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


    薑禹竹有幾分硬氣,堅持大半小時愣是沒招,時間來到七點鍾,出門辦事的人相繼回來。


    褚文昊聽完匯報揮揮手,“把抓的老鼠都送到隔壁丙室,搞清楚事情真相,該殺的殺,該審的審。既然事情都通了,就不需要跟蘇亮客氣,一會把供詞送過來。”


    “是。”


    褚文昊笑咪咪盯著豎起耳朵聽話音的薑禹竹,“你都聽到了,事到如今說不說都無關緊要,蘇亮的身份已經確認。其姐已經供認不諱,繼續堅持隻會增加自身痛苦,該怎麽選你說了算,實在不想說就慢慢享受。稽查處近百女將,拿你練練手也好,總歸要見見世麵,見點血,今後做事才能攻守兼備。”


    “哼!”


    薑禹竹冷聲譏諷:“支那人都是些貪生怕死之徒,根本不配跟大日本皇軍合作!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事情總會壞到支那人手裏。”


    啥意思?


    意思是不是蘇亮跟蘇凝脂不是日本間諜?剛剛聽到的可沒有一點好消息。


    石精忠匯報孫家分出三批人出城,跟蹤監視根本沒有聯係任何人,蘇凝脂、二姨太跟孩子,出城後也就失去監視意義,算是毫無收獲。


    石報國在歌樂山腳下等著,沒見到人下山,卻見到被人殺害死在車裏的蘇凝脂跟司機。


    項頂天任務完成,早早回來,武鶴軒這邊也出了問題,軍工廠進不去根本不知道誰接的電話。至於楊明家早已跑路人去樓空,也就是毫無收獲。


    一番話暗示嫌疑更足,試圖從薑禹竹身上打開缺口,聽剛才所言,難道蘇亮不是日本間諜?


    “你說錯了,他們很聰明,回頭是岸,不願意繼續跟豺狼為伍,跟虎豹為伴。”


    “哼!”


    “什麽狗屁道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既然選擇跟大日本帝國合作,就沒有後路,等著吧,早晚有一天帝國會殺死他們!”


    “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褚文昊有些擔心,蘇亮如果不是日本間諜,那就不可能知道小組成員,突破口隻能是眼前的薑禹竹。


    “說吧,說出來給你個痛快的。”


    薑禹竹冷冷一眼,“既然都通了,你還問什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不說我怎麽治其罪,你當蘇亮跟蘇凝脂是普羅大眾隨便拿捏,好歹有個孫連城護著。”


    “哈,也對。”薑禹竹蓬頭垢麵血痂凝結,麵部肌肉僵硬,鄙夷道:“你褚文昊還沒那本事拿捏孫連城,想想給你添幾個仇敵也不錯,好歹有些貢獻。”


    “廢話真多,我要是怕就不回來了。”褚文昊抽出香煙點燃給他塞嘴裏一根,狠狠抽了幾口吐掉。


    “我是大日本皇軍鬆田蝦子,隸屬蘭機關,每個月十號晚上蘇亮都會到有鳳閣把從普願寺收到的情報送給我。前前後後總共六次,蘇凝脂是個賤人,兩年前在天津發展的鼴鼠,後來嫁給孫連城。蘇亮隻不過被其姐姐連累不得已而為之,根本不是大日本皇軍!”


    很好!


    終於開口,高興之餘又有遺憾,蘇亮果然不是日本間諜,對於這一點他心有疑慮。


    褚文昊掃了一眼,四女該記錄記錄,該錄音錄音,有了鐵證才能讓裝糊塗的蘇亮開口,最好攀扯到孫連城。因為事情很可能牽扯另一個間諜小組,也就是馮程程,掛到馮家身上。


    有一點他有疑惑,“你認識馮程程嗎?”問完盯著他,掩飾可難逃法眼。


    “馮程程?”


    薑禹竹皺眉:“沒聽過。”


    真話!


    那就奇了怪,馮程程去孫家難道不是見蘇凝脂?那是去見誰?


    “這麽重要的軍事情報為何要兩個鼴鼠送信,難道不怕中間出事,讓好不容易送出來的情報化為烏有?”


    薑禹竹側頭閉目道:“具體的事情我不知道,都是組長要求,再說蘇亮在軍統身份也足夠硬,真有事誰敢亂來。”


    “那你跟張璿有往來嗎?”


    “不認識!”語氣決絕,不似作假。


    “不認識?那我給你提提醒,就是情報竊取者,城防營參謀,也是你長官費勁周折拿下的黨國敗類。前段時間軍統造反,你嚇跑了,難道不是你在背後一手操辦,這個時候不承認有意義嗎?”


    薑禹竹愣神道:“你說沈一石的小舅子?”


    “是。”


    “哈,我確實不認識,沈一石我倒是接觸過兩次。還有,聯合軍統搞你可不是我做的,至於是誰老天才知道。我跑,那是因為史大柱被抓,害怕他胡言亂語牽扯到我,還好被人拿住。可惜了,還是太自信,至今沒想明白哪裏出了問題,按說你就算知道蘇亮有問題,也不可能牽扯到我,你回山城後情報已經終止傳遞,百思不得其解。”


    褚文昊瞅他一眼,“你猜的沒錯,是史大柱說的,應該是從蘇亮哪裏知道。”


    “哼!還是軍統特務呢,一張嘴跟棉褲腰一樣,白癡。”薑禹竹也太過自信,接觸多了總會出事。


    褚文昊揮揮手,風三上前把一張照片遞給他,“認識嗎?”23sk.


    薑禹竹眯著眼盯視,搖頭道:“不認識。”


    “很好。”


    不認識就放心了,照片是張璿跟姬漫雲合影。當初陳喬杉抓人的證據,既然薑禹竹不認識說明不是他提供,說明蘇亮後麵拴著其他日本間諜。


    “說點證據,我要當著孫連城的麵拿下蘇亮跟蘇凝脂。”


    “證據?”


    “需要嗎?我的身份跟兩人接觸依然足夠。”想了想笑道:“蘇亮前前後後隻拿了兩千塊,卻給我送了五萬法幣,算起來也是個清廉正直的好特務。哈哈哈...”他突然覺得好笑,“至於蘇凝脂,婊子而已,幫帝國安排了十幾個人到國黨軍工廠裏。”看到褚文昊眼睛一亮,譏笑道:“你不要問我,組長找人安排,我不知道,即便知道也不會告訴你,死了這條心吧。聽說你去過京都,在中野學院待過,你就應該明白大日本帝國的特工不會出賣自己國家,即便是死!”


    “哼!”


    “那你是不打算交代自己長官了?”


    “當然。”


    鬆田蝦子抬頭望著室頂,“告訴你這些已經是多言,牽扯帝國特工,妄想!”


    褚文昊心有不悅,“官員照片、證據都交出來,讓你休息一晚,死不死在研究。”


    鬆田蝦子想了想,“交通銀行...”他都不抓了,也就沒啥作用,不交更危險。


    “都記錄下來嗎?”


    “回褚局,都記錄下來了。”褚文昊接過口供審閱一遍,“告訴你們隊長,去抄了他家,東西都取出來。家眷給點錢財連夜送到鄉下,叮囑一聲不要多問,問多了小命難保。明天銀行開門東西都取出來,相關產業正常運轉,人關押到乙室,暫時不要為難他。”


    “是。”


    褚文昊拿著審訊記錄走出室內,“褚局。”


    “恩,蘇凝脂誰監視,怎麽死的?”


    石精忠回道:“褚局,孫家應該有意如此,三輛車同時駛離,屬下們沒交通工具,跟到出城已經跟不上了...並沒有看到是誰殺的。”


    “屬下是聽到槍聲,帶人趕到現場發現司機跟蘇凝脂已經死亡,行凶者早已經逃離。”石報國回道。


    “那個楊明什麽情況?”


    武鶴軒回道:“根據周圍鄰居所說,此人深居簡出很少在外麵活動,搬來半年沒工作,沒朋友,神出鬼沒。趕到時,大火把房子淹沒,根本沒留下任何線索,可以確定孫家裏麵有人跟其認識,至於是誰打的不好確定。軍工廠那邊根本不讓進,沒有軍需署的命令誰都不行。”


    “屬下當時在孫家,一家人都在,中間時間差不好確定是誰,拋出蘇凝脂跟五個孩子。家裏還有司機跟傭人,要查的話有些麻煩。”


    “算了,看來日本間諜很不簡單,殺人滅口,好手段。暫時不要查了,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好,把蘇亮帶過來吧,是時候攤牌了。”


    話剛說完,方虞急匆匆趕來,“褚先生您的電話?”


    褚文昊皺眉問:“誰的電話?”


    “回褚先生,自稱黨國軍政部次長夏博遠的夫人。”


    “夏博遠?”褚文昊滿腦袋漿糊,不認識。


    項頂天主動解釋,“夏博遠,參加過北伐等戰爭,白司令的遠方表弟。軍需署是他分管,聽說跟孫連城的夫人江美恩有些親戚,詳細的不清楚。”


    褚文昊苦笑一聲,不用說,不是求情就是警告,真是麻煩,沒開始就攔住。


    “先把人提過來...”話沒說完,商濯跑來,“報告褚局,山下軍需署送來兩卡車物資,為首的軍官說了,孫署長念及稽查處剛剛成立,特意派發三個處的物資,作為今後為黨國建功立業的保障。說今後有何需求隻管明言,都是一家人千萬不要客氣,另外說最近戰事吃緊,物資緊缺特意扣押軍統、中統兩部門下月申請的槍支彈藥。”


    好家夥,傻子都明白,還沒怎麽著呢,又是恐嚇,又是送禮的,事情沒法幹。


    “知道了!”


    “東西卸到庫房點收,登記,人帶過來該怎麽審怎麽審。”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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