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荒州,北部。


    令狐寂韓春霖二人仍在前行,據離開薑邵夫妻倆以來,已經過了倆月。在這倆月中,令狐寂與韓春霖吃獸肉,喝獸血,總之,為了必要的生存,幾乎能做的都做的,不能做的也都做了。這其中,令狐寂還又一次的見到了當年在漢陽州所見的名為獬豸的神獸,其體型相比較漢陽州的那次還要更加的強壯,凜凜生威。好在令狐寂韓春霖二人並沒有上前惹怒它,而它似乎也對令狐寂二人沒有絲毫的興趣,這種感覺就好似對待幾隻螻蟻一般,毫不在意。


    “那裏就是薑老所說的懸崖了吧?”令狐寂站在高山之巔,指著前方說道。


    隻見在令狐寂手指的方向,一片完好的地麵驟然出現一道萬丈溝壑,遠遠望之便好似一條黑線,貫穿了整個莽荒州與琅琊州的交界。細細觀察怎能發現,在懸崖之上似乎還修建有星星點點的索橋,也不知是何人何時在此所造,似乎已經有了不少的時間。若是將視線放遠,則是一片“煙雨江南”之景,黑雲如濃墨一般胡亂的塗抹在天幕之上,隱藏在群山之中,更有驚雷於其中綻放,驚豔不已。不過這琅琊州本就多雨,見到此景倒也算不上驚奇。


    驟然,就在令狐寂二人要繼續前行之時,一道開天辟地一般的劍氣猛地從眼前掠過,氣衝九霄!即便是相隔甚遠的令狐寂也感覺到好似要被其瞬間劈開一般!還沒等令狐寂反應過來,又是一道劍氣橫掃,如有開山之威!霎時,令狐寂好像是感悟到了什麽,但卻又始終無法明悟,很朦朧,這是一種對於劍道的感悟。令狐寂開始期待下一次的劍氣爆發,但遺憾的是,這以後,便是沒有了動靜。


    這兩道劍氣是何人所為?令狐寂不禁疑惑,實在是太強大了,令狐寂很清楚,若是方才那道劍氣是對著自己攻擊,那麽恐怕現在便是屍骨無存,那種一往無前,俯瞰天下的浩然劍氣,非常人所為。令狐寂甚至認為,這道劍氣的主人擁有肩比葉無雙的實力!但是,究竟是誰?難不成就是葉無雙本人嗎?但這終究也隻是令狐寂自己的一種猜測,至於到底是誰,還有待一探。


    思緒間,令狐寂決定,前去發出劍氣的地方查看一番,說不定能發現些什麽。


    對於令狐寂來說,這是不可多得的機遇。


    於是,令狐寂與韓春霖二人二話不說便往那劍氣的方向疾行而去。


    “令狐寂,你說,那麽強大的劍氣,當今世上還有誰能使出?”韓春霖詫異道。


    “據我所知,能用出這般劍氣的,恐怕隻有俠榜第一的葉前輩以及與葉前輩並稱的靳前輩,但這兩位前輩皆隱居,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且還這般大肆出手。”令狐寂答道。


    若是方才那道劍氣的主人不是葉無雙,甚至不在俠榜之上,那是否就說明了,在琅琊州與莽荒州的交界地帶,還隱居了這麽一位絕世強者,以他的修為,登上俠榜前十絕對沒有問題,甚至是輕輕鬆鬆,實在是太強了,好似在與天地大道對抗,不,他就是大道的化身!


    令狐寂現如今雖說自認為劍術已小有所成,但要是和那些個真正的劍修相比,倒還差了十萬八千裏之遠,絕不是誇張。


    劍修,練的不僅僅是劍,更是心,若是心至,更有無劍勝有劍之威!這是一種對於劍道的理解,何為劍修?何為劍道?何為劍術?以令狐寂當下的情況來看,連入門都算不上。隻能說是憑借著一身修為與蠻勁用出看似不俗的劍法罷了,這其中真正的精粹卻為寥寥。不過這也怪不得令狐寂,這本就有違常道,當今世上能真正明悟劍道的恐怕也就一掌之數,絕大多數人皆是還沒有開始便是失敗,正所謂萬事開頭難,正是這個道理。若是有位劍修大能指導,那或許會少走不少彎路,但若完全憑借自己的切身體會,欲要領悟這劍修精粹,難於上青天!


    用一些頑固老頭的話,這都是那些天上仙人才做的事哩!我等凡夫俗子自然是不可能做到的,即便是做到了,那也隻能說明他乃是天上仙人貶謫至這凡間。


    當然,令狐寂自然是不相信這等鬼話。


    約莫一個時辰以後,令狐寂二人好算是趕到了那劍氣出現的地點,滿目瘡痍。直至現在仍有劍氣在其中飛竄,使得令狐寂不得不拔劍以防備。至於韓春霖則小心翼翼的跟在令狐寂身後,唯恐出現意外。劍氣所過之處,硬是在地麵上劃過一道幾丈深的口子,蔓延向最西邊的山中。


    驟然,伴隨著一陣強烈的轟鳴,令狐寂好似看見遠處的山脈驟然崩開,一劍兩斷!上千丈高的山嶽緩緩往下傾斜,發出烏鳴一般的聲音,很是厚重。


    山塌了!


    “小心!”令狐寂一把護住韓春霖,話音剛落,強烈的轟鳴聲在遠處炸開,猛烈的敲擊著令狐寂二人的耳膜,乃是大地皆在顫抖。整整約莫十餘秒後方才緩緩停止,但是真的就結束了嗎?不,當然沒有,還沒等令狐寂二人放鬆絲毫,一股狂風卷席而來,參雜了無數的沙塵乃至碎石,迸濺在令狐寂的身上。煙塵滾滾,籠罩了半邊天,而另半邊,則是昏昏沉沉的“煙雨江南”。


    整整一刻鍾以後,方才緩緩停息下來。


    令狐寂滿是驚駭的看著周圍的一片狼藉,嘴中不禁嘀咕道:“究竟是何許人?”


    此人實力強勁或許還要遠遠超過令狐寂所想,一劍開山之威,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要是多來上幾劍,那不是這片大好河山都要毀在他一人手中?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世上確有此人,且就在離令狐寂不遠之處。


    韓春霖微微顫抖地昂起頭,一時語塞,先前遠遠觀望還僅是大概的體會到,這很強。但此時接近了看,才能體會到這究竟有多麽的彪悍,簡直是強的離譜。


    “算了,還是先過橋吧,過了橋就到琅琊州了,再走幾天應該就到那座浩然山了,到時候問一下葉前輩,說不定葉前輩會知道些什麽。”令狐寂對韓春霖說道。


    於是兩人沒有過多停留便匆匆離開,對方才的那般仍是有些心有餘悸。


    走至懸崖邊,正好這兒就有一索橋,乃是用藤木編織而成,鋪在底下的木板上麵已長滿了青苔,看上去應該有不少時間了。往下看去隻有一片漆黑,以及呼嘯而過的風聲,至於這底下究竟是什麽,恐怕當今世上沒有人知道。


    令狐寂先一腳踏上索橋準備過橋,結果正好一陣狂風襲來,腳下一滑,差點跌下懸崖,這讓令狐寂不得不將警戒心提升至最高。


    令狐寂也想過使用禦劍術過去,但是這倆邊長達一裏,再加上這其中風大得很,使用禦劍術倒還不如一步一個腳印的從索橋過去,實在是太過於危險。


    但這又有什麽辦法呢?要怪就隻能怪自己劍術不夠老到,若是將禦劍術修煉至巔峰,那麽別說此時這般,即便是在萬丈高空,罡風呼嘯之中亦可安然無恙。


    想到這裏,令狐寂不由得歎息一聲,接著便用手抓著韓春霖,一步一步地往前彳亍。經過了數百上千了風雨侵蝕,這索橋已沒有當初的那般牢固,每踏出一步,都會在空中晃上幾晃,嚇得韓春霖失聲尖叫。無奈之下,隻好用極慢極慢的速度在橋上前行,那副姿態,看上去還有幾分滑稽,頗為好笑。


    一裏的索橋,令狐寂二人整整走了一個時辰有餘,這才氣喘籲籲的癱在對岸,大腦已是空白。


    “好算是走過來,嚇死本姑娘了。”韓春霖長長的歎出一口氣,嘴唇都有些發白,看著這次對於韓春霖的驚嚇還真不小。


    略作歇息了片刻,令狐寂便開始催促韓春霖上路,與此同時,淅淅瀝瀝的雨點拍打在令狐寂的臉上,覆蓋了整個琅琊州,雨不大,但卻很壓抑,萬籟俱寂,讓令狐寂感覺到有種黑雲壓城,風雨滿樓的窒息感。


    韓春霖雖說嘴上抱怨了幾句,但也並沒有賴在原地不肯離開,終究也跟在令狐寂背後走走停停的離開了。


    臨走之際,令狐寂還不忘回首望向先前那道劍氣的方向,他覺得這件事情恐怕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簡單。


    …………


    此時,懸崖另一邊。


    倆名男子搖搖晃晃互相攙扶地在林間前行,嘴中似乎還在不斷嘀咕些什麽。倆人的身上皆是些劍傷,大大小小十餘道口子。


    “哼,要不是今天我讓著你,你絕對打不過我。”


    “好好好,我不如你,行了吧,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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