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裏的碎石塊紛紛落下來,浮萍幾乎要找不到原本的路在哪。她心急如焚,立即用法術結起一個結界,以抵擋住那些石塊砸在她身上。


    雖然剛剛她的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幾乎就要讓她停止思考,但是此刻,她卻努力地讓自己保持著清醒和理智。


    一番周折以後,她總算是找到了那個白色的身影,“白術。”她幾乎要哭出來,急切地喚著他的名字。


    山洞裏許多石塊已經封住了原本的路,她的頭此時很痛很痛,心仿佛被什麽東西揪著,難受地快要吐出來。


    此時的白術被一方巨大的石塊壓著,身上流出了綠色的血來。他的血是綠色的,他沒有騙她,他的本體真的是一株白術。


    此時的白術的身影慢慢地不再模糊,她好像又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了。她連忙過去,抓住他的手,想用法術將壓著他的那個石塊給搬開,但白術卻用力地搖搖頭,嘴角微笑著,如同第一次見她時溫柔的語氣道:“娘子皺著眉,在想什麽”


    他的眼睛向來十分深邃,如潭水一般,讓她的心裏再也裝不下別人。那雙如深潭般的眸子,如倒映著隱隱遠山。不經意間,不知誰劃過那潭水,漣漪驚擾了她的心緒。


    或許從那一句話開始她就已經愛上他了吧。


    浮萍一邊握緊白術的手,一邊流淚道:“為什麽,我還沒有好好地認識你,你就要死去,白術,你能不能暫且不要死我們才剛剛遇見,我其實有好多話想對你說,我第一次遇見你這麽好看的男人。你知不知道,你第一次來悅來客棧找我的時候,不瞞你說,我的腦海中就已經想好我們未來的生活了。你不是說,你也許會再活萬年嗎可是這不過才半刻也不到,你怎麽”


    話還沒說完,浮萍就已經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白術用力地抬手,替浮萍擦幹她臉上的眼淚,笑道:


    “萍兒不要哭,你的心思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已經活的太久了,你也已經不記得我了,我現在死去,是最好的結果。我還能去陪陪朱厭,她這萬年以來,活的太痛苦,是我對不起她,沒有完成她的願望,也不想讓你完成她的願望。那些痛苦的,醜陋的事情,我不想讓它再重見天日,將我們的傷口一起扒開,並不是一件好事。那些傷痛就讓我們永遠記得就好了。”


    浮萍泣不成聲,許是因為她太過於難過的原因,她結出的結界弱了許多,一塊巨大的石塊剛好砸下來,但此時的浮萍毫無察覺。


    “萍兒。”白術用力掙脫原本壓住他的那一大塊石頭,將浮萍護在身下,手裏不知結出什麽法印,浮萍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白術居然帶她離開了那個山洞。


    待她醒來時,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的身上,衣服上都染滿了綠色的東西。


    是白術的血。


    她看著如今在他旁邊昏迷不醒,滿是傷痕的白術,不禁悲從中來,眼淚一滴一滴地打在雪地上,很快就被隱去了蹤跡。


    是他救了她,他又救了她。


    明明他自己已經在瀕死的邊緣上,明明浮萍被砸中不過就是損失一些道行的事情,可是偏偏他還是毫不遲疑地救了她。


    朱厭說,白術是因為她所以才靈魂不全的。


    白術一直說以前的過往與她沒有關係,她要不帶著任何負擔的活下去。可是,她又怎麽能做得到明明知道那些美好是假象,知道那些醜陋而痛苦的也許才是事情,怎麽能夠做到毫無芥蒂地生活下去呢


    雪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撒在浮萍和白術的身上。她一直不停地為白術輸送著靈力,可是那具身體已經冰涼了,她都快感受不到他的脈絡了,還會有用嗎


    不知過了多久,從樹林的一側傳來斷斷續續地呼喊。


    “主人。”


    “姐姐。”


    是小娃和玄鳥的聲音。小娃的眼睛被哭得通紅,鼻子也在大雪中被凍得不成樣子。而玄鳥,一身衣服幾乎沒有完整的,許是在撞擊山洞的時候被撞壞了。


    玄鳥看著奄奄一息的白術,又望著不停為白術輸送靈力的浮萍,皺著眉說道:“主人,白術已經沒救了。你這樣,除了耗費自己的靈力以外,也別無他用啊。”


    浮萍嘴角微微笑著,看起來十分地詭異,她道:“不會的,他是神,不會那麽輕易地死去。”


    玄鳥認真地探了探白術的氣息和四肢六脈,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他欲言又止道:“主人,小娃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可是,先不論這件事情的真實性,這白術如今三魂七魄不全,又遭受重創,一心求死,本就沒有幾分活路了,主人你又何苦”


    “何苦”浮萍的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聲音沙啞道:“我也不知是何苦。我像是在昆侖山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知道遇見他,我才真正是夢醒了。”


    “姐姐,你不要哭。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白將軍一定還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救活的。姐姐,這裏實在是太冷了,我們換一個地方救他好不好”小娃看著浮萍哭,也心疼地跟著哭道。


    “是啊,主人。雖然白術生機不大,可是你若是一心想救白術,我們就一起想辦法。剛剛你不是說了嗎白術既然是遠古的神靈,我們回昆侖山找西王母,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玄鳥也說道。


    “昆侖山”浮萍喃喃地念道,眼睛裏閃過一絲希望,隨即又暗淡下去,她搖搖頭道:“王母娘娘不會幫他的,而且,白術一定也不想接受王母娘娘的幫助。”


    “那這世界上,還有沒有比西王母更厲害的神靈呢冥王不是主管生死的嗎,找他會不會有用呢”小娃半是試探半是胡說道。


    浮萍認真地想了想,道:“眾神皆仰仗著西王母的庇護,比西王母還要厲害的神靈,如今還能找到的,應該是沒有了。而冥王隻管凡人的生死,神靈妖怪的生死,並不在他的管控之下。不過,還有一個人,我們或許能夠問問她,也許她會幫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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