人一樣,固執又不知好歹。</p>


    “求你。”她下唇都快被咬破了,字字鑿著心窩來的。</p>


    “用什麽來求?”顧靳琛鬆開她的下頜,伸手挽起她耳邊的碎發,撩到後邊去,動作溫柔,宛如當初。</p>


    可低頭湊在她耳邊的時候,寒沉的嗓音帶出來的話,卻像是刀尖,剜在心口上,寸寸滴血。</p>


    “我可不是做慈善的,賠本的生意我不做,蘇太太是打算拿什麽跟我換?”</p>


    陸暖一刹驚詫的抬頭,卻撞上他寒涼的眸子,像是冰封許久的寒天雪地,帶著隱隱的恨意和譏嘲。</p>


    他還在恨當初她的選擇。</p>


    “靳琛。”她下意識開口,卻被冷嘲聲打斷。</p>


    “據我所知,我跟蘇太太的關係還沒好到這種程度。”顧靳琛輕嘲,“你想好拿什麽跟我換,再來談剩下的事。”</p>


    換?</p>


    她現在有什麽?</p>


    陸暖渾身涼的徹底,如今陸氏破產,所有財產凍結查封,而她名義上的老公正準備起訴離婚,她現在哪裏還剩下什麽。</p>


    而對麵的顧靳琛就站在那邊,譏嘲的望著她。</p>


    陸暖想要轉身就走,可雙腳卻駐在原地動不了,她不能,也不敢,後天開庭,她現在甚至連律師的錢都請不起,她賭不起。</p>


    鏗!沉悶的聲音。</p>


    她毫不猶豫的跪下,下頜緊繃昂著,“你要什麽都可以,如果我給的你。”</p>


    </p>


    “顧靳琛,求求你,幫幫我爸爸。”</p>


    一閉眼的時候,滾燙的眼淚順著淌下,澆滅了她幾十年來的傲骨。</p>


    她沒得選,如今的顧氏不同以往,誰會想到曾經不起眼的私生子,會用僅僅三年時間,奪走顧氏掌權人的位置,披斬開一條屬於他的路,站在讓別人敬畏且歆羨的高度。</p>


    顧靳琛彎腰,鉗起她的下頜,字字嘲弄,像是居高臨下的施舍一樣,“想讓我幫你的話,很簡單。”</p>


    “那就陪我一晚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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