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裙和帝臣站定不動。


    一個比一個穩得住。


    饒是頭皮一陣陣的發麻,腳拇指都要把鞋底子給摳穿了,女魔頭臉色依舊鎮定的一批。


    妖皇陛下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麵對此等公開處刑,俊臉上也是一片風淡雲輕。


    楚裙嚼著糖,道:“此混沌塔也不知是哪個下賤胚子煉製的,用這種下賤幻境,是想亂人道心啊,我是不會上當的。”


    帝臣:“嗯,都是假的。”


    兩個冤種,口徑一致。


    話音剛落,對麵幻象裏的楚裙發出一聲急促的尖叫。


    女魔頭險些咬碎了後槽牙,老臉滾燙。


    帝臣神色不變,脖頸與耳根已然全紅了。


    空氣好像都變得稀薄起來,兩人都如熱鍋上的螞蟻。


    “我不來了……你滾開……”


    幻象裏的楚裙作勢想逃,卻被拽住了腳踝。


    吃自己瓜的女魔頭,眼角抽搐,被這一幕刺得不敢睜眼。


    下一刻,她聽到男人在笑。


    那笑聲好像也落在了自己耳畔。


    “嬌氣。”


    楚裙呼吸險些亂了,她一咬舌尖,忍不住怒吼了出來:“狗男人!我要殺了他!!”


    狗男人帝臣站在她身旁,心都涼了。


    楚裙不管那麽多了,她今天非要看看這狗男人的廬山真麵目!


    什麽玩意,憑什麽隻有自己露臉,這個狗男人的臉值錢點嗎?不能露嗎?


    她衝入幻象,抬手去抓那男人的肩,竟又從對方身體裏穿過。


    這會兒幻象裏的她與那狗男人的姿勢極其不雅,楚裙要想看清對方的臉,除非也還原這個姿勢,平躺下去。


    她心裏罵翻了天,準備豁出去了。


    卻看到幻象裏的自己美目含嗔,對著男人罵道:“圖靈!你夠了沒!!”


    楚裙美目怒睜,圖……圖什麽?


    圖靈?!


    這男人是小禿?!!


    楚裙整個人愣住,下一刻幻象驟然消失,她的手腕被人用力握住。


    楚裙偏頭對上一雙森然的眼,帝臣眸色銳利的盯著她:“圖靈?你的妖君?”


    “什麽我的妖君,我不知道!”楚裙狡辯脫口而出。


    她記憶中的小禿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這狗男人到底誰啊?!


    帝臣臉色陰沉。


    他起初也覺得這男人是自己,可剛剛他注意到這男人背上有不少傷疤,然而他自己身上並沒有那些疤痕。


    再者,圖靈……


    圖靈不是她的第八妖君嗎?


    難道當年他晉升天妖後失憶的那一年……


    該死的,這段記憶到底是他的還是楚裙的?!


    混沌塔內混淆感知,帝臣也辨別不清。


    楚裙現在比他更抓狂:“假的!都是假的!老娘至死都是美少女!”


    帝臣冷冷盯著她:不!你不是!


    楚裙:“這狗塔針對我!”


    帝臣握緊她的手,正要開口之際。


    一種失重感驟然出現,兩人所處的地麵直接朝下塌陷,兩人的身體不受控的往下墜。


    “怎麽回事?”楚裙詫異道。


    整個混沌塔都呈現出了扭曲的狀態。


    宛如周圍出現許多碎片,像是記憶的碎片,在兩人周圍盤旋。


    可這些記憶碎片,並非全是楚裙和帝臣的。


    楚裙在其中一塊記憶碎片裏,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此刻與他們一同身陷混沌塔的隻有楚明瑤,可若是楚明瑤的話,記憶中不可能存在那幾個人才對!


    楚裙的笑容一點點森然了起來。


    “我知道楚明瑤身後的狗聖徒是誰了……”


    她捏住其中一塊記憶碎片,帝臣看過去,隻見那碎片上出現了幾張麵孔,身上穿著的都是皇室子弟的服飾。


    有兩人生的極為相似。


    其中一人赫然是先前見過的太子楚晏溫,而另一人與楚晏溫生的極為相似,隻是氣質偏向陰冷,野心都寫在臉上,像是一條毒蛇。


    說起來,遠帝與此人倒也相似的很。


    “其中一人是你的大哥哥,另一人是……”


    “楚家開國皇帝第四子,楚玉生。”


    楚裙麵露譏誚,這段記憶裏除了楚晏溫和楚玉生外,還有一個人。


    旁邊又飄來了一個碎片,碎片裏同樣有那個女人。


    帝臣看到了這段記憶,不由皺緊了眉。


    這段記憶內,還出現了小楚裙。


    她被這個女人丟進了地窖,女人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她,冷笑下令:


    “太子離宮,我看這次誰能庇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小賤種!”


    隨著女人一聲令下,一大群毒蛤蟆被倒進了地窖內。


    牢門被鎖上,封上了最後的光,小楚裙驚恐的模樣被黑暗淹沒。


    ……


    帝臣眼底浮出殺意,楚裙再見童年噩夢,卻是不屑一顧的嘁了聲。


    “這女人是誰?”帝臣看向她。


    楚裙舔了舔唇:“我和般若過去的一個對頭,開國皇帝第八女,楚無憂!”


    帝臣聽朱雀說起過,楚裙之所以那麽討厭癩蛤蟆就是因為這個女人。


    “有意思啊……那女人竟還活著?不對,她看上去更像是寄生在楚明瑤身上的,難怪那會兒楚明瑤神神叨叨的……”


    楚裙沉眸道:“先前楚明瑤說此塔乃她所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混沌塔應該是成了楚無憂的東西。”


    “不過樣子,她並沒有完全掌控混沌塔,記憶混亂成這樣難怪先前認不出我呢……”


    又或者說,那女人是看到她後被刺激的發狂了?


    楚裙笑了,開心極了。


    她重生歸來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親自報仇,當年將自己五馬分屍的十一草包都死球了。


    現如今,仇人還在,豈不樂哉!


    楚裙捏碎手裏的記憶碎片,昂聲喊道:“楚無憂,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躲在楚明瑤身上,是因為沒臉見人嗎?”


    “啊……也對!”楚裙笑的愉快極了:“畢竟你的臉皮已經被我給扒下來了啊~”


    混沌塔驟然顫動了起來。


    塔底,楚明瑤痛苦的捂著頭,痛苦的嘶吼著:


    “是誰……那個賤人究竟是誰?”


    她嘴裏還在慘叫著,那斷斷續續的囈語竟是從她後腦勺處發出來的。


    她脖子詭異的扭曲成了一百八十度,自她肩胛骨處又生出一雙手來,將她腦後的長發朝兩側撩開,卻見她的後腦勺上竟還生有一張臉。


    那張臉上凹凸不平,像是被扒了皮後愈合的,一雙眼睛瘋狂的亂轉著,嘴裏念念有詞:


    “我見過那賤人……我一定見過她……”


    “到底是在什麽地方……”


    少女譏誚的聲音從混沌深處傳來。


    ——楚無憂。


    ——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沒臉見人是吧……也對,你的臉皮已經被我給扒下來了~


    那雙猙獰的眼珠驟然停下了轉動,數不清的記憶碎片朝她蜂擁而來。


    鑽入楚明瑤的身體裏。


    與其共用一體的楚無憂瞬間想起了一切。


    她是楚無憂。


    是中州皇族的天權公主!!是楚皇的掌上明珠,她的前半生受盡榮寵!


    可一切都被毀了,被楚衣侯那個賤人給毀了!!!


    從那個賤人覺醒那一天開始,她的人生就變得晦暗無光,那賤人……是她的噩夢!!


    她費盡心機才斬除了那個噩夢,為什麽……為什麽那賤人還在?!


    楚無憂在發抖。


    “楚衣侯……她又回來了……”


    “怪物……這個怪物又回來了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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