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大步走進來,臉色還有幾許蒼白,但眼中光彩熠熠,浩然正氣如清風隨側,自有一股遼闊豁達之意。


    “顧臻?”文相驚訝,“你好了?!”


    “老夫再不好,等著你這老匹夫又拿大義做綁,要挾我的好徒孫嗎?!”


    顧大儒語氣淩厲:“聞屁臭,你的腦子都被你那狗臭屁熏沒了是不是?!”


    文相怒發衝冠,都是當儒修的,誰沒個三寸不爛之舌!


    “顧老匹夫,老夫不曾想你也是如此諂媚之人,你一口一個徒孫,可知堂上坐的那位究竟是誰?!”


    文相大罵:“她的歲數,給你當祖宗都夠當幾輪的!”


    顧大儒一卷袍袖,負手在手,下巴抬得高高的。


    “那又如何?你且聽這丫頭喚我什麽?”顧臻說罷,看向楚裙,眼神裏依舊是不變的慈愛:“丫頭,你喚我什麽啊?”


    楚裙起身,自堂上下來,恭敬的對著顧臻行了一禮:“太師父。”


    “乖孫,乖孫!”顧臻趕緊將她扶起來,睨向文相:“文老匹夫,聽到了沒?”


    “這是我顧臻的徒孫!我顧臻還未死,爾等就敢欺她至此!!”


    浩然之氣沸然,聲如梵音陣陣,叫文相等人心神顫顫。


    朱武王等人是隨顧臻一起進來的,見狀一個勁的摳耳朵。


    王劍仙小聲道:“他娘的,顧老狗這不要臉的,老子也想要這麽個徒孫……”


    朱武王癟嘴:“做夢去吧,夢裏啥都有!”


    “欺她?”有文武大臣不忿道:“她乃楚衣侯,我等如何敢欺,如何能欺?!顧大儒,你修浩然正氣,你的公道哪裏去了?”


    “公道?!爾等也配談公道?!”


    顧臻嗤笑,目光如電,怒視一幹人等:“老夫是昏迷了許久,但不代表老夫對外界之事一無所知!”


    “楚家先祖在誅魔門設下楚衣侯的罪己相,爾等過往經過那裏,也沒少吐兩口唾沫吧?”


    “不止你們,你們的祖輩,也沒少吐吧?”


    眾人眼神閃爍。


    “王都城中,雖怨聲載道,但死傷卻少之又少,是何人出的力?”


    眾人再度沉默。


    “為大義?為蒼生?真是好一杆大旗!”


    文相沉默了片刻,重重歎氣:“顧臻,我等並非要逼魔侯就範,但蒼生於個人,孰輕孰重,你難道也辨不清嗎?”


    顧臻看向他,“文辟醜,你可為蒼生效死,此點老夫敬你。但你莫忘了一句話,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文官護朝綱,武官守秩序,將軍保太平,天子守社稷!此為職責!”


    “文武亂紀,將軍怯戰,天子昏聵,此等蛀蟲,才該殺該罵該斬!”


    “楚衣侯於中州,有何職責,既無職責,她幫或不幫,全憑她喜怒有何不可?!”


    “退一萬步講,顧臻指著帝臣:“那狐妖臭小子,他乃妖族,人族死活關他屁事?!”


    “就因為他們活得久,本領強,就必須普度眾生?!哪來的歪理,你文辟醜生不出兒子,別人能生,是不是也怪別人家媳婦沒幫你生兒子啊!”


    “我呸!”文相怒了,講道理就講道理,你還人身攻擊:“顧老狗你滿口汙言穢語,你這也配有這身浩然正氣!”


    “怎麽?又開始嫉妒老夫有你沒有了!”


    顧大儒瞪眼:“文字造來便是用的,陽春白雪高雅,屎尿臭屁就低賤了!你不拉屎屙尿放臭屁?!你高貴,你打小喝仙風就長這三寸釘的個頭!”


    何謂儒修之強,舌戰群儒,靠唾沫星子砸死人便是如此。


    “太師父淡定淡定,來來來喝口茶。”楚裙給帝臣使眼色:“表弟,奉茶啊!”


    帝臣歎了口氣,斟了一杯茶,起身上前遞給了顧老爺子。


    顧大儒拿過就一口悶了,癟嘴道:“什麽破茶,寡淡無味,哦,你斟的啊,難怪。”


    說完,把茶杯塞回帝臣手上,擺手讓他過去點,爬開爬開!不要影響他老人家發揮!


    妖皇陛下無語的站在旁邊,手被楚裙拉了過去,塞了一手東西,低頭一看,一手瓜子。


    “我太師父這嘴啊,牛皮牛皮。”


    “歸瀾你說你當初要是拜他為師,一天不得被罵上十頓不帶重樣兒的啊?”


    帝臣想起自己當雲夙那會兒,這位大儒一口一個好徒兒的獻殷勤,現在卻眼睛角角都見不得他,落差感還挺強的……


    “嗯,失策,當初應該要了這便宜師傅。”


    “現在要也不晚啊,我給你推舉。”


    “晚了。”帝臣搖頭,眼底滑過一抹笑意:“騙不到拜師禮。”


    顧大儒‘百忙’之中,回頭瞪了他一眼。


    狐媚豎子,以為他沒聽到咩?!居然想騙他的拜師禮!他什麽時候要收這狐媚豎子當徒弟了?!


    楚裙偷笑,小聲道:“學壞了啊,表弟。”


    帝臣睨向她,悄然握住她的手,“怪誰?”


    楚裙指甲在他掌心撓了撓,不吭聲,反正不怪她!狐狸嘛,天然壞!


    顧大儒罵人罵的是酣暢淋漓,文相等人被罵的是無言以對。


    “顧臻,你說了半天,不還是讚同魔侯讓百姓參戰的舉動?!”


    “老夫不讚同啊。”顧臻挑眉道:“老夫何時說讚同了,一群人頭豬腦,老夫罵了半天,罵的是你們得寸進尺,又不是罵這事。”23sk.


    “那你……”文相目露期待。


    “老夫不讚同又如何?老夫隻能怨自己實力不濟,救不了蒼生萬民!”


    “既無實力,眼前就有一條生路,為何不去把握?中巫種子不語者,化為巨怪,殺親食友,已非尋常人!”


    “這是楚玉生刺向蒼生的毒刃,為何不能反將這毒刃刺回給他!”


    “你們眼前隻見所謂大義,卻忘了此戰真正的仇敵是誰!”


    “浩然正道,修的是自身,行力所能及之事,而非挾大義旗幟要挾他人!”


    顧臻說完,轉向楚裙:“魔侯,此戰老夫請為先鋒!!”


    楚裙勾唇:“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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