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海廣告,經理室。


    “……可是怡倩,你和紫薇老是不參加我們的周末活動,是的,工作重要,可是同事和朋友也重要啊。你和紫薇能否輪流參加活動,我好想你們也來,你們倆來了,我就會更開心。”


    “小梅,有沒有簡單一點的活動,又不用去太遠。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們就會輕鬆一點了!”


    “唉,你別騙我了。紫薇已經告訴我了,以後隻會越來越忙,公司要擴大,生意會增加。新海已經將隔壁的辦公室租下來,很快就要裝修了,到時候你的事情更多,即使你想走過來跟我聊天,半路至少被三五個人攔住,不是討論方案就是找你吵架。我以後跟你的唯一接觸,就是找你簽字了,說不定見你都要跟芳姐預約。”


    “哈哈,小梅,你真會說笑!”陳怡倩大笑,卻忽然發現這笑裏有種酸楚。難道到了總部是這樣,這根本不是自己需要的啊。


    小梅卻很嚴肅。“怡倩,我沒有說笑,因為你也知道肯定是這樣。就像現在,你希望紫薇忙,因為那意味著公司有生意做,但你又希望她有時間陪你說話,下班後能陪你逛街,一起聊男人,一起說化妝打扮。可是事實呢,你比誰都清楚,紫薇沒空和你說話!”


    陳怡倩的笑容凝住了,她一直以為這種情緒藏得很好,卻被小梅三言兩語說中了。“小梅,我也喜歡周末活動,可我事情比較多,紫薇也是。以後我盡可能參加,也會勸說紫薇。”


    小梅還要說什麽,門口傳來趙紫薇的“咳嗽”聲,於是“抱怨”中止了。趙紫薇過來輕拍小梅的手臂,抱歉地笑笑,好些天沒聽到她談約會和跟男友吵架的事了,自己都疏忽了。這段時間,張莉抱怨這個總監不加班,為此小梅還跟她吵過兩次。


    趙紫薇道:“小梅,幾時讓我見你男朋友,幫你參謀一下!”


    小梅卻撅著嘴。“都分手了,還參謀什麽?”


    趙紫薇吃了一驚,才省起陳怡倩曾對趙子強說“介紹紫薇的助手小梅給你”。天,我忽略她好多天了,怪不得她那麽多牢騷。


    小梅帶了怨氣。“紫薇,你都忘記我是你的助手了,隻顧著賺錢,顧著約會。你還記得我上次給你梳頭是哪一天,你還記得上次你用笑話逗我們大笑是哪一天?”


    趙紫薇愣了,忍不住扭頭去看陳怡倩,也看到她一臉歉意。真糟糕,疏忽原來也是一種傷害,特別對這個活潑的女孩。在公司裏,隻有小梅才如此“放肆”跟兩位上司說這種直接的話,因為她覺得兩位上司太親切,有一種依賴的心理了。


    陳怡倩過去拉著她的手。“小梅,這個周末的活動,我和紫薇都參加!”


    “真的?”小梅不信,轉過來望著趙紫薇。


    趙紫薇想阻攔已經不行,隻好點頭。“放心吧,我們會出現!”


    小梅歡喜地出去了,剩下陳怡倩跟趙紫薇相對,兩人不約而同的搖頭笑了。如果沒有這個契機,她們會不會同時參加這活動,正如她們明明喜歡對方,明明要接近,可又有一些東西放不下,需要有另外一個因素促成。


    下午的股市一開盤,新海的寫字樓便彌漫著不安的氣氛,眾人議論紛紛。而陳氏地產,竟然大跌百分之六,成交量非常之大。同事們交頭接耳,尋找著網上相關信息。


    “陳氏地產是不是出大事了,聽說財務總監攜款潛逃了!”“完了,前幾天股票沒拋,到現在已經跌了百分之三十了。”“這裏說,陳氏地產的黃總裁叛逃了,帶走了兩億多,現在下落不明。他的老婆孩子去年就送出國了,根本就是有所準備啊!”“是啊,昨晚網上的消息說,他連小蜜都一起帶出國了,真是原配二奶都不落下啊!”


    趙紫薇走出總監室,那些議論聲立即停止,可人們臉上憂慮依舊。新海是陳氏的全資子公司,倘若陳氏出大問題,新海不可能獨善其中。她心裏不忍,這場針對陳氏企業的戰爭,不可避免傷及了無辜。


    至於張莉,等不到回暖的一刻,將所有陳氏地產股票拋掉了,臉像被霜打過一般,隻有蒼白。她不再去問陳怡倩有什麽消息了,反正也得不到回應,虧錢讓她的心情很糟。網上那些跟陳氏有關的消息,都被她用來罵了一通,同事不敢靠近她,以免觸了黴頭。


    陳怡倩有些心慌,陳氏的消息全是負麵的,怎麽聽都不舒服。可是她不可能縮在房間不動,還要出現麵對員工。對張莉那複雜的眼神,她無法回答,隻能抱歉的笑笑。她盯著遠處的趙紫薇,人家正在跟李勇軍、小梅討論著什麽。這無助地時候,她隻想握著趙紫薇的手,隻想躲在她的身後。


    她害怕這種明明在熱鬧之中,卻非常寂寞的感覺,她甚至盼望著寫字樓隻剩下趙紫薇一個人,能讓她緊緊地抱著,驅走這種恐懼。可是,她隻能靜靜地望著遠處的趙紫薇,思緒紛亂。為什麽趙紫薇穿這樣的低胸裙,雖然加了外套,可胸口的風景仍然外泄,連李勇軍都不敢正視,小梅甚至瞪圓了眼珠。唉,她肯定下班後有約會,不然怎麽穿了如此性感的吊帶裙。


    一直到下班,陳怡倩才走進總監室,正好趙紫薇也在收拾東西。她並不是要約趙紫薇,因為自己有約會,朱世華晚上飛離上海之前和她吃晚飯。從站立的位置,她看到趙紫薇胸口那道深溝,竟然咽了一下口水,心裏道:難道男人都吃這一套嗎?


    一起走出公司,她忍不住問:“紫薇,跟誰約會?”


    趙紫薇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是劉宇!”


    “你不是說跟他沒來往了嗎?”陳怡倩皺眉,雖然知道她不會愛上劉宇,可這樣會破壞苓苓的前程啊。


    趙紫薇笑笑。“隻是請教一些法律問題。怡倩,擔心什麽,你跟那位王子約會,我都沒說什麽啊!你說了幾次介紹給我認識,光說不做呢!”


    陳怡倩皺眉,原來一直想讓趙紫薇見一見朱世華,可現在這種不進不退的關係,算了。“你那麽忙,我都排不上隊了。你下班就百米衝刺,誰都追不上你,兼職都那麽拚命。”


    趙紫薇一愣,這是責怪麽。可是進了電梯,也不好說話,一直到離開電梯,她才靠近道,“怡倩,我不是善於表達感情的人,我的長處是在工作方麵。我一直認為,愛是在心裏,隻要你用心體會,就會感覺到。我有時故意冷落你,是希望你多跟其他人溝通,你的世界很寬廣,不止是現在的新海。怡倩,去跟男人交往吧,他們能令你心胸更加開闊,但別放縱自己,那不是你需要的經驗。”


    陳怡倩忽然歎一口氣“紫薇,你真的能說會道,如果我是個男人,大概會像章俊一樣中你的毒了!”


    趙紫薇握一下她的手。“怡倩,跟他交往去,別想著太多。回來再告訴我情況,我再給你參謀!”


    陳怡倩忽然想起什麽,把她的手拿起來。“我想起來了,子強的手也是那麽大。”


    趙紫薇嚇壞了,想抽回來又不敢。糟了,難道她發現了?“怡倩,我知道你對子強不感冒,如果你有話需要我轉達,請說!”


    陳怡倩卻立即縮手,道:“子強現在好嗎?”


    趙紫薇點頭。“挺好的,他有了新朋友,那女孩挺不錯的。我希望他這次是真的戀愛了,不然,他太寂寞了!”


    陳怡倩的心卻格登一下。“是嗎?那祝福他了!”


    趙紫薇看著她,歎了一聲。陳怡倩卻慌亂地低下頭,心裏說:紫薇,求求你,別說子強和我的事了。事實上,趙紫薇真的沒提,倒是她心裏卻有了不踏實的感覺。然後,她們在門口道別,這時,陳怡倩才想起,自己的車在地下停車場,她歎了一聲,往回走。


    趙紫薇很快來到相約的餐廳,坐在劉宇的對麵。劉宇剛要說話,卻看到她那誘惑的胸口,忍不住咽了兩下。趙紫薇故意笑笑,道:“我的裙子漂亮嗎,九點鍾我要去參加一個派對呢!”


    劉宇歎了一口氣,不敢再看那高聳的地方,雖然風景很美。“紫薇,能否告訴我,你是什麽人?”


    “嗯?”趙紫薇抬頭看他。看來,這個晚餐不是那麽容易吃的。劉宇加入“無畏”團隊之後,一直想找趙紫薇問清一些事情,可趙紫薇總說袁嘉是負責人,並不參加有他在場的討論。


    “袁嘉是個很好的領導者,這一點我不否認,可是你呢?雖然每次開會你都不在場,可是我覺得,你不隻是助手、也不像你口中所說的打雜。那麽,紫薇,你究竟是靈魂人物,還是幕後人物?那個‘無畏’,究竟是你,還是你弟弟趙子強?”


    趙紫薇吃了一驚,這律師的邏輯分析真是可怕。倘若他都在懷疑這一點,那麽,陳牧或章俊肯定也有這個疑問。“劉宇,別胡思亂想,我還達不到那個高度。不然,我又何必在新海做這樣一個小小的廣告總監,拿這樣一份薪水?”


    劉宇忽然有點沉不住氣了。“因為你善於隱藏自己,用這樣一個平凡的職位掩飾你的野心,新海不過是你路過的一個站點。如果你真是‘無畏’,一年賺幾千萬都很輕巧,廣告總監那五六十萬年薪自然不會放在眼裏,或許,把整個新海公司送給你,你也隻是笑笑搖頭吧!”


    “廣告總監的薪水沒那麽高!”趙紫薇蹙眉,好像不妙,劉宇在表達什麽,似乎在生氣。


    劉宇喝下一杯冰水,似乎在平抑激動的心情。“我在想,究竟有沒有男人真正了解你,明白你?”


    “有的,我男朋友就是那樣的人!”趙紫薇瞥了他一眼,心裏苦澀:你千萬別愛上我,我不是女人啊。帶劉宇進入團隊,或許是個錯著,雖然他能夠讓計劃更完美,可延續出來的“男女之情”卻可能後患無窮,甚至是場災難。“剛才你說對了,新海是我路過的一個站點,最遲明年我就會離開。我會去加拿大,然後結婚定居。但我答應過怡倩,要把新海帶上正軌,讓新海變成一個規範而有活力的公司。”


    劉宇顯然對她說“結婚”早有準備,可心有不甘。他嘴巴蠕動幾下,終於沒說出讓趙紫薇想逃跑的話,或許,到了這個時候,再不懂女人的心事,隻能說失敗了。“紫薇,對不起,我剛才失言了。我隻是有點好奇,從認識你第一天開始,你就像一個謎,讓我猜不透,看不清!”


    趙紫薇心頭一鬆,笑道:“沒關係,女人有時就是奇怪,連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麽。我也挺擔心的,你是個很不錯的男人,幸好你沒故意誘惑我,不然我的立場就站不穩了。”在這樣的關頭,趙紫薇決定再惡心一把,斷了劉宇的幻想,“連章俊也是,稱讚我都讓我輕飄飄要飛上天了,我不早點結婚,看來真要醉倒在上海灘了。”


    劉宇明白,自己是與這女人無緣了。“好,結婚的時候請告訴我。也許我無法參加你的婚禮,不過可以寄一件小禮物過去。”


    “好的,謝謝!”趙紫薇鬆了一口氣,如履薄冰的感覺實在太可怕了。如果是男人的身份,做花心多情種還挺享受的,可女兒身卻讓人吃不消了。


    劉宇這時掏出一份資料。“這是我針對陳氏股權變動擬定的計劃,有五種方案。我知道你們肯定也想到了,隻是這法律方麵的細則操作,我想,我應該做得好一些!”


    趙紫薇接過去,認真地說:“謝謝!”


    “不用謝,這是我的工作,再說有報酬,不對嗎?”劉宇笑道,“這工作比打官司還賺錢呢,以後常有這樣的機會嗎?”


    “當然有,隻是……”趙紫薇沉吟。至今仍無法決定,這是一次性機會,還是讓劉宇長期加入。畢竟,這個團隊還沒成形,至少有十幾二十人,才比較完整。


    “隻是什麽?”劉宇眨著眼睛,“你是擔心我的自作多情幹擾你,還是說,你很快就去加拿大了,少了你這個推薦人,我不好與袁嘉相處?”


    趙紫薇臉紅了,仿若羞澀的少女一般。可是,趙子強的花心本質卻不懼挑戰,即使麵對的人由女人變成了男人。“我自然不怕,有那麽多人喜歡我,說明我的魅力。說不定,我利用你去幹壞事,你都心甘情願,我又有什麽不好意思!”


    “好的,我聽從你的差遣。”劉宇大笑,“你那個閘北區幫會老大的父親,還需要法律顧問嗎?我免費。”


    趙紫薇也笑道:“好啊,他正需要一個能幹的法律顧問呢,政府打黑正猛呢,好幾個手下被抓了。我父親手下有個女太歲,砍殺生猛,據說是幫會裏排第五位。她還沒結婚,介紹給你吧!”


    劉宇嚇了一跳,睜大眼睛。“我的黑道老婆?”


    趙紫薇大笑,忽然覺得不對,改為掩嘴而笑,又發出格格的聲音。“她的身材挺不錯的,腰身小,屁股大,好生養!”


    劉宇手中的筷子掉落,一雙手抖得厲害。“紫薇,你父親真是黑道老大?”


    趙紫薇很認真地點頭。“是啊,上次跟你說過了!”


    劉宇顫聲道:“可你說他是公務員,還是科長!”


    “那是騙你的,怕把你嚇跑了!”趙紫薇心想,反正就是要你對我沒興趣,別起什麽愛心。


    劉宇臉上肌肉有點抽筋。“你……算了,反正你全身都是謎團,不管你是什麽人,我都會選擇相信你,誰叫我們是朋友呢!”


    然後他們低頭吃飯。趙紫薇顧及淑女儀態,小口地吃;劉宇則不時瞥她一眼,似乎想看穿這黑幫老大的女兒。今天趙紫薇紅色大花吊帶裙很顯眼,雖然加了白色小外套,可沒有遮住低低的胸口。所以,路過的客人都忍不住朝她胸口望一眼,連女士也不例外。劉宇根本不敢盯這道深溝,不然就臉紅脖子粗,心跳加快。


    對這一切,趙紫薇隻能苦笑,向上天祈禱:原諒我的罪過吧!她心裏暗罵陳怡慧,送這件低胸裙沒安好心,害死人了。陳怡慧當時說“你穿上這件性感的裙子,告訴劉宇,你晚上要跟男朋友約會,這樣,他死心的可能性就大了。賭一把,說不定以後他不會再往這方麵想了。”。這一次,趙紫薇聽足了陳怡慧的建議,真空上陣,抹胸和文胸都沒考慮。在潛意識裏,趙子強喜歡看到女人這道風景,所以成為女人後,自己也在製造風景,悅人悅己也不錯。


    到了這個時候,劉宇再也無法否認,這緣分太遙遠,無法爭取了。趙紫薇努力讓劉宇死心,今天終於有了效果,也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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