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褚兄,您這哪一出,回來偷偷摸摸至於嗎?”劉瀚辰遵父命取資料送來。


    褚文昊給倒茶客氣幾句,“我回來有任務,劉兄注意保密。”也沒著急看資料。


    “得得得,保密,保密行了吧。”劉瀚辰性格就喜歡刺激,盤腿嗑瓜子不忘舔著臉湊到跟前擠眉弄眼問:“我爹說了,事關重大讓你休要亂來,給個準信,日軍有進攻山城的舉動,城防營跟沿江布防明天都要調整不可兒戲。”


    “真的?”


    “嘿,我劉瀚辰鐵齒金牙,誠實可靠,在業界出了名的一諾千金,豈容你誹謗!”


    褚文昊眼中盡是戲謔瞅他,誰說他都信,劉瀚辰官宦子弟不會有一句實話,從小培養的技能。


    “咳咳——你那是啥眼神?不願意說就算了,又不是我問的。”要是擱旁人早一拳過去打的他滿臉開花,敢鄙視他。


    “事關重大我也不好肯定,”既然日軍有行動他隻能言不由衷一次,舉了舉檔案:“三人裏麵有個是日本間諜,但具體是誰我沒確定,需要排查。”


    “嘖嘖,想不到啊,想不到,日本間諜都混到黨國少將級別了。”劉瀚辰感歎之餘並沒有懷疑他說的話,可見對其能力非常認可。


    “我爹的意思要準信。”


    準信,褚文昊很為難,反複強調說明事關重大,自己沒把握誰是日本間諜。先拆開檔案仔細審閱,資料很詳細,加入黨國後過往履曆,家庭成員及個人表現。


    劉瀚辰點了點張稼軒的資料,“先查他,剛剛來過我家,參與昨天軍事會議討論,知曉所有。”


    “張稼軒...”


    “四十二歲祖籍山西...”資料很詳細,日本間諜符合的條件幾乎沒有,娶三妻,前兩個死亡,五子,父母已故。參謀本部高級參謀,履曆看不算突兀,挑不出毛病來。


    “劉司令怎麽說?”


    “啥...啥怎麽說?”他完全沒聽懂。


    褚文昊斜瞅一眼,“出處!”


    “哦、”總算明白了,“嗨,跟你們這些人說話真是費勁,跟我爹一樣。”劉瀚辰端起茶杯嬢嬢道:“我爹說他出身西北,調任參謀部之前跟隨馮司令走南闖北,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後來鬧得不好,至今沒有往來。能走到今天憑借真本事,你看到了,他履曆很完美,日本陸軍士官學院退學,保定軍校進修,後在黃埔軍校擔任一屆教官。根基紮實,步步為營,我爹說如果此次能防守住日寇進攻,很可能加官進爵。擔任主任參謀,官拜黨國中將都有可能,關係重大萬不可亂來。”


    褚文昊揉著額頭,他能不知道關係重大嘛。“唉,我沒把握,單從資料來看沒毛病,但...”他是想到一點,出身西北很可能跟馮家有關係,且都在黃埔軍校、參謀本部擔任要職,要說別人可能不覺得有何,有馮道遠在事情就未必那般簡單,可以試試。


    “這樣吧,請劉司令想辦法把城防調整的情報泄露給馮哲遠,跟參謀本部商定要南轅北轍,意指私自調整,未經上峰同意...”


    “哎哎哎...”劉瀚辰抬手阻止,“餿主意,違抗上令要擔任,我爹沒那膽。何況,自從上次事情,劉馮兩家漸行漸遠,已經月餘沒登門拜訪。我爹是城防司令,跟訓練總監部沒牽扯,情報送過去,隻要不傻就知道有問題,根本不可信。裏麵錯綜複雜,稍有不慎就泄露出去,我爹最近得罪人不少,那個胡中南橫挑鼻子豎挑眼,說話帶刺,原因你知道了,多數你招惹麻煩。我跟你說,要不是我爹攔著,你小子早躺下了,差點帶兵把你綁去長安受訓,你知足吧。”


    褚文昊嘴裏發酸,不是我幹的,幹嘛都衝我來。話沒法說,一招把國黨軍方大佬都得罪了,擔著妖言惑眾,刨人祖墳罪名,且有引起內戰之嫌,名聲算是臭大街了,誰看他都不順眼。


    想了想,“這樣吧,讓劉夫人出馬,跟馮夫人續私宜隻故,不經意透漏給她...”


    “你可真行,我媽你也算計!”劉瀚辰很是不滿,覺得褚文昊有點飄,抽時間理正一番。


    “你怎麽說話呢!”


    “原本不用如此,事態緊急隻能主動送消息確認身份。劉司令要是不願,就慢慢來,我沒意見。”


    “得得得,幹脆你跟我回家出餿主意,我說了不算。”劉瀚辰起身要出門,褚文昊這個無奈啊,自己本不想露麵,否則用得著送信嘛。


    無奈跟著出門上車,自己順便把另外兩人資料審閱。


    “對了,稽查科最近可不怎麽省心,項頂天個混蛋拽著傻大個天天找我喝酒找娘們,你該管管了,好人都讓他給帶壞了。”


    “你還用帶啊~”


    “嘿,你這話怎麽說的,潔身自好是我做人宗旨...對了,項頂天那小子昨天問我要一枚印鑒,說有人出高價購買,問他是誰又不說,真是奇了怪了我私人印鑒收購個屁啊....”


    褚文昊攥著資料側頭問:“什麽印鑒?”項頂天兩人喝酒找姑娘很正常,他不會多管,可無緣無故要印鑒就有毛病。


    “嗨,這事說起來跟馮程程有關,有天我得了塊和田玉石,剛好雕刻兩方印鑒,我一塊,她一塊。你懂的,愛情嘛就是那麽酸,她拿著我那塊,我那她那塊,後來分開我都忘了此事,要不是項頂天提起,誰知道丟到那個犄角旮旯裏。”


    “跟馮程程有關?”褚文昊皺眉回想,當初覺得林二在找人,後來趙雷也在找,抓了羅慧娟到死也要跟馮程程見一麵,已經很能說明問題。馮程程手裏攥著重要消息,所以都找她,事後羅慧娟可能把情報傳回南京,而最終落到劉瀚辰身上。


    項頂天跟石報國天天廝混,很可能是白箬背後挑唆,想要取印章,從而得到消息。且情報應該藏在某處私密空間,比如銀行之類,信息量巨大,馮程程一時無法傳遞,隻能存起來讓人去取。


    按此推斷,情報重要且不急,牽扯哪方麵不好說。


    “劉兄最近手裏寬裕嗎?”


    “怎麽你要借錢?”


    “我借啥錢,是想讓你發筆橫財,你一會找到印鑒不著急給他。開價三十萬法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讓項頂天把消息送回去,錢怎麽收都行,印鑒放在放銀行裏,讓背後收購者自己去取,要卡到後天。”


    “三...三十萬?”劉瀚辰瞪大眼睛,他不是沒見過錢,可一枚印鑒頂多換三萬法幣還是看身份緣故。


    眼中透著股興奮,“能...能行嗎?”他每個月才一萬零花錢,看的很緊,都是東湊西借,混吃混喝。


    “聽我的,少一分我給你補上。”


    “夠意思!收錢後請你喝酒找姑娘。”


    褚文昊暫時不想動白箬身邊的人,一動就會露餡,這顆棋子太重要不能輕易摧毀。卻不妨礙提前摸清楚脈絡,事急從權,千頭萬緒,“你晚上到軍官俱樂部,幫我見見蘇小雅,詢問是否有事...”他今晚去不了,要監視幾個人盡快確定三人身份。


    “啊~好。”


    兩人到家快四點鍾,把事情說明白,劉峙錯著茶盞一時未言語,時間緊迫,沒有太好的辦法,他顧慮很多。


    “你肯定馮家有問題?”馮家沒問題褚文昊做的都沒用,也試探不出來。


    事到如今,也隻能咬牙承認,“百分百確定!隻是沒證據而已。”


    劉峙沉思良久,“淑娟你去跟馮夫人聊聊,就說劉家要提前到後方邀請馮家一起。軍事布防...”很為難,說的太詳細不好,嫌疑太重,說淺了沒用,事後再難像往常那般親密,當然也是斬斷的最好辦法。


    “你覺得如何透漏不會引起懷疑?”


    褚文昊也想到了,沉吟道:“屬下對馮家不了解,要看劉夫人出招。也不適合留字據,隻能言語間無意透露,劉夫人時刻伴隨左右知道一點軍事機密也屬實正常,不會引起懷疑...”


    “你這是奉承我媽吧?”劉瀚辰一句話惹得三人怒目而識,“嘿嘿...開玩笑,開完笑。”做了個擦汗動作趕緊閉嘴,流年不利說啥都錯。


    “咳咳,事情緊急隻能試試,敲山震虎,晚點就知道張稼軒有沒有問題。”


    劉峙也知道沒時間,就算去參議院也未必能送達,不引起懷疑。


    “淑娟有把握嗎?”


    陳淑娟扭動腰身,得意道:“不是跟你們吹,黃靜雯腦袋缺根弦,嘴巴從來沒把門的,隻要我說她定會跟馮哲遠複述。相交多年,這點事沒問題。”


    “媽,啥時候病的?”


    陳淑娟瞪自己兒子一眼,“褚文昊,你跟我去,打打掩護,都是為了黨國我也隻能披掛上陣了。”


    褚文昊本不願意到處露麵,再說馮哲遠認識他,難免露出破綻。


    劉峙皺眉道:“瀚辰帶他去換身衣服,自己整理一番,馮哲遠六點到家,你們最多待到五點半。”


    褚文昊頭發皮膚都染成黑的,身高難以遮掩,修整一番不熟悉的人很難認出。陳淑娟出門都有警衛陪同,“你們不用去了。”


    “是。”


    褚文昊上車當起司機,陳淑娟打扮的很豔麗,旗袍、項鏈、披肩、大簷帽,看上去三十七八歲,長相也算中上之姿,身材不錯。


    車輛行駛中,陳淑娟瞪著他後腦勺問:“文昊,你是不是告我狀了?”


    23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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