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拉德為傑森準備的夜宵是湯類。


    攪碎的椰子肉、大海蟹和一種特殊的海馬。


    後者是傑森喜歡的‘食物’。


    “潰爛海馬。”


    “漢斯海港附近的一種小怪物。”


    “雜食類,被它汁液濺到的,都會皮膚潰爛。”


    “單個不可怕,但是它們成群結隊,曾讓漢斯海港的漁民大為頭疼,然後,我派人清剿,把它們做成了……海馬幹。”


    “和‘萬靈藥’一樣,它們深受一些貴族的喜愛。”


    傑拉德介紹著。


    傑森點了點頭,喝了一口湯。


    甜甜的,沒有什麽腥味。


    十數隻海馬,傑森是整個吞進去的。


    連皮帶骨的一起咀嚼起來。


    嘎吱、嘎吱。


    脆響中,傑森嘴角一翹。


    【吞食大量潰爛海馬!】


    【體力、精力小幅度恢複】


    【飽食度+1】


    【飽食度:39】


    ……


    雖然飽食度不多。


    但是傑森卻沒有任何不滿。


    ‘食物’都已經送到了嘴邊,還要怎麽樣?


    丹妮斯也是這樣。


    眯著眼,端起排骨湯,一口氣喝完湯後,叼著排骨手舞足蹈著。


    然後,它很自然的看向了彼得斯麵前的小魚幹。


    一個碩大的,宛如臉盆的瓷器盤子上放著大約100個小魚幹。


    小魚幹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形成了一個三角形。


    最上麵的一個小魚幹明顯是德倫街111號的大廚特製的。


    泛著絲絲金色。


    香味更是誘人之極。


    彼得斯伸出手撫摸著盤子,那張普通的臉上,浮現著滿足、陶醉。


    “人生夢想達成了!”


    他輕聲呢喃著。


    然後,


    一隻手就伸了過來,將最上麵的小魚幹拿走了。


    哢嚓、哢嚓。


    無比清脆的響聲中,彼得斯扭過頭,就看到了咀嚼著小魚幹的丹妮斯。


    “這個味道還行。”


    “但,我還是喜歡吃骨頭。”


    “那種帶肉的大骨頭。”


    丹妮斯麵對著彼得斯的注視,很認真的評價著。


    味道還行。


    味還行。


    還行。


    行……


    彼得斯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為重要的東西一般,這樣的感覺上一次是在他被迫離開‘貓洞’的時候,而這一次……


    更為強烈。


    不由自主的彼得斯伸手握住了短劍。


    他深深吸了口氣。


    “拔劍吧。”


    “我們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貓洞’劍士緩緩的說道。


    丹妮斯撓了撓頭。


    看了看左右。


    然後,抬手指了指自己。


    “我?”


    “嗯!”


    “你這個吃了我小魚幹的混蛋!”


    “你知不知道你剛剛破壞了我畢生的夢想!”


    “我要和你決鬥!”


    ‘貓洞’劍士貌似沉著的點了點頭,但是,再開口時,情緒再也繃不住了,直接大吼道,聲音中都帶上了哭腔。


    丹妮斯愣住了。


    它第一次看到會為小魚幹哭腔的中年大叔。


    隨即,丹妮斯站起來,很正式的鞠躬。


    “抱歉!”


    “我不知道那個小魚幹對你來說那麽的重要。”


    “我隻是以為這張桌子上的食物是大家的,能夠隨意取用。”


    犯了錯,就要改。


    並不是什麽高尚的情操。


    而是,做為一個人的基本。


    丹妮斯牢記著媽媽的話。


    至於亡者算人嗎?


    丹妮斯認為自己算。


    它吃飯喝水,懶床、、曬太陽、玩沙子、養蝸牛、養蟲子,哪裏不是人了?


    雖然它有點習慣用‘它’。


    但這又有什麽?


    它知道自己是個好女孩。


    麵對著鞠躬道歉的丹妮斯,彼得斯頹然的坐下了。


    灰暗的氣息開始出現在這位‘貓洞’劍士的身上。


    他不可能和一個小女孩動手。


    更不可能真的拔劍。


    他還有著自己的榮耀。


    剛剛隻是真的氣急了。


    而現在?


    冷靜下來的‘貓洞’劍士,隻是不住的在心裏哀歎。


    我的夢想,


    破碎了。


    與傑森並肩而坐的傑拉德,對著廚師揮了揮手。


    “按照剛剛的做法。”


    “再給他來一份。”


    傑拉德吩咐道。


    彼得斯愣住了。


    他呆呆的看著傑拉德,直到有一份豪華裝小魚幹端上來時,才反應過來。


    “我是不會說謝謝的!”


    ‘貓洞’劍士心懷感激,但是卻把頭扭到了一邊,仿佛根本沒有去看傑拉德一眼。


    然後,又悄悄的看了看傑拉德。


    發現傑拉德沒有什麽反應,隻是微笑時,馬上扭回頭。


    接著?


    伸出手,一點一點的靠近著盤子。


    當手指觸碰到盤子邊緣後,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起最上麵的特製小魚幹,塞入了嘴裏。


    哢嚓、哢嚓。


    幸福的感覺開始彌漫在‘貓洞’劍士的心底。


    他覺得這個時候,自己即使是是馬上死去,也會死而無憾了。


    這個時候,傑拉德笑道:


    “不用。”


    接著,再示意廚師給‘貓洞’劍士來一份。


    又一份小魚幹出現在麵前的時候,‘貓洞’劍士明顯開始懷疑人生了。


    他看了看傑拉德。


    抿了抿嘴,最終,低著頭說道:


    “對不起。”


    “在之前,即使我知道了你推翻流派並不是完全的錯誤,我也無法正視自己的內心,一直固執的認為你是我的仇人。”


    “此刻我終於能夠麵對我的內心了。”


    ‘貓洞’劍士一邊說著,一邊將小魚幹塞入了嘴裏。


    小魚幹真好吃啊!


    果然要誠懇的麵對自己的內心,食物才會更加的美味啊!


    而麵對著‘貓洞’劍士的感謝,傑拉德卻是有些出神。


    推翻流派……


    那是他當初的目標。


    目標,達成了。


    可,理想卻沒有實現。


    流派消失了,舊貴族們開始沒落。


    可所謂的新貴族卻出現了。


    所謂的新聯邦,和舊聯邦有區別嗎?


    沒有。


    隻是換了一個名字罷了。


    應該怎麽做?


    思考中的傑拉德,突然笑著搖了搖頭。


    現在想這些有什麽用?


    先度過眼前的難關再說吧。


    ‘複興會’、‘棄世教’、‘磨蝕會’、聯邦。


    每一個都是極難對付。


    尤其是他那位老友掌管的聯邦,更是堪稱可怕。


    現在聯合起來……


    以傑拉德的堅韌,都感覺到了宛如窒息般的壓力。


    而就在傑拉德思考該如何應對的時候,之前離去的小利德瘋了一樣的跑進來德倫街111號。


    這位一向注重禮儀的貼身男仆,此刻完全沒有了任何儀態,還沒有靠近度假小屋,那吼聲就響了起來——


    “大人,‘棄世教’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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