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餐廳,已經華燈璀燦的時刻。陳怡倩難得沒有透露逃跑的跡象,而是挽著母親的手臂,慢慢地走著。趙紫薇跟隨著,心裏想,若陳怡倩一步步往家走,自己的使命很快就完成了。


    陳怡倩回頭道:“紫薇,到我家去坐一會吧,你是我的好朋友,如果沒到過我家,真是說不過去!”


    趙紫薇明白自己隻是她的擋箭牌,所以開口便推辭。沒想到周影也道:“紫薇,來吧,你是怡倩的好朋友,應該來坐一下!”


    趙紫薇吃驚不小,既然周影對自己改觀,那就將就一下吧。可是她迷茫了,這種改變身份的生活還能持續多久,這個女性身份可以承擔工作壓力,但它能擔負這段縹緲的感情嗎?


    周影道:“怡倩,紫薇的裙子很好看,你以後也可以試試這種風格。紫薇,如果頭發飄動得厲害,會影整體的斯文和諧!你可以用一個小發夾,或者撥到耳朵後麵!”


    “好的!”趙紫薇心裏有種莫名的激動,但依言將長發撥到耳後。平時不想露出男性氣質,都讓長發垂下,遮住半個臉。


    “紫薇,聽到沒有!”陳怡倩調皮地說,“如果你有什麽裙子,買了還沒穿過,全部交給我,我以後就擁有你的氣質了!我們再做個腦電波傳輸,讓我也擁有你的智慧!”


    周影微笑了,竟然有種錯覺,覺得是女兒和同學在一起。這種怪異的感覺,讓她無法分清喜歡趙紫薇和討厭趙子強的區別。看來,要跟丈夫好好談一番,如何麵對趙子強“入侵”的局麵。


    踏入陳家大門,趙紫薇感覺卻變了。原來沒想過跟陳怡倩有發展,麵對陳氏夫婦也不擔心自己的形象,可迷上陳怡倩了,現在周影的態度也改變了,她卻開始憂慮。那個針對陳氏的攻擊是否繼續,或者答應做陳氏顧問,可這樣做就能讓陳家接受自己麽。


    剛走入客廳,陳怡倩叫道:“章俊,你怎麽在這裏?”


    趙紫薇身體一震,糟糕了,想躲避已經來不及。章俊端著一杯茶上前跟周影打招呼,卻意外發現趙紫薇,立即眉開眼笑地說:“紫薇,你也來了!”


    趙紫薇硬著頭皮點頭,看來這女性生涯注定避不開這個男人了。陳怡倩有點氣,這男人真可惡,看到趙紫薇就不理其他人了。


    周影笑著問:“章俊,你們認識?”


    陳怡倩撇撇嘴:“這家夥在追紫薇都追上報紙了,天天送花,項鏈戒指也送,大概就差跪下求婚了。”


    “怡倩,別胡說!”趙紫薇臉紅了。這次來錯地方了,倘若沒有長輩在場,自己就不會這麽窘迫。


    周影低聲地笑,她知道這回事,隻是在女兒麵前裝而已。陳牧從書房走出來,又客套一番。可章俊已經心不在焉,心思都轉到趙紫薇身上了,這段時間,因為害怕被記者偷拍,他不敢去見趙紫薇,趙紫薇也沒答應他的約會。


    陳牧看到趙紫薇,想要說什麽可是忍住了,他也不想讓章俊知道,陳氏有一位特殊的經濟顧問。他要章俊在進書房繼續談,章俊有點猶豫地問:“紫薇,你不會走那麽快,能不能等我一下?”


    趙紫薇瞥了周影一眼,害怕她將剛才的好印象打碎。“我聽怡倩安排,她要我走,我就走!”


    章俊奇怪地問:“這算什麽,難道你嫁什麽人也聽她安排?”


    趙紫薇認真回答:“是的!”


    陳怡倩大笑。“好了,紫薇的終生大事由我決定,章俊,你該死心了!”


    陳牧夫婦在一旁看著,互相對視搖搖頭,任由他們胡鬧了。然後,章俊隨著陳牧進了書房,而周影則為她們泡茶。


    趙紫薇本想坐一會就走,但看陳牧與章俊似乎在談要事,不知有了什麽變化,或是重慶項目有更改。她小聲道:“怡倩,你不是懷疑章俊對陳氏不利麽,去聽一下他跟你父親談些什麽吧!”


    陳怡倩不以為然。“不用了,他有什麽花招一定瞞不過我父親,他想對陳氏動手,還嫩著呢!”


    趙紫薇表情不悅,你以為你父親是神啊,我算計陳氏就沒人知道。“怡倩,你不是說讓我參觀你的房間嗎?”


    “跟我來,你下次也要讓我看你的啊!”


    周影卻忽然道:“怡倩,你先上去吧,我跟紫薇聊幾句,剛才說到油畫,我還沒說完呢。”


    陳怡倩疑惑地看母親,可還是先上樓了。趙紫薇心中忐忑,也許周影會問一些自己害怕的事情。


    “紫薇!”周影才說了兩個字,忽然意識到什麽,將身子側了側,把旗袍挪正遮住大腿。


    趙紫薇見到她這個動作,臉紅了,立即將臉扭向另一頭。是啊,自己在這個世界還有另一個身份:男人趙子強。


    “紫薇,我看得出怡倩喜歡你,你同樣喜歡怡倩。你可以確切地告訴我麽,你對怡倩的真正感覺是什麽,僅僅是喜歡?”


    “嗯,我……”趙紫薇猶豫了,是否該說真實的感覺,“伯母,怡倩是個好女孩,她最我認識的女孩之中最聰明最能幹。她還沒找到適合自己的位置,適合自己的人,她一直很迷茫。我到新海兩個多月,她已經改變了,特別是二十五歲生日之後,她開始掌握自己,掌握公司的運作,我很欣喜看到她的改變!”


    周影道:“我知道你的功勞不小,我們都很感激你!”


    “不,這不是我的功勞。”趙紫薇搖搖頭,“即使我不參與,怡倩也會朝這個方向走,可能是繞多兩三個彎而已。這是怡倩的本性,跟她的成長、環境、家庭有關,即使怡倩做了壞事,她也不會變成一個壞人。謝謝你們教出這樣一個女兒,她將來會越來越成熟,美麗,更加光彩奪目,富於女性魅力!”


    “哦!”周影驚訝了,因為她能確定這番話不是為恭維而說。“你知道嗎,我跟她爸爸聊過,如果你是個女孩,我們願意你跟怡倩做永遠的朋友,怡倩也需要這樣的朋友!”


    “我明白!”趙紫薇笑笑。“說實話,如果是三個月前,我隻能說,我對怡倩根本看不上眼。但現在,她的進步太快了,如果我還在原地踏步,兩三年後就趕不上她了。”


    周影眼睛眨動,任何對女兒的稱讚都是令人高興的。“那你現在告訴我,你,趙子強,愛怡倩嗎?”


    趙紫薇身體一震,眼光忍不住轉向樓梯,陳怡倩還沒下來,今天對著周影那麽久,沒有以前的討厭感覺了。“陳先生希望我在新海再多留一個月,甚至三個月,把新海拉上軌道。如果我和怡倩一起努力,這工作肯定能做好,但三個月後我一定會愛上她。所以,我隻能趁這事情發生之前離開,不然這結果我們都承受不了!”


    周影呼吸有點失調了。“你準備怎麽告訴怡倩?我是說,如果你轉回趙子強的身份。”


    “我還沒有想過。怡倩經曆了這半年多的變故,她會變得更堅強,也會更完美。少了趙紫薇這個朋友,她雖然難過,但她應該能經受考驗,更加獨立,這是她成長所必須的。”


    周影點點頭。“你也許不知道,蔣芳提起趙紫薇的時候有多驚訝,她說你是個很完美的女人。我想,因為你用的新身份生活,所以你要掩飾,就隻能表現完美的一麵。但如果你轉回趙子強,那是真實的你,不管優點缺點,你才會隨意地表現。”


    “伯母,謝謝你的欣賞。但請你轉告陳先生,讓我下個月離開吧,不然我會舍不得怡倩。”趙紫薇看到陳怡倩出現在樓梯,立即道,“趙紫薇存在時間長了,肯定會出現一些狀況是控製不了的,甚至可能影響陳家的聲譽,我有點控製不住了。”


    周影歎了一下:“現在也不是由我控製了,我無法接受你的形象,可結果由怡倩決定,即使她真的選擇了我們不喜歡的人。”


    陳怡倩一邊走下樓,一邊大聲道:“媽,你沒將我小時候的生動事跡說出來吧!”


    “嗬嗬,丫頭,你小時候幹的好事還少嗎?”周影笑道,然後站起來,“你們聊吧,我回房間了。”


    趙紫薇還在想周影那句“由怡倩決定,即使她選擇了我們不喜歡的人”,這說的是自己,還是陳怡倩的前度男友。有一點是肯定的,雖然周影依然不接受自己的形象,但不像原來那麽反感了。


    陳怡倩本想拉趙紫薇上樓,卻看到她不時往書房瞟一眼,心想:你老說討厭章俊,現在還不是想著他!過了一會,章俊從書房探個頭出來,確定趙紫薇還在,便對她們笑笑,又縮回去。


    “紫薇,你其實有點喜歡章俊,對嗎?”


    “不是!”趙紫薇搖頭,可立即意識到,倘若什麽都否認,那就真的沒有接近章俊的理由了。“其實,我隻是想知道,為什麽有那麽多女孩喜歡他。”


    “我明白,每個女孩都有虛榮心,你接近章俊並不是因為喜歡他,可是能讓這樣的男人對你著迷,也可以證明你的魅力。紫薇,你不必這麽做,因為我們都能感覺到你的魅力,我也在嫉妒你。章俊是很吸引人,可他會令人得到虛榮的同時受到傷害,我知道你很堅強,可我不想看到你受傷,那樣我會很傷心的。”


    趙紫薇握著她的手,心裏暖暖的。這時周影走下樓梯,她已經換了一身休閑的家居套裙,優雅的淡黃色。看到兩個女孩握手又鬆開,她心裏歎了一口氣:如果真是兩個女孩交朋友,該多好,可是,女兒卻愛上了趙紫薇……不知該稱男人還是女人的趙紫薇。


    感覺到氣氛變化,趙紫薇起身告辭。陳怡倩說要送她回家,卻被周影拉住了,說讓司機送趙紫薇回去。聽到客廳的說話聲,章俊走出書房,見狀立即道:“紫薇,你要回去嗎,我送你一程吧!”


    知道陳氏夫婦一心想將女兒留下,趙紫薇隻好硬著頭皮對章俊道:“好的,麻煩你了!”


    陳怡倩看著趙紫薇上了那輛白色寶馬,有種不詳的感覺,仿佛羊入了虎口。一分鍾後,她接到趙紫薇的電話:“怡倩,我很喜歡寶馬,比你那部豐田強多了,嗬嗬!”


    “你今晚不會為了這部該死的寶馬跟他上床吧?”


    “笨蛋,你想到哪裏去了,我是說我也要買一輛,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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