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哈腰,陪笑陪酒,簡稱三陪。


    炫麗的射燈下,星星點點鋪設在舞廳每個角落裏,中間的彈簧舞池幾十男女相擁。


    示意眾人各自玩樂,滿是笑意的調侃:“薑陽,夠拚的,潛伏在此,每個月不少賺吧?”


    薑陽站在一側忙著倒酒,眼神廝殺,瞪視褚文昊,他怎麽能想到會輕易暴露。


    來這裏的都是啥人?


    各國精英,老外居多。男男女女,看不到幾個國人,有,隻不過是看場子的青幫子弟,偶爾能出現幾個有錢少爺小姐。


    國人喜去百樂門,能喝酒賭博,也能跳舞,再不行去麗都,大都會同樣是國人常居之地。


    上海玩樂之地多不勝數,褚文昊個混蛋獨獨來此,在此消費可不便宜,每人一千法幣能玩的不錯。


    薑陽心裏使壞,給上最好的威士忌,“拿錢!三千五!”臉色相當難看,非要整治一下這花花公子不可。


    褚文昊端著八角杯,搖曳幾下,“潛伏多久了,有何收獲?”


    薑陽掃視場內一眼,怒道:“褚老九,你夠瀟灑的,不要忘記自己身份,你可是漢奸加特務,幹點正事,小心我狀告總部,把你劣跡斑斑的事情吐露,擼成列兵。”


    “哈哈...來來陪我喝一杯,”根本不生氣,很是熱情的跟其碰杯。


    薑陽輕抿一口,他不能喝多要招待客人。低聲叮囑:“告訴你的人,嘴巴要嚴,出事就是你告密。”不願意搭理他,看向美人,“唐小姐可以去跳舞,陪著褚老九實在無趣,這裏高大威猛的紳士到處都是,切莫一葉障目,吊在歪脖子樹上。”


    唐美麗掩嘴偷笑,看了自己男人一眼,點點頭:“我一會就出。”正說著過來一個英倫大帥哥,很是紳士欠身施禮:“美麗的女士,能請你跳支舞嗎?”


    薑陽挑了挑眉,眼角滿是笑意瞅他,知道啥叫紳士之地了吧,沒點能力很難保護自己女人,想看其怎麽趕人。


    唐美麗沒說話,眼睛看向自己男人,意思你決定吧。


    褚文昊幫其脫掉外套,“去吧,好好玩,注意安全。”


    公主眼睛都笑開花了,沒說話,總之心裏很甜,自己男人很大度,這更讓她愛的深沉。


    起身跟英倫帥哥點頭:“這是我的榮幸。”


    看著遠去的男女,薑陽撇撇酸酸道:“你不怕唐小姐被人拐走啊?”他還真有點小看褚文昊的心胸。


    眼角掃到劃入舞池的唐美麗,很快就成為焦點,周圍狼人偏多。


    “去忙吧,我約的人到了,小心抓你。”


    薑陽回身看去,隻見一男一女走進舞廳,男子他認識,軍統要刺殺的目標李誌群。


    “褚老九,你行你,居然跟漢奸鬼混,你完了,等著擼成列兵吧。”話閉氣哼哼的離開,可不能讓大漢奸看到他。


    李誌群跟妻子葉吉卿來到近前,笑道:“對不住來晚了,褚老弟莫要見怪。”指了指女子:“賤內,吉航商貿有吉卿負責打理,我很少參與。”跟妻子示意:“這就是國黨百年難遇的忠臣,國黨功臣標兵,共黨要殺,日本人要捧的褚文昊。”說話功夫來到卡座上端坐。


    褚文昊跟其客氣幾句算是打招呼,葉吉卿大家閨秀出身,長得很大氣,身段纖細,皮膚嫩白在褚文昊見過的女人中算是中上之姿,看上去有三十歲左右。


    “你去玩吧,我跟褚老弟說幾句話。”葉吉卿點點頭轉身自己去尋樂子。


    褚文昊給其滿酒,看臉色不是很好,“李主任何事困擾,今晚不是應該頗有收獲才對嘛?”君漫歌叛變交代牽連幾個共黨很應該。


    “嗬,”李誌群一臉苦笑,兩人點上香煙,想起丁默村的所做所為就恨不得殺了他。


    語氣蕭瑟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七十六號我說了不算,今晚之局都是姓丁的布置,跟我沒關係。”他跟褚文昊可算不上熟悉,雖然他是二級漢奸,但要比褚文昊這個一級漢奸忠誠,話自然不能亂說。


    怨氣很大啊,不難聽出來。


    褚文昊客氣一句:“要是需要幫忙李主任不要客氣,隻管開口。”


    李誌群端著酒杯,昏暗燈光下一雙眼忽明忽暗,轉動著酒杯無意道:“褚老弟客氣了,內部事務而已,不好勞駕,姓丁的想獨占七十六號,很快就會被趕出門。”跟其碰杯道:“靜安寺原本七十六號有個站點,是有我負責,裏裏外外三百六十七人。原本想能借此立功嘉許,看來又是南柯一夢,月底之前就要撤離,交付姓丁的接手,今後隻能在南市碼頭火車站混口飯吃淪為乞丐。唉、不說也罷,不說也罷,喝酒,喝酒。”


    褚文昊心髒一跳,啥意思?


    跟其碰杯滿飲之時腦海裏快速轉動,靜安寺站點?根據李大龍所述,偽鈔廠不遠處有三百特務,兩側房屋裏也藏著人,數量不詳細。


    按照剛才李誌群所言,兩側應藏有六十七人,且月底之前交付丁默村的人管轄,這中間是不是有點機會?


    最難解決的自然是裏麵一小隊鬼子,其次就是七十六號特務,最後才是警察。


    月底交接總有慌亂,這就是機會,還有四天時間準備。


    “欺人太甚!”


    褚文昊感同身受怒斥:“姓丁的夜郎自大,把恩人束之高閣,想要吃獨食狼子野心其行齷齪,其品肮髒。實在為李主任感到不值,七十六號就像剛出生的嬰兒,李主任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其撫養成人,沒想到居然是別人家孩子,手段卑劣我不屑之,定讓其好看!”


    李誌群嘴角一抽,這話聽著怎麽這麽別扭呢?啥叫別人家的孩子?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褚老弟真乃知己良友,不像姓丁的有奶便是娘的狼崽子,我敬褚老弟一杯。”


    狼崽子?怎麽聽著這麽別扭呢?


    放下酒杯,李誌群吐出一口煙氣歎聲道:“原本靜安寺地區有五百警察彼此合作剛剛進入正軌,如今調整怕是又要重新開始,中間花的心思要付之東流。褚老弟要知道,上海灘雖然是逍遙自在的天堂,可也是削肉剔骨之地,出門辦事沒錢寸步難行。公共租界形勢複雜,英美意等國都有利益在其中,工部局的警務處長淩天明更是個吸血鬼,跟姓丁的勾勾搭搭,以為我眼瞎,不知道裏麵的事,欺人太甚!”


    “哦、還有這種事。”


    褚文昊斟酒:“淩天明哪裏出身,難道跟丁默村係出同門?”


    李誌群撇撇嘴:“丁默村算個屁啊,這上海灘除了日本人外國人就是青幫說了算。原先杜月生沒離開之前,其恒社弟子十幾萬,如今淪落幾萬人,他萬林強撐而已,可沒那麽大麵子。法租界什麽多?花天酒地醉生夢死的秦樓楚館,賭坊煙館遍地恒生,比公共租界要多三倍,你就知道這些人靠什麽為生。相反公共租界經營生意的偏多,治安卻最差,英美意等國牽絆造成的結果,上行下效,洋鬼子不管,你指望下麵的華人警察給你上心怕是很難。


    自有例外,淩天明青幫子弟,拜張笑林老頭子,仰仗其身份到處伸手,養了八個姨太太,外麵的女人更是多不勝數。這混蛋每個月花在女人身上的錢都有小十萬法幣,你就知道他有多貪婪。


    魚找魚蝦找蝦,張笑林也是吃裏扒外的白眼狼,當初要不是家師提點,他能有今天成就。如今倒好翅膀硬了開始打擂台,明著暗著欺壓卿社子弟,更是把手伸向七十六號,偷偷摸摸支持姓丁的。”


    悶悶的喝了一口酒,“不然憑借丁默村這點能力想要紮刺分分鍾教他做人。如今倒好,幫內子弟互不相幫,他丁默村一騎絕塵做了領頭羊,可謂威風八麵。


    所以褚老弟要明白事情很複雜,租界裏你隻要不招惹洋人,碰觸他們的利益,洋鬼子都會閉上眼,讓下麵的打手出麵治理,他們坐在後麵看戲。


    靜安寺站點除淩天明的三百警察,其餘二百就是偽政府派遣,警察局局長賴永勝,也是個貪財好色之徒,投靠傅幼庵做狗腿。”端起酒杯示意喝酒,未在言語。


    話卻說的很明白,除了七十六號特務,需要搞定工部局警務處長淩天明,後麵牽扯張笑林跟丁默村。


    另一個要搞定偽政府警察局長賴永勝,後麵牽著偽室長傅幼庵跟日本人。


    搞定兩方麵的人你就可以進門了,直麵鬼子一小隊,可這才是大頭,讓人頭疼的地方。


    李誌群閑話家常,笑道:“我跟褚老弟說件趣事就當談資,權當一樂。”


    褚文昊給倒酒沒說話,就這麽靜靜聽著。


    “上個月三號,有一天晚上我去梅機關匯報工作,當時站在梅花堂樓下沒進門,豎著耳朵聽故事。有意思的事情發生了,日軍憲兵司令官就是中午老弟見得另一男子三浦三郎,正在跟日海軍陸戰隊司令官木島良輔吵架。雖然說的是日語,但不妨礙我聽的真切,兩個混蛋吵的臉紅脖子粗就是為偽鈔廠駐兵事宜。


    褚老弟應該聽過,日本海軍跟陸軍從上古時期就打的你死我活。偽鈔廠原本是陸軍大本營提出杉計劃中的一部分,自然隸屬陸軍所有。事後散發都是需要陸軍掌控的偽政府來做,這事根本不用爭辯。然而,偽鈔模板刻製以及機器設備都是海軍方麵提供,且陸軍在江浙一帶強買強賣,利益之大誰都眼紅,也間接影響海軍利益。


    根據小道消息,日軍前前後後印製農民銀行的小額紙幣有六千多萬,這讓木島很是眼紅,想要分一杯羹,中間自然又牽扯到日陸海兩軍高層,最後的結果就是海軍勝利。


    但這事三浦三郎卻把木島恨上,經常使壞,生產的偽鈔有海軍陸戰隊押送各地,中間經過的都是陸軍關卡,你就想想裏麵的事吧。沒有一次能順順利利到達目的地,日第十一師團長山室宗武跟三浦三郎一條心,兩人時常想伏擊木島一次,把印鈔廠的利益搶過來,為此中間發生很多有趣的事......”李誌群閑話十分鍾,意思很簡單,印鈔廠現在是木島良鋪做主,但三浦三郎跟山室宗武不服,想要搶回來。天籟小說網


    褚文昊詫異掃了李誌群一眼,這老小子挺壞啊,想利用自己。


    “很有意思。”


    褚文昊分煙道:“日海軍陸戰隊如此囂張跋扈,吃喝拉撒總需要陸軍提供吧,如此不顧及怕是日子不好過。”


    “哈哈哈...”李誌群吸著煙笑道:“不能小看木島,他跟偽政府副室長柳朝宗關係不錯,生活方麵都是他來操心,具體的事情不清楚,正常運轉。”


    “杜月生的夫人滯留上海,住在霞飛路八十九號,距離老弟的住宅不遠。原配嘛,知根知底且想法很多,事事親力親為精打細算,我聽說她家裏有多少米她都如數家珍,是位持家有道的女人,比我那婆娘好的多,天天就知道花錢,哪像人家杜夫人。”


    褚文昊一顆心狂跳,啥意思?


    是不是靜安寺的房產也是如數家珍,熟門熟路,老鼠洞在哪裏都知道?


    正要開口詢問之時,舞廳裏麵打了起來,兩人好奇看去。


    褚文昊心裏的怒火開始蹭蹭往上冒,好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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