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裙挺納悶的。


    她苟在暗處撥弄風雲,不曾想還有個東皇老爺子藏得更深。


    但這位老爺子很有意思。


    按說動動手指就能摁死她,結果卻放了她一馬。


    這才叫深不可測啊,被這種老妖精盯上的感覺……嗯,不太爽……


    那位老爺子是想幹嘛呢?楚裙摸著自己的左眼,衝帝洲和甄不刑問道:


    “那位東皇神君莫不是個不喜殺生的慈祥大度老人家?”


    帝洲和甄不刑表情古怪。


    大概整個須彌找不出第二個人會用‘慈祥’來形容東皇神君了。


    不過那一位居然放過了楚裙,這一點的確奇怪。


    “大姨你難不成是東皇氏的親戚?”甄不刑嘀咕著:“也不對啊,東皇陛下向來認理不認親的,當年他的兩個女兒作惡,他親自梟首將她們的首級懸掛在天門上示眾來著……”


    楚裙這一波險些讓巫妖和日照開戰,還差點讓婚族全滅,按說那位老爺子知道她的小動作,應會直接剝了她的皮才對!


    楚裙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她目光落在帝洲身上,怪笑了起來:“三殿下對於自己親爹被坑一事,反應很平靜嘛。”


    帝洲聞言癟嘴,譏笑道:“父慈子孝的前提是父慈,我那位父神眼中隻看得到靈寶這一個女兒,既如此,就讓靈寶孝敬他好了。”


    帝洲對自家老子顯然是懷著恨的!


    這父子間的齟齬,楚裙並不清楚,但看帝俊對靈寶的偏私,大概也能猜到些原由。


    更何況,帝洲先前還提到了,不能讓帝俊知道拜月還活著這件事!


    “接下來三殿下有何打算?”


    帝洲看向不遠處團寵一般被聽汐抱在懷裏的拜月,目光柔軟不已,他深吸一口氣,神色堅定下來,轉頭道:


    “我欲先通知我另外幾個兄弟,但此時關係太大,必須當麵相告,靈訊穿音我擔心會被我父神知曉。”


    楚裙皺了下眉,壓低了點聲音:“到底為何不能讓帝俊知道?”


    帝洲神色幽沉,他抬手落下一道結界,沉聲道:“楚姑娘有所不知,我那父神心中隻有權力,他貴為三神君,執掌一處天門,但麾下之地卻名為日照。”


    楚裙挑眉。


    懂了。


    也就是說帝俊嫉妒自己老婆的威望比自己更高?


    “自從小妹出事後,我們兄弟十人與他隻差明麵上撕破臉了。”


    帝洲抿了抿唇:“這些年,我們日神一族一直被打壓,他偏心靈寶,也是有意想扶持月神一族與我們對抗。”


    “十個金烏太陽已讓他忌憚,若再出現一輪太陽……”


    平衡被打破,後果不堪設想!


    帝洲搖了搖頭。


    “明麵上我們還不能與他撕破臉。”帝洲沉聲道:“母神在他手裏。”


    “小妹出事時,母神正值虛弱,她目睹小妹被殺,嘔心泣血,又被月神用晦氣所傷。”


    “帝俊這些年一直幽禁著她,母神她神智失常,這些年我們一直想要救出她,擺脫我們那父親的控製。”


    楚裙沉吟不語,看著那頭無憂無慮似的拜月。


    帝洲深吸一口氣:“妹妹現在跟著我並不安全,所以,還恐怕還得麻煩楚姑娘你一段時間。”


    楚裙笑了笑:“小月亮是我的家人。”


    帝洲感激的看著她,不知想到什麽,歎了口氣:“其實,靈寶這個名字,原本是屬於妹妹的。”


    “拜月……”帝洲抿了抿唇。


    月神常曦乃仇人,這個名字何其諷刺。


    “拜月也能敗月,”楚裙輕聲道:“她是最喜歡太陽的小月亮,她能打敗月亮。”


    帝洲釋然笑了笑,“是我偏執了。”


    他心裏其實還有許多想問的,楚裙知他心事,但荒神門與常曦成為荒奴的事,楚裙暫且還不能說。


    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倒不是她不相信帝洲,而是荒神門的存在,絕對會讓整個須彌為之瘋狂!


    帝洲不想讓帝俊知道拜月還活著,顯然也有這一蟲的考慮在。


    常曦、荒神門、羲和劍,幾乎被畫上了等號!


    順藤摸瓜都能摸過去。


    所以帝洲沒問,楚裙也不說,兩人心照不宣,聰明人之間的交流向來幹脆。


    “短時間內,我那父神應該不敢再來巫妖神領,你們留在這裏反而安全。”


    帝洲神色古怪了片刻,囫圇道:“就是得避開點婚族那些妖婆。”


    楚裙摸了摸鼻子。


    這回動靜是鬧太大了,帝俊老兒下手如此之黑,也在她的預料之外。


    “不過……你們到底是怎麽得罪婚族了?”帝洲困惑:“居然逼的那群妖婆把幽穀大陣都用上了。”


    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向計都。


    計都橫眉豎眼:“看本王作甚?!就許那群老妖婆毀人清白,不許人打擊報複啊!”


    甄不刑小聲道:“他把婚族的至寶靈珠給捏碎了。”


    帝洲眼睛猛的瞪圓了,下一刻毫不客氣的哈哈大笑起來。


    “難怪!難怪!”


    “不過……那珠子被毀了,沒準還是個好事。”帝洲神色有些古怪,“指不定你們這會誤打誤撞還救了不少人。”


    楚裙挑眉:“這是何故?”


    “飲了婚泉者,修為盡失,其實不然,那些修為其實都是被鎖進了婚泉中。”


    “你們可別以為成了婚族贅婿隻是失了清白被她們當成繁衍工具那麽簡單。”


    帝洲臉上露出厭惡之色:“那靈珠就是婚泉的泉眼,說起來這三個兄弟也算運氣好,如果他們真與婚族妖婆……咳,那什麽了的話,估計那身修為便要徹底毀了。”


    計都爺三瞳孔地震。


    甄不刑麵露困惑:“這是從何說起,我竟不知道?”


    “男子若飲婚泉,修為實力便被鎖於婚泉中,待與婚族女子歡好後,她們生下的孩子便能繼承奪走對方的所有修為。”


    帝洲神色鄭重:“準確說,不止是修為!還有天賦!這些男子就如婚族妖婆的爐鼎,被采補後便廢了!。”


    “不但再無修行的可能,其身體還會迅速衰老,壽命甚至還不如普通的凡塵之人。”


    楚裙幾人神色古怪的看向計都爺三。


    計都臉色難看的要命……


    真是差一點,差一點就……


    “如此說來,那靈珠毀了的話,過去那種中招的冤種男人們,也能恢複如初了?”楚裙摸著下巴。


    帝洲道:“若是已生下了小妖婆,修為自然已被對方繼承了過去,但想來天賦能夠回歸自身吧。”


    他搖著頭:“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能繼續修行總好過成為廢物。”


    甄不刑咂舌不已:“好家夥,這些事我竟未聽說?不過這也奇怪,婚族婚泉這麽霸道,人所共知,按說不會有蠢貨男人自動送上門啊,她們這一族竟然還沒滅族?”


    自動送上門的三個蠢貨男人臉色不太好。


    帝洲三殿下自然而然的開始接茬:“自然是能冤一個是一個,你逃婚了百年,想來也沒功夫打聽這些,婚族早不似過去那般老實,婚族妖婆偷偷離開幽幽穀在外騙婚已是屢見不鮮……”


    “巫妖神領裏中招的男妖便不說了,日照與混元之地都有男人遭了她們的毒手。”


    “遠的不說,就說埋骨嶺裏那個眼高於低的家夥,他這些年閉關不出你當為什麽?”


    甄不刑嘶了聲,眼睛發光:“當爹了?”


    “正是!”帝洲一臉幸災樂禍:“他一貫喜歡沾花惹草,結果惹了個婚族女子,一夜歡好喜當爹,一身修為都被對方給騙走了!”m.23sk.


    “哈哈哈哈!!!”


    兩人說的大笑起來。


    楚裙不知他們口中的冤種是誰,一行人在旁邊吃瓜,倒也吃的津津有味。


    帝洲大笑的臉對上自家拜月小妹好奇的目光後,他立刻收斂笑容,驚覺自己剛剛笑的太過猥瑣。


    連咳幾聲後,帝洲三殿下變回正經人:“總而言之,你們還是先避著點婚族,那群妖婆若見著你們,定要不死不休的。”


    “現在婚泉已毀,想來這三個兄弟的修為也會慢慢恢複回來。”


    楚裙含笑點頭,不免又睨了眼計都那個老六。


    帝洲廢話完了,雖不舍拜月,但正事為重,他去通知剩下的九兄弟,甄不刑倒是選擇留下。


    甄少主現在在日照之地是混不下的,倒不如跟著楚裙他們,雖說這群‘悍匪’在他看來也很危險。


    從血眸領域裏出來,一行人站在林中。


    此地距離幽幽穀也就百裏,楚裙也有意遠著點那群妖婆,有甄不刑這個向導在,他們倒免了再當無頭蒼蠅。


    此番拜月的身世已解開,但剩下的疑團還不少。


    “此處既叫巫妖神領,該是生活了許多妖族和巫族,其中可有鮫族與燭龍一族?”


    “自然是有的,不過鮫族的水域太遠了,都在巫妖神領的邊陲了。”甄不刑道:“燭龍一族的話……”


    他皺了皺眉:“燭龍一族凋零萬年之久,隱世不出,如果要找他們的話,當世恐怕隻有一人知曉他們的所在。”


    “誰?”


    “自然是萬龍城的老龍王啊!就是先前追到幽幽穀的那老頭子。”


    楚裙琢磨著:“那頭老龍和婚族的人關係咋樣?”


    “應該……不太行?”甄不刑也不確定。


    血魔忽然道:“先前在寨子裏,有條腎虛男龍據說是那老龍王的外甥,都快被榨成龍幹了……”


    啊這……


    楚裙神色古怪,能把龍族榨幹,這群婚族妖婆也是真夠行的!


    “其實要讓龍族幫忙再簡單不過,反正那群龍最是貪財,隻要錢到位,萬事好商量。”


    甄不刑衝楚裙眨了眨眼。


    女魔頭肉疼了,她窮如野狗,哪來的錢?


    “那靈寶城裏的地藏玄金……”


    “龍族可不缺那個玩意。”甄不刑搖頭。


    楚悍匪表情要控製不住猙獰了:“你就說,龍族饞啥!”


    “須彌之中,黑金最貴!若是有足夠的黑金的話,大姨你讓那群龍管你叫祖宗都沒問題!”


    黑金這詞兒楚裙已聽到好多次了,一直沒機會問:“黑金到底是什麽東西?”


    甄不刑這回不是鄙視,而是疑惑了:“所有黑金都是出自赤地,你怎會不知道那是什麽?”


    楚裙絲毫不慌,微笑:“家窮見識短。”


    甄不刑信了她的邪,他算是明白了,這群悍匪來曆神秘,尤其這位楚大姨嘴裏沒一句實話!


    沒準……赤地悍匪這身份都是她忽悠的!


    “此物就是黑金。”甄不刑攤開手,在他掌心赫然有一塊黑色的晶石。


    在看到黑金的刹那,楚裙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她神色詭異到了極點。


    “這……是黑金?”


    這特麽分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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