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陳喬杉急了起身喊道:“剛才神情緊張說錯話,我是聽到趙世忠言及他身份可疑,在結合俞睿提供消息說戴公館裏麵有日本間諜,猜測其身份是日諜。為維護局座才不得已而為之,明知他可能會跑掉也不得不做,此心可照日月,我問心無愧!”


    “好一句問心無愧!”


    褚文昊知道他能狡辯,卻不想毫無底線。“俞處長認為該如何,是否重新錄製口供,剛才所言不算?”


    “咳咳——”


    俞卓偉很為難,按說在沒有證據,不能動用刑罰下,褚文昊已經把審訊發揮到極致。前後證據相連到剛剛不打自招依然可以認定身份是日本間諜,可自己有任務在身不得不厚臉壓下。


    “陳處長,你不是小孩子說話要負責任,不能仰仗局座給予公平環境而踐踏軍統尊嚴。念你一時衝動說錯話,在給你重新解釋機會,切記,若再有類似言辭誰都救不了你!”俞卓偉先是大公無私一番,旋即笑嗬嗬向褚文昊解釋:“褚局長言辭犀利,不是常人所難能及,昏頭漲腦實屬正常,屬下剛才都一陣耳鳴,是不是再給次機會,畢竟證據稍顯薄弱。”


    褚文昊點燃香煙,“韓昌黎有文言及,蒼蒼者或化而為白矣,動搖者或脫而落矣。毛血日益衰,誌氣日益微,”掃向呆愣薑陽問:“薑科長也是高材生,下一句怎麽說來著?”


    薑陽瞅他一眼,暗罵至於嘛。


    俞卓偉跟李大龍小學畢業,完全沒聽懂褚文昊啥意思,望向薑陽希望他解釋。


    薑陽苦笑:“褚局意思,俞處長年富力強,不要像老人一樣行動遲緩應快刀斬亂麻。”他可不敢解釋褚文昊勸你快點死吧,


    “哈哈哈...有理有理,俞某確實優柔寡斷,定會聽從褚局教令盡快改正。”一句話搞得薑陽好不尷尬,也不敢複述。


    陳喬杉把話接過去,“多謝俞處長體諒,我會小心回話,不會在發生類似事情。”知道要不是戴春風保他單憑剛剛話語有死無生,就算如此內心依舊沉重,恐前途堪憂,到現在沒搞明白是誰抓捕湯明把他牽扯出來。


    褚文昊也不想爭辯,“姑且算你說錯話,那你告訴我,既然知道湯明是日本間諜為何不秘密抓捕,維護戴副局長也可以私下處理,故意讓其逃竄,事後沒有追查,可見你心思不正借維護之名行保護之事。是不是今後凡日本間諜跟戴副局長牽扯上就要漠視,偷偷放走,不然就是汙蔑挑釁之嫌!”


    “我說過,並不確定湯明身份,隻當試探,若跑掉身份確認,在遇到自會抓捕。若沒跑說明沒問題,沒有絲毫證據就私下抓捕戴公館警衛隊長,即便褚副局長也沒權吧,何況是我!”


    “巧言令色!”


    褚文昊打算給下點猛料,“你覺得我沒有證據拿你沒辦法,抱有僥幸心理。我在給你一次機會,當初馮程程跟羅慧娟是不是你安排人殺害!?我提醒你,行動二處不僅僅你自己,你不說我就讓其他人說,比如譚倫之流。”


    “你——”


    陳喬杉起身怒視:“褚副局長為何揪著不放,剛剛我都說明白,在開會,哪有時間去殺人。即便有人登山殺害跟我有何關係?找幾個人胡亂攀扯想要冤枉我,我相信局座不會置之不理。”


    “看來善良往往會被人認為懦弱,來人,把東西都撤了,喜歡站著說就到太陽底下說。”


    “是!”一切福利撤掉,陳喬杉也不在乎,小小委屈根本算不得何。


    “是不是冤枉很快就會知道,你安排趙世忠責令警察冤枉我幾次,是不是也要否認?”


    陳喬杉根本不在乎,抬著頭冷笑:“那又如何?當初你在稽查科故意跟軍統作對,身為軍統人員打擊對手有何不可?不要說冤枉,就算雙方對決也在情理之中。何況事情跟我沒絲毫關係,都是他們所為,褚局長不是好好的就在眼前,哪裏有問題?局座讓你審訊卻沒讓你攀扯其餘事務,如果無法證明我跟日本間諜有關係,那就放我離開。”


    囂張,太囂張。


    “哼!”


    褚文昊看清楚了,他是死活不打算承認,“既然如此,也沒啥好顧忌。來人,請譚倫!”


    “是!”


    “褚文昊,你不要太過分!”陳喬杉急了,譚倫跟隨他四年知道事情太多,腦袋又短路,稍微引導一下全部吐露,急忙望向俞卓偉:“俞處長,不能牽扯不清,否則在無緩和餘地,事情可能會扯到局座!”


    俞卓偉眼中冷芒射出狠狠盯視一眼,望向褚文昊:“褚局長,是不是不宜牽扯過大。”


    “俞處長,我也是沒辦法,若然你覺得會牽扯過大,可以把人帶回去,審訊到此為止。麵對有恃無恐宛若黨國功臣般罪人,我沒能力證明他是日本間諜,幹脆帶回去讓戴副局長看著處理吧。”


    俞卓偉端著茶盞不知如何是好,要想保住陳喬杉絕對不能定成日本間諜,罪名隻能是在不知情下無意泄露消息讓日本間諜逃脫,如此才能遊刃有餘處理。可褚文昊明顯咬住不放,定治其罪,私仇舊狠,國仇家恨攪在一起。陳喬杉言及牽扯局座,而局座又非要保他不行,裏麵...


    “褚局長,是否允許屬下先匯報一下在審?”


    “俞處長請便,室內有電話,我可以等。”


    “多謝。”俞卓偉起身去匯報工作,褚文昊錯著茶盞不時掃一眼色厲內荏、額頭見汗的陳喬杉,“指望戴春風救你如意算盤恐打不響,目前已經證明你身份有疑,即便回到軍統隻有閑置,說不得哪天就被偷偷除掉。日本間諜不都骨氣使然嘛,為何不坦坦蕩蕩死則死矣,何必苟且偷生?在我看來,你即便活著也不會再給南京提供任何幫助。相反,今後一舉一動皆在監視之內,很可能會給自己人帶來致命威脅。與其害人害己,何不幾何從死?你要有個清晰概念,在方寸山你有胡言亂語機會,回到軍統隻有束手就擒等待死亡命運,不會有任何聲音傳出,機會難得你要好自為之。”


    褚文昊這番話極具蠱惑,讓陳喬杉差點甭掉,閉目不言。腦海裏胡思亂想,他知道褚文昊言語有幾分道理,回去後戴春風不會在重用他,身份昭然若揭,不殺是擔心內部混亂與牽扯到他。


    他想看看戴春風力度,若然直接把他帶走,完全不必理會褚文昊,命最起碼保住,戴春風也不會自揭瘡疤,段時間內問題不大。


    關鍵問題在於湯明口供有沒有牽扯到他,若然早就交代堅持毫無作用,戴春風依然知道自己身份,豈會留下?


    八嘎!


    到底是哪個混蛋設計一切,治他於死地。褚文昊?對!定是他要致自己於死地!


    譚倫來了——帶著忐忑來了。


    內心惶惶,昨晚矛仁風言語叮囑讓他知道自己瘋狂了。差點小命不保,口供改的七零八落,根本就無法證明任何人有問題。有句話怎麽說來,叫付出總會有收獲,沒錯,他已經收到嘉獎命令,擢升黨國銓敘中校,職務一科長,參與行動下屬也都得到拔擢,可謂一步登頂。想比跟隨陳喬杉四年鬱鬱不得誌,褚文昊簡簡單單幾句話就完成塑造。科長,掌管四百人,組長掌管百人,之間區別一目了然,底氣十足。


    保持低調,莫要胡言亂語來之前矛仁風叮囑。簡而言之,他知道陳喬杉是日本間諜,今後不可能在跟其效力。而褚文昊早晚都會對他出手,要盡快找到大腿,矛仁風出現讓他看到亮光,直接抱戴春風大腿當然安全,但自己審訊時牽連到,遂未必泄露卻總有風險,總之暫時跟著矛仁風也無妨。


    先給在場之人問禮,陳喬杉也沒落下。“好好好,很好,譚倫看來你沒辜負我培養,終於熬出頭了。”陳喬杉眼含鋒芒盯視他,一襲軍裝跟往常區別不小,有淺黃向深綠過度,肩章級別也不再是小小職務少校,豁然以擢升銓敘中校。連升三級不用猜,昨夜之事定跟其有關,居然大搖大擺騙他。


    心裏恨及,卻要極力忍耐,麵對背叛自己的下屬要穩住,不希望他胡言亂語。至於仇恨等回到軍統在研究,內心依然給譚倫判了死刑。


    譚倫神色尷尬想要解釋,畢竟跟隨四年,兩人彼此之間有一定感情基礎。


    “譚倫,你先來這邊坐,不要跟日本間諜解釋,往事隨風,你要擺明立場。若然繼續糾纏對你今後沒有任何好處,一會俞處長問你話,如實回複就可,不用有任何顧慮。”


    譚倫聽到深吸口氣,對啊,自己幹嘛要跟日本間諜解釋,神氣般來到石台端坐,不忘客氣幾句感謝褚文昊。


    沒一會,俞卓偉臉色陰鬱回來,掃到譚倫,強打精神跟褚文昊解釋,“褚局長,局座意思案件繼續審訊卻不能胡亂攀扯,點到為止,合理範圍內隻允許圍繞陳喬杉身份來定罪。”


    褚文昊嘴角上揚,看來上峰知道陳喬杉有問題,不然戴春風何至於此。既想用自己審訊打消上峰疑慮,又不想過多牽扯,唯獨沒考慮過他的感受,換句話說壓根沒把他放眼裏。


    “好,那就審,至於結果誰都無法控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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