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無可忍的達斯塔姆已經帶領部隊出城,在這之前,他把最後一點糧食分發出去,算是解了響馬的燃眉之急。


    擁擠的城堡一下子釋然了,城內幸存的人們算是鬆了一口氣,在這一大票人駐紮期間,他們大氣不敢喘一口,生怕被抓去受刑,這達斯塔姆心狠手辣,一到這座城便大量修建刑具,甚至還自己研發出很多駭人的刑具,這段時間,可以說是用鮮血把這座城洗了一遍。


    達斯塔姆大軍出城之際,另一方的塞加也得到消息,派出的人馬全數撤退,這時就該集中兵力了。


    讓塞加有些驚訝的是,阿骨爾的家族並沒有如期回來,據回來的幾位領主稱,他們反倒舉起大旗站到了達斯塔姆的隊伍。驚訝之餘,塞加穩定住情緒。他早就懷疑過這些人,隻是沒想到他們如此囂張,光明正大地投靠敵軍,這對貴族的聲譽影響是巨大的,不僅是他個人,還關係到家族,包括自己的後代,永世背負罵名。雖然叛變這不是首例,不過以往都是找了許多借口,包括君主對其不公,沒有給予封地之類的。像阿骨爾家族這樣毫無借口地叛變,這的確是首例。


    不僅如此,接下來的消息更是讓塞加冒汗。


    據後勤部隊的消息,艾車莫爾,拉那,哈爾瑪,阿乎恩堡,及其幾個小村莊都舉起了反叛的旗子,不過小村莊已經被鎮壓了。


    這讓塞加的臉氣得通紅,他越來越懷疑自己是否能打贏這場仗,艾車莫爾,阿乎恩堡分別是阿骨爾家族那顏拖巨,那顏烏幕達的領地,這兩個地方離他們比較近,如果他們把守城士兵集結,那麽又是一大戰鬥力。他這一次是真的深陷泥潭了。


    達斯塔姆的大部隊傾巢而動,很快地,遠遠望去,兩軍都能看見一大群小黑影。他們對峙了一段時間,不過誰也沒有先動手,塞加知道,他是在等艾車莫爾和阿乎恩堡的部隊。在這之前,塞加也狠下心,寫信予圖爾加城要求出兵,不過傳令兵能否成功到達還是個問題。


    各國進攻一般不會調動城防士兵的原因有很多,最大的原因就是害怕丟了城,要知道對於這種值錢的消息,誰都願意幹上一筆,有時候甚至命令下達給城內,軍隊還沒有出動,消息就已經傳到別國之中,出兵之時,別國的大部隊恐怕就已經聚集。


    兩支軍隊都在堅持,雖然人數和質量方麵都是塞軍占優,但如果是耗費了大量的軍隊而贏得這場戰役的話,丟幾座城或是花費大量第納爾簽訂和平契約是必不可少的。


    軍帳內,博力正激烈地發表自己的意見。


    那顏博力是拉那這一重要城鎮的領主,在庫吉特汗國具有很高的發言權,他的小心謹慎是可以與塞加可汗相提並論的,不過,今日他卻一反常態。


    “逆賊,全是逆賊。”博力大罵。


    他比塞加可汗還要激動,其原因就是他與阿骨爾家族的交往甚是親密,本來他的兒子那顏坦速該與阿骨爾的女兒圖安訂婚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可被這麽一攪,肯定是沒戲了。他不關心兒子能不能找到真愛,他關心的是自己的麵子問題。


    “不如我們現在去取他們的項上人頭。”博力青筋暴露,麵目猙獰。


    麵對這種場景,許多人還是第一次見,根本沒有說話的餘地。


    “夠了,冷靜下來,看看你,多麽有失貴族風範。”塞加一臉平靜地走進營帳。


    “可是……”博力的表情極度委屈。


    “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塞加怒斥。把幾個新晉貴族嚇破了膽。


    “失禮了。”博力把頭深深地埋下去。


    “抬起頭,博力,注意你的身份。”


    “是,可汗,屬下知錯。”博力恢複往日的平靜。


    “你可是我國的軍師,現在我需要你。”


    “是。”


    “對於達斯塔姆,你有什麽意見?”


    “應當拿下其首級。”博力斬釘截鐵地說道。


    “說點現實的,你知道的,這要耗費多少人馬。”


    “在下倒是有個點子。這是當下最合適的方案,可是有損您的威望。不知當不當講。”


    “你直說就行。”


    “與他簽訂和平契約。”


    “你這是要我承認他的王權嗎?”塞加提高聲音。


    “未嚐不可,大人,您且先聽我說。”


    “我們可以將叛亂的城鎮交出去,承認達斯塔姆成立一個新的國度。倫迪亞堡,艾車莫爾,阿乎恩堡都是重要的戰略地位,這樣一來,反倒為我們鎮守了西邊的敵軍。並且,這三處位置可不優越,即使我們承認他的王權,別國也不見得會放過他,到時候損點麵子,賠點第納爾,與鄰國一起扼殺他們的經濟要道,我們不費一兵一卒可平此叛亂。”


    “所言極是,可麵子上的問題……”


    “這與您的大業相比,又能算得了什麽呢。”


    塞加一陣深思熟慮,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好吧,你去著手此事。”塞加無奈地揮了揮手。


    翌日,達斯塔姆軍帳。


    達斯塔姆嚴肅地看完了這休戰書。一言不發,叫人大聲宣讀出來。


    宣讀完畢後,眾將開始發表意見。


    “可汗大人,這恐怕有詐。”


    “可汗大人,使不得……”


    “可汗大人,難道您忘記那塞加奪您皇位的囂張麵孔嗎?”阿骨爾見可汗還在考慮,質問道。


    達斯塔姆有著自己的想法,糧食短缺,開戰恐怕維持不了幾天就會潰敗,看見對方那高舉的十幾麵大旗,再望一望自己稀疏的幾麵旗子,不免有些丟臉。臥薪嚐膽十餘年的達斯塔姆丟掉一小半殘暴,悟出了許多道理,作為君主,他早就認識到,隻有好戰派的國家是不完整的,不會太長久,而他恰恰就是如此,手下隻有嗜血如魔的領主和不中用的響馬。


    他明白讓這些好戰的領主白白放棄這次機會是不現實的。


    “我決定了。”達斯塔姆說道。


    眾將滿懷期待的眼光望著可汗。


    “簽訂這和平契約。”


    一時間,軍帳內滿是驚歎,一個個的眼睛都鼓圓了,似乎都不相信這是事實。


    “我知道你們的心思,這也是我們的機會不是嗎。”


    “成立新的國度之後,我補償予你們每人三萬第納爾並且分封相應的土地。”


    “這……”軍帳內恢複平靜,沒有人再說話。


    “不僅如此,即使是這和平契約期間,我仍允許你們去洗劫這塞加的村莊,這些帳都算在我頭上。”達斯塔姆也是豁出去了。


    “這恐怕有辱您的名聲。”一個聲音打破平靜。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阿卡丹。”


    “是……”


    “還有誰有意見?”達斯塔姆問道。


    “沒人回答我就當是默認了。”


    達斯塔姆齊刷刷地簽下這協議。立即撤軍了。


    “塞加都放下麵子與我求和,我還要什麽麵子?”達斯塔姆回想剛才的問題,不禁有些好笑。


    各退一步,這次大戰沒有打起來,算是暫時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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