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倒灌的第一秒,王承乾的腦子飛速運轉起來,周圍的一切相對於他來說,反而變慢了。</p>


    【神知】的發動與大腦息息相關,久而久之,老王的思維速度也被鍛煉出來。尤其是在這種危機來臨的時候,他想的東西比普通人多上好幾倍,</p>


    “轟——————!</p>


    ”</p>


    麵對傾軋而下的海浪,他沒有再猶豫,左右手同時出擊,左手攬過還處在一臉懵逼狀態的淩如月,右手則是從戰術腰帶中一摸,掏出爪勾槍,旋身、轉體,朝一個相當刁鑽的角度開出一槍。隻聽“砰”的一聲,鉤繩噴出,在它被浪潮吞沒零點幾秒空隙中,爪鉤張開,嚴絲合縫,穩穩鎖住了水晶柱的邊角,還擦除幾顆小小的火星子來。</p>


    王承乾不由暗自叫好,童孔放大,心跳加速,有種賭徒押對了籌碼,絕境翻盤時的痛快感。</p>


    這一槍,不能說沒有賭的成分。</p>


    好在賭對了!</p>


    下一瞬,鉤繩收緊,他和淩如月兩人借力騰空,搭上了這趟救命的順風車,蕩到那根最高、最大的水晶柱子上,總算是沒有在第一個回合就被海水卷走。</p>


    ————</p>


    衝刷而下的海水如同一頭巨鯨,以不可阻擋的氣勢下墜,狠狠砸在青石板上。兩秒鍾後,這塊眾人方才落腳的青石板也消失了,除了搶先做出反應的王承乾和淩如月,其他人沒能逃開海水下落時的衝擊,幾個大浪過去,全都被打得不見蹤影。</p>


    原先能提供光亮的水晶簇,這會兒也被滔天巨浪淹沒的七七八八,隻有王承乾攀附著的這根,足夠高,穩穩立在海上。這座本就黑暗大於光亮的宮闕,再度沉寂下來,陷入了一片可怖的死寂中。</p>


    嘩嘩的水聲回蕩著,兩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後怕。</p>


    這種空間結構的變化實在太要命了……它不像地震、山火、岩漿爆發或者海嘯那樣,有跡可循。或許它其實是有規律的,但那些規律隻有4700年前的羽族人能看懂。在這和碩大的機關盒子麵前,兩個小小的人類,簡直就和蟲豸沒什麽區別。</p>


    這會兒光一個海水倒灌,半條命都沒了,下波呢?空降一百多頭怪獸在你臉上,還活不活了?</p>


    黑暗中,淩如月雙手緊緊箍住王承乾的腰,整個人掛在他身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p>


    身處險境,孤男寡女,乍看下,確實符合觸發吊橋效應的條件。但事實上……盡管環境很是旖旎,兩人都完全沒往那個方麵去想。</p>


    按理說,這是淩如月首次和男性有如此直接、緊密的肢體接觸,但她甚至都沒意識到。</p>


    “木頭……”</p>


    “沒事,部長。”王承乾用牙齒咬了下手表側麵的按鈕,啪嗒一聲,手表投射出一道光,仔細映照著水晶柱的表麵,“我們盡可能往高處走走。”</p>


    這根水晶柱的體積相當大,直接拿去給萬神殿充當門柱都綽綽有餘。</p>


    二人僥幸從大浪中逃生,也僅限於“撿回一條命”的程度,好死不死,海水就升到兩人腳脖子那兒。此時此刻,水流還未完全平穩下來,如果王承乾手一滑,兩人完全可能被突如其來的浪頭卷走。</p>


    海水一打,渾身濕透,熱量正在成倍逸散。饒是王承乾素來體魄強壯,多少也有點撐不住了。深吸一口氣,雙臂發力,開始徒手無護具攀岩。好在這根柱子沒多高,咬緊牙關,爬兩下也就上去了。</p>


    呼……”</p>


    長出一口氣,甩甩沾濕的頭發,他又從腰帶裏掏出一根照明棒,像掰脆脆冰那樣,對半彎折一下。</p>


    “嗤——”</p>


    照明棒裏的化學燃料瞬間被激活,發出刺眼的紅光。這種光一起,世界末日的氛圍就跟著來了。</p>


    不過,在這種時候,王承乾卻覺得十分親切——總算看到一點人類世界該有的東西了。</p>


    “還好是半固態燃料,沾了水照樣能用。”王承乾抹了一把臉,有些無奈地說道,“部長,鬆開吧。”</p>


    “啊!抱歉,一不注意就……”淩如月先是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緊緊摟著他的腰,趕緊鬆手。頭發被打濕後,淩如月的麵相和女鬼一樣,架不住顏值底子擺在這兒,就算像女鬼,也應該是貞子那趴的。</p>


    歎了口氣,王承乾將腦袋微微探出,看向下方。</p>


    一片汪洋。不見人影。</p>


    “怎麽啦,木頭,在為剩下幾個人擔心嗎?”淩如月十分豪邁岔開雙腿,兩手握住自己的翩翩長發,像擰毛巾一樣用力擰動。得虧王承乾還算了解她的性格,要不然估計會被嚇一跳。</p>


    “部長呢?難道不擔心嗎?”</p>


    淩如月揮揮手,擺了個萬事ok的手勢。</p>


    “你可能不知道被神明選中意味著什麽,我們一般會用兩個字來形容這種人——‘賭怪’。隻要神明還青睞著他,不管做什麽都是一帆風順,即便是遇到這種絕境,肯定也能化險為夷。”</p>


    “剛開始,我還不服,在各個領域向他發起挑戰。飛行棋、跳棋、擲骰子猜大小、撲克牌、麻將、掃雷,結果全敗。但凡涉及到運氣的遊戲,那家夥猛地和開了掛一樣。你能想象嗎?他扔骰子永遠出六,飛行棋別人走十分鍾的路,這人三分鍾就走完了。撲克牌一分到手,永遠是飛機炸彈加順子,麻將簡直跟出千沒區別,掃雷……就算他拿臉滾鍵盤,照樣一個雷都碰不到。”</p>


    “部長,現在是2067年了,你們還在玩掃雷嗎?”</p>


    “咳,同理,尹承一也是一樣……我最後瞧見他往殷洛和艾米那邊撲過去了,不用操心。”擰幹頭發之後,淩如月又開始擰自己的衣服邊角,嘩啦啦,擠出一大灘渾濁的海水,“有這個時間,不如想想我們該怎麽辦吧。”</p>


    “對了,木頭!”</p>


    她忽然想起什麽似的,一把抓住王承乾的手腕,“你剛剛不是說,這座宮殿的地圖,已經在你腦子裏了嗎?那一定會有能走出去的路,對不對?!”</p>


    “這……”</p>


    看著少女殷切期盼的眼神,王承乾愣了會兒,有些慌亂地別開視線。總感覺……這種時候要說說自己不行,對她未免太殘酷了。</p>


    </p>


    “有是有,但它和其他信息一樣,都處在一個被‘壓縮’的狀態。虛天宮的空間結構時刻在變,光記住空間位置是沒用的,還要把時間一並考慮進去。兩項綜合,才能找出正確的生路,否則的話……一個不當心,很可能就會掉入‘裂隙’中,到時候,恐怕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p>


    王承乾深吸一口氣,盤腿坐下,“我試試看。”</p>


    “接下來的幾分鍾,不管發生什麽……部長都要保持安靜。”</p>


    ————</p>


    “冬!”</p>


    “冬!”</p>


    “冬!”</p>


    ……</p>


    虛天宮的一處“裂隙”中,雲小白拖著徐少陽的衣領,一步一步往石階上走。</p>


    她的腳步聲在空曠處回響著,大若驚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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