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記錯的話,往這個方向走應該會有一個小鎮,再走一個時辰左右吧。”令狐寂背著書箱在林間疾步前行,此時已然卯時。雖然漢陽州這裏並沒有什麽太多的洪荒猛獸,但是一旦入夜再行走的話,難度會加大不少,因此最好在太陽落山之前進入小鎮。


    周圍除了婆娑的枝葉被風吹動發出的沙沙聲,便是令狐寂腳踩枯枝爛葉發出的嘎吱聲,一切都是顯得那麽的靜謐而又祥和。


    “還真是好久沒有這麽悠閑過了”令狐寂自嘲道,這十年來自己除了不斷地練習和一些日常的行為,貌似就沒有再做過一些其他的事,現在想想還真是快啊,十年的時間就這麽沒了,恍惚如昨日。不由得,令狐寂仰天感慨。但是雙目確實越發的堅定,就這麽一直走一直走,最後消失於林子深處。


    …………


    令狐家族,令狐府。


    “娘子,別哭了,兒子不是說了嗎?五年後還會回來的,我們要相信他。”令狐白用寬厚的手臂將何嫄摟在懷中,柔聲道。


    何嫄已經哭了一天了,連基本的用餐都不願,滿心皆是兒子的身影,尤其是令狐寂最後離去的身影,是那麽的孤獨,外麵的世界如此的危險,要是發生些什麽……何嫄簡直不敢再接著往下想。


    縱使分別時何嫄說自己很相信自己兒子,但那隻不過是一種掩飾罷了,實則對令狐寂有著千百萬種的擔心。


    “嗯。”何嫄不想給自己的丈夫添麻煩,終究還是停止了哭泣。


    這時候,令狐白向一旁的下人使了個眼色,一盤盤山珍海味便依次排在河源的麵前。而那些個下人也皆寒噤若嬋,將食物抬上來後便緩緩退下。


    “吃些東西吧。”令狐白將玉筷塞到何嫄的手中,見何嫄還是沒有任何的動作,忍不住笑道,“怎麽?還要我喂給你吃麽?”


    “才不要呢!我自己有手!”何嫄被令狐白這麽一逗,心情也好了些許,開始用餐。因為整整一天沒有吃飯了,自然是非常的饑餓,用餐的速度也就比平日快些,當仍是未曾失去那份與生俱來的優雅。


    突然間,令狐白就好似想到了什麽,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對了娘子,接下來一段日子,族內可能就要你來照顧了。我有些事必須要去完成。”接著,令狐白靠近何嫄的耳畔嘀咕道,異常的謹慎,看來此事非同小可。


    “一定要這麽快嗎?”何嫄有些驚訝,忍不住捂嘴道。


    “嗯!”令狐白重重的點點頭道,“明日統一前往幽冥州,五日後的晚上便行動。”接著從一旁的密箱當中取出一把三尺長劍,還沒有劍鞘,整個劍刃乃是用玄鐵打造而成。這是令狐白行走江湖時親自煆造的一把寶劍,在品質上並不會比他給令狐寂的拂塵差多少。


    但是並沒有將這把劍給令狐寂是因為令狐白在最後的煆造的最後過程中使用了人命來血祭,使得這把劍的煞氣極重,稍有不慎便會間接的影響心性。而拿去血祭的人無一不是早年令狐白的仇人,對令狐白的怨氣極重,哪怕是令狐白自己早年也很難駕馭這把劍。


    相比之下,給令狐寂的‘拂塵’在被令狐白溫養了數十年後已然是性情淑均,煞性大減。即便是沒有任何訓練的常人也能拿起來揮動幾下而不受其影響。


    此時這把煞劍在經過三四十年的沉澱之中,其中的怨氣也銳減了不少,並且令狐白的心性也不像早年的那般易動,已是堅若磐石。因此現在使用這把煞劍便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


    “我吃飽了。”


    “那,走吧娘子,時間也不早了,早些入寢吧。”


    “哼!不行,這等良辰美景怎能浪費,你一走就是這麽久。”


    “呃呃,好吧。”


    金屋一夜春風暖,良辰美景無意賞。


    …………


    此時何家何府。


    “瀧兒,還好嗎?”一位青年坐在一位少年的旁邊,少年躺在床上,臉色有些許痛苦,嘴唇煞白,雙眸中都是有些渾濁。在其胸口處紮了一層又一層的紗帶,隱約間可見有幾縷殷紅於其間。


    這少年便是被令狐寂擊傷的大師兄——何瀧。盡管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天,這傷口依舊是未曾有半點的治愈。


    這青年便是何瀧的父親——何彥,同時也是何家的大長老。


    “對不起爹爹,讓您擔心了。”何瀧想要坐起來,但是從胸口傳來的無比劇痛卻讓他根本無法動彈辦法,沙啞的聲音令何彥忍不住閉上眼眸。


    “沒事的孩兒,過幾天我們的行動便可以開始了,到時候,你想怎麽樣,我就怎麽樣。”何彥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一張大手不斷地撫過何瀧的臉龐,從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很激動,非常的激動,甚至連身軀都因此有些微微的顫動。


    “真的要這樣麽,不太好……”何瀧直視何彥。


    “這你就不要管了,你現在隻需靜靜養傷,時機一到,我給你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何彥向何瀧保證道,便站起身吹滅了一旁的火燭往外走去,“早點睡吧。”


    “真的可行嗎?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想到這裏,何瀧也忍不住笑了,不知是在嘲笑這個可笑的想法,還是因為太過於的興奮。


    片刻之後,便進入了夢鄉。


    …………


    “呼——終於是要到了。”令狐寂提了提背後的書箱,看向前方的縷縷炊煙。甚至已能聽見孩童們玩耍的聲音。


    令狐寂下意識的加快腳下的步伐,眼中的場景不斷地清晰起來。


    這是一個小鎮,沒有名字。但是其中的人倒是不少,到處皆是孩童玩樂的聲音與鍋碗瓢勺碰撞的聲音,縷縷炊煙緩緩飄蕩向昏暗的空中,於雲霄之中蕩漾,蕩漾出一片的祥和景象。


    令狐寂走進小鎮,先是找了一個客棧將一些東西放置其中,房間很簡陋,隻有一張小木床和一張缺了一腳的木桌。自然價格也算不上貴,幾個銅錢便可以在此住宿一晚,明日一早媵人有廩稍之供。隻是和令狐寂平日的衣食住行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好在令狐寂對這些並非很在意,要是一些貴族恐怕就要將這客棧砸爛於此了吧?


    稍微整理了一下令狐寂便帶著‘拂塵’與一袋裝滿了錢的囊袋。摸了摸有些幹癟的肚子:“虧了誰都不能虧待了你啊!”說罷便走出門外,意要尋個用餐的地方。


    令狐寂倒還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小鎮之中,雖然沒有令狐家族的那般殿宇成片,但是卻有一種別樣的感覺縈繞於心間。


    接著令狐寂便走到一家茶館之中,裏麵人到不少,還有一個老者在裏頭說書,講的那是一個繪聲繪色,妙趣橫生。見這說書的還挺有意思,令狐寂也就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叫小二點了一壺紅茶和一盤小菜,饒有趣味的聽書。一天的疲累皆在此刻傾泄出來,不覺間令狐寂便昏睡過去。


    直到一聲叱喝將令狐寂從睡夢中驚醒。


    “喂喂喂!你們這裏很熱鬧嘛!給點錢我玩玩唄?”隻見一位痞裏痞氣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滿臉通紅,甚至紅到了脖子。再加上一股難以遏製的酒味兒,無疑是剛喝完酒來這裏鬧酒瘋的。在中年男子背後還跟著十來位的中年人,各個都一副霸道橫行的樣子,甚至有的人手中還持有幹農活用的鐵耙。


    這一聲叱喝也驚動了在場的絕大多數人,就連說書的老先生都停了下來,有些呆滯與恐慌的凝視著這群中年人。


    這時候,店老板出來了,手裏拿著一個小袋子,一路小跑到為首的那個醉酒男子麵前,不時地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聽起來應該是一些銅錢。


    老板有些微胖,不是很高,需要踮起腳將靠近中年男子耳畔邊說話,嘀咕了好一段時間後,將這裝滿了銅錢的袋子塞到男子的手中,還向男子笑笑,不斷地行禮。男子也沒有說什麽,就靜靜地看著老板在他麵前不止的獻殷勤。


    “哼!”令狐寂冷笑一聲,將在手中停留已久的一小杯茶一飲而盡,並沒有過多的理會。


    接著老板便轉過身往櫃台走去,男子也沒有過多的反應。就當眾人覺得這件事情已經過去的時候,為首的中年男子突然猛地向前一步將老板踹倒在地,同時迅速壓在老板的背上,從腰間抽出一把小匕首架在老板的脖子上。


    未見其有什麽動作,縷縷血絲便如同小蛇般蜿蜒流淌。


    “我就不信你這茶館隻有這麽點錢?原本我隻想少拿些了事,沒想你這麽不老實,那隻好讓你拿出全部家當了。”中年男子邪惡的笑道,手中的匕首微微用力,頓時朵朵血花在老板的脖子上綻放,場麵很是血腥。


    周圍的百姓在此時也慌了,逃的逃,跑的跑。那個說書的老頭在此時甚至已經害怕的走不動路,雙腿癱倒在地,雙眼恐懼的注視著這個中年男子。


    唯有令狐寂不為所動,依舊平靜的坐在椅子上,心中已是思緒萬千。


    “上吧!”令狐寂低喝一聲,右手架在‘拂塵’之上,就要站起身向中年男子走去,對於這種惡人,就算死上千八百回都不足為惜!


    可就在此時,另一位少年突然從人群之中竄出,手持兩尺鐵劍,很是幹脆的刺入為首的男子的背後,沒有絲毫的猶豫。因為其速度和發生的突然,背後的一眾男子都沒能反應過來便被一道衝天劍氣掀倒。


    接著,在眾目睽睽之下,少年將醉酒男子手心的囊袋抽出,放在手中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送進了老板的手中。同時從懷中取出一卷紗紙包裹住老板的傷口進行止血。


    令狐寂有些興奮,難道這就是俠客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你好,我叫令……寂。敢問大名?”令狐寂向少年行了一個禮,道。


    “封於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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