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一個山越讀書人狂想
三國：開局被孫策追殺 作者：深耕者也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越步提，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山越名字。</p>
所以，越步提也就是一個山越人。</p>
盡管從他這算起，他們家往上數三代，就已經和漢人混居、通婚，一起種地，一起納糧...</p>
甚至，還一起受豪門大族的欺壓。</p>
盡管把他扔到漢人堆裏，你一點也看不出，他和普通的漢人，有什麽區別。</p>
可是，他仍舊是一個山越人。</p>
一個已經徹底漢化了的山越人！</p>
既已徹底漢化，卻仍然被稱為山越人，其原因，也隻有一個。</p>
那就是，他老爹給他取了一個地地道道的山越名。</p>
這也是他對他老爹唯一不滿的地方。</p>
你說，咱們家都這樣了，非得起個山越名幹什麽？</p>
咱們山越人又沒什麽姓氏的說法。</p>
而且，不要說像咱們這種已經完全漢化的山越人，就是那些很多還保留山越習俗的山越人，人家也趕時髦地，給自己取了個漢人名字！</p>
這麽想著的越步提，從小到大，也是這麽抗爭的。</p>
那就是給自己起個漢人名字。</p>
什麽劉帝君、馬將軍、王上王、貓不看等等，像不像人名的名字，他起了很多很多。</p>
可惜的是，每次都被他老爹，用棍棒給殘酷地鎮壓了下去。</p>
最後，他也隻能無奈地放棄了。</p>
可是，當十二歲那年，他於永安城內，偶然看到一位大袖飄飄，風度翩翩的文士的時候，他心中的小火苗，又騰騰地燃燒了起來。</p>
他知道：自己未來的路在哪裏了。</p>
他想要成為一名文士！</p>
當把這個決定告訴老爹的時候，讓他驚喜莫名的是，這一回...</p>
老爹居然沒用棍棒回應他。</p>
不過，老爹也沒有正麵答應他。</p>
老爹隻是低著頭，蹲在自家破舊的門框上，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給了他一個苦澀而無奈的笑容。</p>
......</p>
多年以後。</p>
當他曆盡千辛萬苦，總算會寫自己的名字，總算會寫村裏大部分人的名字，也總算能讀、寫一些簡單文書的時候，他才明白老爹當年那個笑容的含義。</p>
對於一個寒門來說...</p>
不！</p>
對於一個山越來說，盡管是一個已經徹底漢化的山越人，可是...</p>
你想要讀書，想成為一名文士，那難度，簡直是不下於登天。</p>
而他這些年為了讀書，那可真是一言難盡...</p>
.......</p>
說實話，盡管吃了這麽多年的苦，認識了一些字，但越步提仍然不覺得，自己已經成了一名文士。</p>
你見過哪個文士，看一個城門布告，還能偶爾碰到不認識的字？</p>
你又見到哪個文士，是要下田耕種的？</p>
他覺得，在通往文士的這條路上，自己最多也就算，入個門罷了。</p>
若是永安城內嚴家，能對自己開放藏書...</p>
再有個飽學之士，在一旁指導一下...</p>
嗯！...，還得有人供吃供喝，讓自己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學習中去...</p>
那樣的話，過上個兩三年，自己應該就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文士了。</p>
可惜的是！</p>
這一切，都是越步提的癡心妄想罷了。</p>
首先，永安嚴家根本不可能，向他這樣的人，開放自己自家珍藏的書籍。</p>
而且，不要說什麽向他開放藏書了，他如果敢到嚴家大宅附近晃蕩的話，都有可能被嚴家的豪奴，給胖揍一頓。</p>
其次，有哪個飽學之士會指導他？</p>
不要說指導了，他可能連同人家說話的資格都沒有。</p>
最後，像他這樣的鄉野草民，辛苦勞作一年後，能混個飽肚子，那都已經是幸運的了。</p>
你還想啥也不幹，一心一意去學習？</p>
學習，學個屁！</p>
餓死你！</p>
......</p>
因此！</p>
越步提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真的成不了一個文士了。</p>
最多，也就是像現在這樣，做一個能認識幾個字的農夫。</p>
可是，他們村的村民，卻不這麽想。</p>
自打他認識幾個字以後，他們村的人，就再也沒有歧視他山越人的身份了。</p>
不，不僅是他，是他們一家子，都再也沒有受過歧視。</p>
而且，村民們有個大事小情，也會自發地來找他，讓他幫著拿個主意。</p>
就像這次！</p>
如雷般的馬蹄聲，於昨天夜裏，突然從村外的土路上響了起來。</p>
村民們瑟瑟發抖地躲在自家被窩裏...</p>
當蹄聲最終漸漸不可聞的時候，幾個膽大的青壯，便偷偷敲響了他家的大門。</p>
“你們放心！”</p>
“這應該是過路的兵馬！”</p>
“而且，他們應該很急，根本就無心理會我們這些山野草民！”</p>
“否則的話，如此大股的兵馬，豈能在夜間急行軍？”</p>
......</p>
勸著、勸著...</p>
越步提的聲音越來越低，而他的眼睛，卻越來越亮。</p>
他發現：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似乎來了。</p>
他雖然不知，村外過路的兵馬是從哪來的，但卻可以確定：這股兵馬如此急匆匆地往南去，應該是去襲取永安縣城的。</p>
若是他能在這股兵馬到達前...</p>
不！</p>
這股兵馬都是騎兵，他即使現在出發，也必然沒有他們快。</p>
可是，這股兵馬到了永安城外後，萬一沒有立刻襲城，而是潛伏了下來。</p>
那...</p>
他若趁著這個空檔，趕去永安城，給城內示警的話，城內的嚴家，豈不是要欠他一個很大的人情？</p>
到時候，什麽開放藏書，什麽贈與錢糧...</p>
豈不要手到擒來？</p>
想到這裏，他立刻激動了起來。</p>
結果！</p>
在安撫下幾個同村的青壯後，他又忽悠著幾人，隨他一起去永安報信。</p>
就這樣，幾人找來兩輛獨輪車，又裝了滿滿兩車的蔬菜，喬裝成菜農，向著永安城趕去。</p>
其實，也不能算是喬裝，而是本色演出。</p>
畢竟，作為離永安城不太遠的村落，幾人去永安城賣菜，也不是一回兩回了。</p>
......</p>
獨輪車‘吱吱扭扭’地響著，幾人離永安城也越來越近。</p>
在經過城外的那片小樹林時，一個比較愣的後生，放開推著車的手，很是放鬆地伸了個懶腰。</p>
“老越大哥！”後生笑嗬嗬地對越步提道：“我看那股大兵，未必是到這永安城的。</p>
說不定，人家直接去了南邊的會稽城呢？”</p>
“對！對！對！...”另一個後生也直起了腰，放鬆地嬉笑道：“這附近這麽靜，哪像有大兵的模樣啊？</p>
不過，咱們來這一趟，倒也不虧！</p>
今天來得這麽早，咱們就在吊橋那兒守著。</p>
待會兒，城門一開，咱們肯定第一個進城。</p>
到時候，在西市那兒搶個好位置，這兩車菜，用不了兩個時辰，就能都賣掉。”</p>
“對！對！對！...”又一個後生也應和道：“以前，咱們就是來得太晚，在西市搶不到好位置，運來的菜也總是賣不完。</p>
要我看，以後再到永安賣菜的話，就得後半夜往這兒趕...”</p>
“都給我閉嘴！”越步提臉色蒼白，壓著嗓子吼道。</p>
幾個後生疑惑地看著越步提。</p>
“都別看我！”越步提顫著嗓音，吼道：“趕緊推車往前走。”</p>
“你這是咋了，老越大哥？”一名後生問道。</p>
“別廢話，趕緊往前推車！那股大兵，可能就在樹林裏...”</p>
“呃！...啥？...”問話的後生，下意識地就要扭頭，向樹林看去。</p>
“別看！”越步提趕忙製止了他，“要想活命的，就別朝著樹林看...</p>
嗨！...嗨！...</p>
孫小二，你腿抖什麽？不要命了？</p>
你們幾個都聽著：</p>
咱們現在就是進城賣菜的。</p>
咱們隻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那樹林的大兵，也就不會出來...”</p>
“大越哥，你說的是真的？”一個後生問道。</p>
“當然是真的啦！”</p>
為了安撫眾人，越步提用堅定無比的語氣，說道：“那些大兵為啥要躲在林子裏啊？</p>
還不是想在開城門的時候，突然殺進去，奪了這永安城。</p>
所以，隻要咱們裝作沒發現他們，他們也肯定不會現在出來，暴露自己。”</p>
.......</p>
“行，大越哥！”一個後生顫顫地回道：“俺信你，俺好好推車。”</p>
“俺也信你，大越哥，俺也好好推車。”</p>
“俺也是！”</p>
......</p>
這個幾人的小隊伍，終於穩定了下來。</p>
“吱吱呀呀”的獨輪車，也以恒定的速度，慢悠悠地接近永安城。</p>
當天光稍微亮一些，能看清十來步外人影的時候，他們終於到了永安城南門外的吊橋處。</p>
越步提正要高聲示警，卻又被他生生咽口了回去。</p>
就在剛剛，在電光石火之間，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p>
那就是，自己幾個即便是給城內示警，城頭的守軍，恐怕也不會放下吊橋，開啟城門，讓他們進去。</p>
原因很簡單！</p>
人家得了警訊，直接加強城池防禦就好了。</p>
為什麽要放下吊橋、開啟城門，放你們幾個進來？</p>
雖然視線所及之處，並沒有看到大股兵馬，現在下吊橋、開啟城門，被人襲城的風險，應該也不是很大。</p>
可是，風險再小，它畢竟還是有一些，不是嘛？</p>
為了你們幾個山野草民，就冒著城池被襲奪的風險，你們配嗎？</p>
......</p>
看到越步提突然愣在了那裏，幾個後生也有點懵逼。</p>
來之前，不是說好了嘛？</p>
到了這裏，立刻大呼報警...</p>
“大越哥，你怎麽了？”</p>
越步提臉色陰沉地猶豫了一下，才把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p>
“呃！...這...”</p>
跟他來的幾個後生，直接傻眼了。</p>
其中的一個後生，用帶哭的嗓音道：“大越哥...，那...，怎麽辦啊？</p>
要不...，咱們跑吧？”</p>
“跑？往哪裏跑？”越步提一臉苦意地搖了搖頭，“昨晚的動靜，你們也都聽到了。</p>
人家可是騎著馬的！</p>
咱們不管往哪跑，人家都能追得上咱們。</p>
而且，我估計：樹林裏的大兵，可能正盯著咱們呢？</p>
咱們現在要是亂說亂動，立刻就會驚動他們。”</p>
“那怎們辦？即跑不了，又不能亂說亂動，還不能給城裏報訊...</p>
難道咱們就在這兒幹等著...？”</p>
“對！...幹等著。”越步提重重地點了點頭。</p>
“那得等到啥時候啊？”</p>
“等到開城門！”越步提幹脆地說道：“隻要一開城，咱們就衝進去報警。</p>
樹林離這兒，至少也有二裏地。</p>
那些騎兵就算再快，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衝過來。</p>
隻要在他們衝過來之前，城裏關上了城門，那咱們幾個是即能保住命，又能立下一功。”</p>
這番話一出，他身邊的幾人，便漸漸安定了下來。</p>
“成，老越哥，俺聽你的。”</p>
“老越哥，俺也聽你的。”</p>
“老越哥，你說怎麽幹，就怎麽幹。”</p>
......</p>
正在這時，從城頭突然探出一個身影，朝這裏張望了一下後，便喊了起來。</p>
“嗨！...，你們幾個從哪過來的？”</p>
“呃！...軍爺！”越步提立刻回道：“俺們是三窪村的，弄了兩車菜，想進城賣。”</p>
“三窪村？”城頭上的身影猶豫了一下，回道：“你們村，是不是有一個能讀、會寫的山越人來著？”</p>
“哎！...哎！...”越步提的語調高亢了起來，“軍爺，那就是俺啊！</p>
俺就是那個能讀、會寫的山越人--越步提啊！”</p>
“哦！...”城頭上的身影，略顯調侃地道：“沒想到，我馬二也有和讀書人搭話的一天。</p>
讀書人當麵，我馬二這廂有禮了。”</p>
他的這番引起了，城頭上另外幾道嘲弄的笑聲。</p>
對於城頭上幾名守卒的調侃，越步提是一點都沒有介意。</p>
好吧！</p>
以他的身份，他就是想介意，也不能把人家怎麽著。</p>
因此，他就像沒有聽到對方的嘲弄一般，語氣中滿是討好地說道：“小的哪裏算是讀書人？</p>
軍爺太高看了小的了。</p>
那個...，軍爺...，您看...</p>
這城門反正也要開了。</p>
您能不能提前開...”</p>
沒等他的話說完，城頭已經傳來一聲暴吼，“你說得是什麽混賬話！</p>
天亮，才能開城門。</p>
這是鐵律。</p>
違律者，死罪。</p>
提前開城門？</p>
就憑你們幾個？</p>
你也開得了口？</p>
怎麽著？你是想讓老子掉腦袋嘛？”</p>
“不敢！不敢！...”越步提恐慌地應道：“小的豈敢有此狂念？小的...”</p>
“行了！行了！...”城頭上的馬二不耐地擺了擺手，“莫要在此聒噪了。</p>
</p>
你就耐心地等著吧！</p>
最多一刻鍾，這天也就徹底亮了。</p>
到時候，自然也就會給你們開城門。</p>
你說...</p>
你們幾個賣菜的著什麽急？”</p>
“呃！...，是！是！是！...”越步提連連應道：“軍爺說得甚是！</p>
是小的們著急了...”</p>
所以，越步提也就是一個山越人。</p>
盡管從他這算起，他們家往上數三代，就已經和漢人混居、通婚，一起種地，一起納糧...</p>
甚至，還一起受豪門大族的欺壓。</p>
盡管把他扔到漢人堆裏，你一點也看不出，他和普通的漢人，有什麽區別。</p>
可是，他仍舊是一個山越人。</p>
一個已經徹底漢化了的山越人！</p>
既已徹底漢化，卻仍然被稱為山越人，其原因，也隻有一個。</p>
那就是，他老爹給他取了一個地地道道的山越名。</p>
這也是他對他老爹唯一不滿的地方。</p>
你說，咱們家都這樣了，非得起個山越名幹什麽？</p>
咱們山越人又沒什麽姓氏的說法。</p>
而且，不要說像咱們這種已經完全漢化的山越人，就是那些很多還保留山越習俗的山越人，人家也趕時髦地，給自己取了個漢人名字！</p>
這麽想著的越步提，從小到大，也是這麽抗爭的。</p>
那就是給自己起個漢人名字。</p>
什麽劉帝君、馬將軍、王上王、貓不看等等，像不像人名的名字，他起了很多很多。</p>
可惜的是，每次都被他老爹，用棍棒給殘酷地鎮壓了下去。</p>
最後，他也隻能無奈地放棄了。</p>
可是，當十二歲那年，他於永安城內，偶然看到一位大袖飄飄，風度翩翩的文士的時候，他心中的小火苗，又騰騰地燃燒了起來。</p>
他知道：自己未來的路在哪裏了。</p>
他想要成為一名文士！</p>
當把這個決定告訴老爹的時候，讓他驚喜莫名的是，這一回...</p>
老爹居然沒用棍棒回應他。</p>
不過，老爹也沒有正麵答應他。</p>
老爹隻是低著頭，蹲在自家破舊的門框上，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給了他一個苦澀而無奈的笑容。</p>
......</p>
多年以後。</p>
當他曆盡千辛萬苦，總算會寫自己的名字，總算會寫村裏大部分人的名字，也總算能讀、寫一些簡單文書的時候，他才明白老爹當年那個笑容的含義。</p>
對於一個寒門來說...</p>
不！</p>
對於一個山越來說，盡管是一個已經徹底漢化的山越人，可是...</p>
你想要讀書，想成為一名文士，那難度，簡直是不下於登天。</p>
而他這些年為了讀書，那可真是一言難盡...</p>
.......</p>
說實話，盡管吃了這麽多年的苦，認識了一些字，但越步提仍然不覺得，自己已經成了一名文士。</p>
你見過哪個文士，看一個城門布告，還能偶爾碰到不認識的字？</p>
你又見到哪個文士，是要下田耕種的？</p>
他覺得，在通往文士的這條路上，自己最多也就算，入個門罷了。</p>
若是永安城內嚴家，能對自己開放藏書...</p>
再有個飽學之士，在一旁指導一下...</p>
嗯！...，還得有人供吃供喝，讓自己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學習中去...</p>
那樣的話，過上個兩三年，自己應該就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文士了。</p>
可惜的是！</p>
這一切，都是越步提的癡心妄想罷了。</p>
首先，永安嚴家根本不可能，向他這樣的人，開放自己自家珍藏的書籍。</p>
而且，不要說什麽向他開放藏書了，他如果敢到嚴家大宅附近晃蕩的話，都有可能被嚴家的豪奴，給胖揍一頓。</p>
其次，有哪個飽學之士會指導他？</p>
不要說指導了，他可能連同人家說話的資格都沒有。</p>
最後，像他這樣的鄉野草民，辛苦勞作一年後，能混個飽肚子，那都已經是幸運的了。</p>
你還想啥也不幹，一心一意去學習？</p>
學習，學個屁！</p>
餓死你！</p>
......</p>
因此！</p>
越步提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真的成不了一個文士了。</p>
最多，也就是像現在這樣，做一個能認識幾個字的農夫。</p>
可是，他們村的村民，卻不這麽想。</p>
自打他認識幾個字以後，他們村的人，就再也沒有歧視他山越人的身份了。</p>
不，不僅是他，是他們一家子，都再也沒有受過歧視。</p>
而且，村民們有個大事小情，也會自發地來找他，讓他幫著拿個主意。</p>
就像這次！</p>
如雷般的馬蹄聲，於昨天夜裏，突然從村外的土路上響了起來。</p>
村民們瑟瑟發抖地躲在自家被窩裏...</p>
當蹄聲最終漸漸不可聞的時候，幾個膽大的青壯，便偷偷敲響了他家的大門。</p>
“你們放心！”</p>
“這應該是過路的兵馬！”</p>
“而且，他們應該很急，根本就無心理會我們這些山野草民！”</p>
“否則的話，如此大股的兵馬，豈能在夜間急行軍？”</p>
......</p>
勸著、勸著...</p>
越步提的聲音越來越低，而他的眼睛，卻越來越亮。</p>
他發現：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似乎來了。</p>
他雖然不知，村外過路的兵馬是從哪來的，但卻可以確定：這股兵馬如此急匆匆地往南去，應該是去襲取永安縣城的。</p>
若是他能在這股兵馬到達前...</p>
不！</p>
這股兵馬都是騎兵，他即使現在出發，也必然沒有他們快。</p>
可是，這股兵馬到了永安城外後，萬一沒有立刻襲城，而是潛伏了下來。</p>
那...</p>
他若趁著這個空檔，趕去永安城，給城內示警的話，城內的嚴家，豈不是要欠他一個很大的人情？</p>
到時候，什麽開放藏書，什麽贈與錢糧...</p>
豈不要手到擒來？</p>
想到這裏，他立刻激動了起來。</p>
結果！</p>
在安撫下幾個同村的青壯後，他又忽悠著幾人，隨他一起去永安報信。</p>
就這樣，幾人找來兩輛獨輪車，又裝了滿滿兩車的蔬菜，喬裝成菜農，向著永安城趕去。</p>
其實，也不能算是喬裝，而是本色演出。</p>
畢竟，作為離永安城不太遠的村落，幾人去永安城賣菜，也不是一回兩回了。</p>
......</p>
獨輪車‘吱吱扭扭’地響著，幾人離永安城也越來越近。</p>
在經過城外的那片小樹林時，一個比較愣的後生，放開推著車的手，很是放鬆地伸了個懶腰。</p>
“老越大哥！”後生笑嗬嗬地對越步提道：“我看那股大兵，未必是到這永安城的。</p>
說不定，人家直接去了南邊的會稽城呢？”</p>
“對！對！對！...”另一個後生也直起了腰，放鬆地嬉笑道：“這附近這麽靜，哪像有大兵的模樣啊？</p>
不過，咱們來這一趟，倒也不虧！</p>
今天來得這麽早，咱們就在吊橋那兒守著。</p>
待會兒，城門一開，咱們肯定第一個進城。</p>
到時候，在西市那兒搶個好位置，這兩車菜，用不了兩個時辰，就能都賣掉。”</p>
“對！對！對！...”又一個後生也應和道：“以前，咱們就是來得太晚，在西市搶不到好位置，運來的菜也總是賣不完。</p>
要我看，以後再到永安賣菜的話，就得後半夜往這兒趕...”</p>
“都給我閉嘴！”越步提臉色蒼白，壓著嗓子吼道。</p>
幾個後生疑惑地看著越步提。</p>
“都別看我！”越步提顫著嗓音，吼道：“趕緊推車往前走。”</p>
“你這是咋了，老越大哥？”一名後生問道。</p>
“別廢話，趕緊往前推車！那股大兵，可能就在樹林裏...”</p>
“呃！...啥？...”問話的後生，下意識地就要扭頭，向樹林看去。</p>
“別看！”越步提趕忙製止了他，“要想活命的，就別朝著樹林看...</p>
嗨！...嗨！...</p>
孫小二，你腿抖什麽？不要命了？</p>
你們幾個都聽著：</p>
咱們現在就是進城賣菜的。</p>
咱們隻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那樹林的大兵，也就不會出來...”</p>
“大越哥，你說的是真的？”一個後生問道。</p>
“當然是真的啦！”</p>
為了安撫眾人，越步提用堅定無比的語氣，說道：“那些大兵為啥要躲在林子裏啊？</p>
還不是想在開城門的時候，突然殺進去，奪了這永安城。</p>
所以，隻要咱們裝作沒發現他們，他們也肯定不會現在出來，暴露自己。”</p>
.......</p>
“行，大越哥！”一個後生顫顫地回道：“俺信你，俺好好推車。”</p>
“俺也信你，大越哥，俺也好好推車。”</p>
“俺也是！”</p>
......</p>
這個幾人的小隊伍，終於穩定了下來。</p>
“吱吱呀呀”的獨輪車，也以恒定的速度，慢悠悠地接近永安城。</p>
當天光稍微亮一些，能看清十來步外人影的時候，他們終於到了永安城南門外的吊橋處。</p>
越步提正要高聲示警，卻又被他生生咽口了回去。</p>
就在剛剛，在電光石火之間，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p>
那就是，自己幾個即便是給城內示警，城頭的守軍，恐怕也不會放下吊橋，開啟城門，讓他們進去。</p>
原因很簡單！</p>
人家得了警訊，直接加強城池防禦就好了。</p>
為什麽要放下吊橋、開啟城門，放你們幾個進來？</p>
雖然視線所及之處，並沒有看到大股兵馬，現在下吊橋、開啟城門，被人襲城的風險，應該也不是很大。</p>
可是，風險再小，它畢竟還是有一些，不是嘛？</p>
為了你們幾個山野草民，就冒著城池被襲奪的風險，你們配嗎？</p>
......</p>
看到越步提突然愣在了那裏，幾個後生也有點懵逼。</p>
來之前，不是說好了嘛？</p>
到了這裏，立刻大呼報警...</p>
“大越哥，你怎麽了？”</p>
越步提臉色陰沉地猶豫了一下，才把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p>
“呃！...這...”</p>
跟他來的幾個後生，直接傻眼了。</p>
其中的一個後生，用帶哭的嗓音道：“大越哥...，那...，怎麽辦啊？</p>
要不...，咱們跑吧？”</p>
“跑？往哪裏跑？”越步提一臉苦意地搖了搖頭，“昨晚的動靜，你們也都聽到了。</p>
人家可是騎著馬的！</p>
咱們不管往哪跑，人家都能追得上咱們。</p>
而且，我估計：樹林裏的大兵，可能正盯著咱們呢？</p>
咱們現在要是亂說亂動，立刻就會驚動他們。”</p>
“那怎們辦？即跑不了，又不能亂說亂動，還不能給城裏報訊...</p>
難道咱們就在這兒幹等著...？”</p>
“對！...幹等著。”越步提重重地點了點頭。</p>
“那得等到啥時候啊？”</p>
“等到開城門！”越步提幹脆地說道：“隻要一開城，咱們就衝進去報警。</p>
樹林離這兒，至少也有二裏地。</p>
那些騎兵就算再快，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衝過來。</p>
隻要在他們衝過來之前，城裏關上了城門，那咱們幾個是即能保住命，又能立下一功。”</p>
這番話一出，他身邊的幾人，便漸漸安定了下來。</p>
“成，老越哥，俺聽你的。”</p>
“老越哥，俺也聽你的。”</p>
“老越哥，你說怎麽幹，就怎麽幹。”</p>
......</p>
正在這時，從城頭突然探出一個身影，朝這裏張望了一下後，便喊了起來。</p>
“嗨！...，你們幾個從哪過來的？”</p>
“呃！...軍爺！”越步提立刻回道：“俺們是三窪村的，弄了兩車菜，想進城賣。”</p>
“三窪村？”城頭上的身影猶豫了一下，回道：“你們村，是不是有一個能讀、會寫的山越人來著？”</p>
“哎！...哎！...”越步提的語調高亢了起來，“軍爺，那就是俺啊！</p>
俺就是那個能讀、會寫的山越人--越步提啊！”</p>
“哦！...”城頭上的身影，略顯調侃地道：“沒想到，我馬二也有和讀書人搭話的一天。</p>
讀書人當麵，我馬二這廂有禮了。”</p>
他的這番引起了，城頭上另外幾道嘲弄的笑聲。</p>
對於城頭上幾名守卒的調侃，越步提是一點都沒有介意。</p>
好吧！</p>
以他的身份，他就是想介意，也不能把人家怎麽著。</p>
因此，他就像沒有聽到對方的嘲弄一般，語氣中滿是討好地說道：“小的哪裏算是讀書人？</p>
軍爺太高看了小的了。</p>
那個...，軍爺...，您看...</p>
這城門反正也要開了。</p>
您能不能提前開...”</p>
沒等他的話說完，城頭已經傳來一聲暴吼，“你說得是什麽混賬話！</p>
天亮，才能開城門。</p>
這是鐵律。</p>
違律者，死罪。</p>
提前開城門？</p>
就憑你們幾個？</p>
你也開得了口？</p>
怎麽著？你是想讓老子掉腦袋嘛？”</p>
“不敢！不敢！...”越步提恐慌地應道：“小的豈敢有此狂念？小的...”</p>
“行了！行了！...”城頭上的馬二不耐地擺了擺手，“莫要在此聒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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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耐心地等著吧！</p>
最多一刻鍾，這天也就徹底亮了。</p>
到時候，自然也就會給你們開城門。</p>
你說...</p>
你們幾個賣菜的著什麽急？”</p>
“呃！...，是！是！是！...”越步提連連應道：“軍爺說得甚是！</p>
是小的們著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