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早。


    鎮妖司內前往禁區緝妖的人選出來了。


    丁字院:楚裙、雲夙、梅拂規。


    剩下的十來人則出自另外三字院,帶隊的為甲字院教頭王思洲。


    作為丁字院頭號刺兒頭,楚裙成功收獲了隔壁老王的白眼。


    “此行入禁區,丁字院為先鋒,甲字院墊後。”


    這命令一出,另外三字院都神色各異的看向楚裙三人,或嘲諷或同情。


    梅拂規一甩頭簾,得意道:“隔壁老王還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甲字院的都是臘雞,抓惡妖還得靠我們鐵三角!”


    王思洲怒目而視:我特麽是這個意思嗎?!


    甲字院眾人更是怒不可遏,楚明月背叛甲字院,害得他們全體受罰,半年不可入妖獄修煉!


    說到底,都是這三個瘟喪害的!


    丁字院和甲字院之間的梁子,可太深了!


    “梅拂規!”楚裙表情嚴肅,大聲喊起他的名字。


    甲字院人臉色稍霽,心道這楚裙還算曉得輕重,知道阻止這煉屎二世祖,擔心把人都得罪死了。


    “小裙裙咋啦?”


    “你瞎說什麽大實話呢?”楚裙一臉正氣:“給孩子們整自閉了咋辦?到時候一進禁區,原形畢露,嚷嚷著讓咱們救命,咱們都不好意思袖手旁觀!”


    “哎呀!失誤失誤,還是小裙裙你考慮周到啊!”


    甲字院的人氣的是麵目猙獰,五官扭曲變形。


    相比起抓惡妖,他們更想先把眼前這兩個瘟喪給砍了!


    “都閉嘴!”


    王思洲喝道,陰惻惻的盯著楚裙:“某些人既自詡能耐,等到了禁區,本教頭拭目以待!”


    楚裙笑笑不說話。


    眾人啟程前往禁區。


    因為楚裙左手受傷的緣故,一直纏著紗布,一路上兮兮都趴在雲夙肩膀上,眼巴巴的盯著她。


    倒是雲夙,從昨夜開始就與她冷戰,回了小破宅後給她重新包紮了傷口,就一臉殺氣的讓她滾蛋!


    整整一宿,這狐狸都不帶搭理她的。


    倒是兮兮抱著她的手一個勁的呼呼,說著‘疼疼飛’。


    木木忍不住嘀咕:“表弟這氣性還挺帶勁兒啊……”


    “那可不。”楚裙沒心沒肺的歎氣:“這是傷在我身,疼在他心嗎?表弟這心有點脆啊,不太抗造。”


    “話說小裙裙你這手咋回事?”梅拂規終於找到機會提問了:“昨兒你去了地牢後,怎就沒影了,什麽時候走的我也不曉得。”


    “哦,昨夜太餓,夢到烤脆皮五花,一不小心把自己手烤了。”


    梅拂規倒吸一口涼氣,“撒辣椒麵了嗎?”


    雲夙目光冷冷的朝他睨過去。


    梅拂規一哆嗦,委屈極了:“表弟今天好凶,人家就開個小玩笑嘛。”


    “就是,我這手啊估計好久不能動了,要是有人給我呼呼,念句疼疼飛就好了。”


    楚裙把爪子伸過去,雲夙握住她的手腕,力氣卻不大,烏瞳沉沉盯著她:“昨夜還沒聽夠?”


    楚裙小聲竊笑:“所以昨夜表弟在偷聽小傻兮和我聊天?”


    兮兮大尾巴搖來搖去,也賊兮兮的看向他。


    雲夙薄唇微抿,目光從自家傻兒子的小狐臉上晃過,落到楚裙臉上。


    隻覺這母子兩人狡黠的眼神如出一轍。


    他眉頭絞著,挪開視線,語氣還是那般冷淡:“你老實點。”


    雖是冷淡,握著楚裙手腕的手,卻未鬆開。


    梅拂規不甘被拋棄,挽住楚裙另一隻胳膊,惡聲惡氣低吼:“你倆又背著我有小秘密是不是?”


    三人在前麵交頭接耳。


    這一幕在旁人眼裏,那叫個恬不知恥啊!


    “這楚裙的作風可真夠放浪形骸的……”


    “光天化日和兩個男子拉拉扯扯,白瞎了她那身天賦,真是天道不公,讓這種人儒武雙修。”


    “等著看吧,她這麽囂張,到了禁區有她好果子吃!”


    甲字院的人竊竊私語。


    ……


    懸崖之上,下方是如鬼蜮般的幽幽黑暗。


    那黑暗似要凝成實質,詭秘叵測之中仿佛藏了一隻隻惡鬼的眼睛,在回望著凝視深淵之人。


    在場鎮妖使都露出凝重之色,便是王思洲臉上也有緊張。


    倒是楚裙三人,一個麵具遮臉,一個吊兒郎當,一個沒心沒肺。


    哢哢的脆響極為刺耳。


    楚裙和梅拂規一人一把瓜子。


    “噗——”梅拂規朝深淵下吐了口瓜子皮:“這黑黢嘛恐的,小裙裙你說下頭會不會有鬼?”


    “沒準哦。”舊地重遊,楚裙一點也不慌,笑眯眯道:“不是說楚衣侯的斷胳膊斷腿兒在下頭嘛,聽說還有些個什麽聖人、古妖的屍骨。”


    “我估摸著湊湊能打好幾桌牌九呢。”


    “楚裙!你還不閉嘴!”王思洲厲喝,麵色竟有些發白:“禁區內決不可提那三個字,你連規矩都不知道嗎?”3sk.


    “哪三個?”楚裙後知後覺:“楚衣……”


    “速速住嘴!”


    所有人都悚然的瞪著她。


    有人顫聲道:“這裏可是那女魔頭的埋骨處,念她的名字,你也不怕把她給招來!”


    女魔頭本人眨了眨眼,學著梅拂規朝禁區下一吐瓜子皮:“啊,我真是怕極了。”


    她目光掃過這群人,眼底唯有譏笑。


    忽然對著深淵下大喊:“楚衣侯,我喊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無盡回音在下方來回撞擊的山壁。


    懸崖上一陣兵荒馬亂。


    雲夙看著她滿臉促狹與得意,再看王思洲等人如臨大敵的畏縮模樣,眼底也不覺染上了笑意。


    若這些人知道,他們視為魔物的楚衣侯就站在眼前,不知臉色會精彩到何種程度。


    “楚裙!!”


    王思洲大怒。


    “你們三人自行下去探路,自己找死,莫要拖累旁人!”


    楚裙可算是等到他這句話了。


    她眨巴眼,把瓜子往旁邊雲夙手裏一塞,努嘴道:“那你廢話個什麽勁兒,趕緊用血印把禁製打開啊!”


    王思洲狠狠瞪了她一眼,取出楚氏血印,以靈力催動,頃刻間,他們腳下之地開始顫抖。


    懸崖下的黑暗撕開了一道口子,下方似有灰蒙蒙的霧氣在繚繞。


    一股肅穆陰森的寒意自下湧了上來。


    “禁區已開,你們三個速速下去!”


    “成!”楚裙老神在在的點頭,“諸位,那我們就先行一步了!”


    她說完,權杖一掃梅拂規把他給掀了下去,拉住雲夙,縱身躍下。


    灰霧淹沒三人身影,隻有梅拂規的尖叫聲還在響徹,逐漸變弱。


    王思洲眼裏閃過一抹陰毒之色。


    對身後甲乙丙三字院的人道:“等半個時辰後,咱們再進去也不遲!”


    就讓這三個瘟喪先去給下麵的陰鬼填肚子吧!


    禁區之所以被稱為禁區,乃是因為裏麵藏有真正的恐怖存在!


    而楚衣侯,僅僅是其中之一罷了!


    王思洲沒發現的是,他們本該隻剩十七人的隊伍中,在楚裙三人跳崖後,多出了一道影子……


    男子穿著鎮妖司的緋衣,站在最末,灰眸像被漫天大霧包裹著,他‘視線’掃過那幾個交頭接耳將‘女魔頭’念在嘴邊,不斷咒罵著‘晦氣、惡心’的十七人,慢慢低下頭。


    殺機在如霧般的眼眸裏翻騰。


    楚楚,才不是女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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