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字院地牢。


    楚裙下去時,牢房門口有兩名綠袍使在看守。


    這兩人也是丁字院的,乃是跟著胡大彪的老人,心甘情願跟著他一起被貶的。


    兩人過去對楚裙的態度隻是冷淡,但這次見到她後卻格外熱忱,眼裏更滿是感激。


    “郡主!”


    “李綠衣、周綠衣。”


    “嗐!自家兄弟,客氣啥!”周靖搖頭道:“這次多虧你救了胡大哥的命,他說了,以後你就是咱們丁字院的頭!”


    李魁也一個勁點頭:“沒錯!我們兩兄弟的命都是胡大哥救的,你救了他,等若我們的再生父母,以後這丁字院裏誰敢不服你,先問我們兩兄弟的拳頭!”


    楚裙:“(?????)??”


    我就進宮了一趟,你們咋都變了。


    “那不成,這老大還得是大彪!”


    笑話!這年頭當老大,風險也老大了好叭!


    搞事她在行,出事大彪扛!這才是丁字院該有的規矩嘛!


    沒給這倆大哥激動的機會,楚裙道:“我有話要與裏頭那老妖婆嘮嘮,兩位大哥要不先上去吃碟兒花生米?”


    “中!那我倆先上去!”


    這二位也是有眼色的,知道楚裙是個狠人,麻溜就走了。


    楚裙站在牢房外,看了楚鳴玉一會兒,才推門進去。


    “楚裙!!”楚鳴玉惡毒的看著她。


    眼神恨不能生剮了她!


    “看來帝臣還是沒對你手下留情,把鎖靈鏈都給你用上了。”


    這會兒楚鳴玉雙手都被鎖靈鏈捆著,等同一個普通人。


    楚裙滿意的點了點頭,大步朝她走過去。


    楚鳴玉眼裏露出驚色,大喊道:“你敢對我下手!陛下絕對不會放過你!”


    沒理會她的亂吠,楚裙徑直抓住其衣襟,驟然,她嘶了聲。


    手指上有被灼傷的痕跡。


    楚鳴玉見狀大笑:“哈哈哈!你個區區百階真以為能傷我?”


    她一臉鄙夷:“就算本宮淪為階下囚也不是你能傷得了的。”


    有燭龍寶珠護體,沒人能殺她!


    除非帝臣親自動手!


    可遠帝既敢將她交給帝臣,那就說明帝臣絕對會護著她的性命!


    楚鳴玉睥睨的盯著楚裙,這個小壞種,有點天賦就自視甚高,還敢在遠帝麵前耍小聰明!


    殊不知自己讓自己離死更近罷了!


    楚裙低頭看著指尖上的灼痕,笑容卻深了起來:“真疼啊……”


    她像是惱怒又像是鬆了口氣,表情顯得有些扭曲。


    木木恨聲道:“嬌嬌龍的眼睛還在她身上,楚家那群臘雞,居然把龍目煉製成了護體法器!”


    楚裙嗯了聲,心裏道:“若是嬌嬌知道自己的眼睛正在保護這麽醜的老太婆,估計要慪吐血吧,沒準要氣的捏爆自己的眼珠。”


    那家夥可是最討厭醜八怪的!


    更別說還是這種喜歡強叉叉美少年的變態渣女老太婆!


    楚鳴玉傲慢的譏誚聲戛然而止,近前的少女抬起了頭,黑眸中肆意生長著的邪佞如魔如鬼,帶著淬毒般的森寒,令她頭皮都麻了起來。


    “楚鳴玉,真是謝謝你呢。”


    謝?謝我什麽?


    下一刻,一抹刺目的猩紅撞入眼中。


    楚鳴玉甚至來不及看清發生了什麽,就感覺神魂劇顫,整個人都意識不清了起來。


    黑綢落下,露出少女右眼的血眸。


    楚裙一把握住她掛在脖子上的燭龍之目。


    青煙冒了起來,皮肉像是被放在鐵板上炙烤,焦糊味兒蔓延。


    楚裙手上的血肉在被燭龍之目上的禁製所傷,要破除這層禁製,避免傷到龍目,楚裙不得不采用最溫和的手段,用血肉之軀一點點去磨平禁製。


    但這種溫和,代價卻是她要用肉身才承受禁製的反噬。


    “主人!”木木心疼不已。


    楚裙目光死死盯著龍目,臉上帶著笑,煞白的臉上冷汗潺潺往下淌。


    “沒事的木木。”她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仿佛被炙烤灼燒的不是自己的手!


    皮肉已經被完全燒爛了,冷汗已經洇濕了衣裳,她整個人如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


    快了!


    馬上就能破開這該死的禁製!


    楚裙死死盯著龍目,不斷提醒自己,小心一點,再小心一點,不能傷到嬌嬌的眼睛。


    嬌嬌最怕疼最怕醜了……


    要是眼珠壞了,以後還給他時,他該不高興了。


    “主人!!楚裙!!!”木木急的都叫出了聲,它一直用升級在幫楚裙治愈著手上的傷,可那禁製腐蝕灼燒血肉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木木眼睜睜看著她的手被燒的皮開肉綻,指腹處竟連骨頭都露了出來。


    該有多疼!!


    該有多疼!!!


    在禁製被徹底磨掉的瞬間,楚裙趕緊鬆手,避免自己手上的汙血染上龍目,她右手一抬,掌心聚起一陣柔風,將燭龍之目托起。


    楚裙聲音帶著輕喘,她咽了口唾沫,急聲道:


    “木木……我手上有汗,你幫我把龍目收好……”


    右手掌心裂開一道口子,將龍目吞入。


    楚裙這時才虛脫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隻左臂都在顫抖。


    鮮血順著指骨流淌在地上。


    她往嘴裏狠塞了一把丹藥,找出一些止血的藥粉直接灑在傷口上。


    那滋味無疑於烈火烹油,痛上加痛,木木話都不說了,不斷輸送生機,想要幫她快點愈合手上的傷勢。


    “沒事,過幾天皮肉就長好了,骨頭都還是好的呢。”她語氣輕鬆。


    “你安靜點!”木木難得凶巴巴:“我生氣了!就算能長好,你不疼嗎?!主人你再這樣以後我不理你了。”


    “凶巴巴的小木頭。”楚裙沒心沒肺的大笑著,她擦了把汗,輕聲道:“當年給我獻祭的時候,你們就不疼嗎?”


    木木:“……”


    楚裙:“木木,我不疼的,一點都不疼。”


    沒把你們都找到之前,我沒資格說疼!


    她臉上的笑容忽滯,察覺到了什麽,抬頭的刹那,一道身影撕開了黑暗出現在牢房內。


    雲夙手裏還捏著一顆糖,懷裏沾著狐毛,不知前一刻正在幹嘛。


    他鮮少會有這樣慌亂狼狽的樣子。


    嗅到楚裙血味兒的刹那,他幾乎是想也不想就把兮兮丟給了梅拂規,趕了過來。


    雲夙死死盯著楚裙皮開肉綻的左手,眼神陰鷙到了極點。


    糖在他指尖被捏碎。


    男人的聲音冰冷森然,“楚裙,你到底對你自己幹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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