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德堡外圍


    戰鬥如火朝天地進行著。


    習慣打持久戰的維基亞軍隊這次一改常態,派出了大量的維基亞衛士和雲梯攻城,甚至連許多弓箭手都提上砍刀衝上城牆。


    他們的指揮官堅信,隻要占領了這座城堡的一個城頭,自己的弓箭手部隊站上去就能起到很好的壓製效果,也許是害怕敵軍大部隊,也許是諾德士兵的挑釁行為惹怒了伏爾德拉特,這次攻城他顯得很暴力。用人數的優勢與諾德士兵對拚,要知道,諾德勇士對抗還沒怕過誰,這無疑是瘋狂的行為。


    諾德勇士們死守在城頭,一步也不退讓,無論是弓箭插進他們的身體裏,還是長劍砍在身體上,他們似乎沒有痛覺一樣,反而怒吼著把一個個衛士推下城頭。


    攻城戰呈膠著狀態,伏爾德拉特沒有攻下哪怕一個城頭,有的隻是雙方士兵的互換,明顯攻城一方的維基亞損失大得多。他命令部隊暫時撤退。


    易葉接到的任務本來是攻打魯德堡的東城門,但由於後來考慮到了更多,放棄了這邊。所以他們現在是預備軍。沒有使用攻城器械的原因恐怕也是同一個,那就是保證城堡的完整性,如果把城堡打得支離破碎,是抵擋不住諾德的反攻的。


    易葉在軍帳休息,雖然無法看到遠處的戰鬥的景象,但刀劍相交鐺鐺的聲音還是能隱約聽見,空氣中不安的味道仍能嗅到。攻城可不是兒戲,一不小心就會全軍覆沒。所以他還沒有上場,卻比誰都緊張。


    易葉坐在火堆旁,撫摸著劍鞘,時不時用雙手取取暖,就這種天氣下,恐怕隻有維基亞人想打仗吧。


    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大波人,他開始警覺起來。握緊刀鞘。他們稍微走進後,才放下心來,那是伏爾德拉特的旗幟,旗幟下高大的雪原戰馬說明了這一點。易葉感到很奇怪,按照計劃,他們現在不該回來才對,莫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易葉及其數千預備軍見狀立即起身,站成整齊的一個方陣,頭微微低下,以表示尊敬。雖然眾人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肯定不是什麽好事。領頭的幾位波耶大人匆忙地走進他們的領主軍帳,餘下的人也在一聲令下回到了自己的崗位。隨軍的醫生們趕忙抬起擔架,把受傷的士兵搬運進軍帳中。可以看見的是,那身上巨大的傷口,在滿是救贖聲和尖叫聲中,更加刺眼,毫無疑問這些都是諾德人留下的。其中一個,右手被砍得幾乎快掉下來,隻剩一根筋連接著,狀況非常危機。


    眼前悲慘的景象讓易葉回想起往事,他又陷入沉思,想了很多很多,整個人都變得憂鬱起來。


    直到穆列紮的到來。


    穆列紮找到了易葉,稱下一次進攻就到他們了,得先做好戰前準備。


    穆列紮的想法很簡單,與其他領主們無異,就是一命換命,衝鋒罷了。


    夜晚,易葉想睡,卻怎麽也睡不著,幾乎每天晚上入眠,他都能看見薇莉爾——那個小精靈,背靠著他,蹲坐在遠處,一言不發,易葉叫她,卻沒有回應。久而久之,她的下身變成淺綠色,上身微紅,易葉覺得她很像一朵,牡丹。


    心神不寧的易葉走出軍帳,發現法提斯和貝斯圖爾正坐在火堆旁小聲討論著。


    “易,你怎麽出來了,是不是我們聲音太大,吵著你了。”法提斯望見易葉說道。


    易葉擺擺手。


    “並沒有,你們在討論個什麽。”


    “事實上,關於明天的攻城戰……總之你先過來坐下吧。”貝斯圖爾說道。


    易葉徑直走過去。


    “我們都是騎兵,習慣了馬上作戰,麵對凶狠的諾德人沒有一點優勢,隻恐怕明天會白白損失許多兵力。我這邊倒勉強能過去,隻是貝斯圖爾兄弟這邊……”


    “是,就如法提斯先生說的一樣,我們庫吉特人攻城可是不在行,特別是我這支部隊還沒有過類似的經驗。”貝斯圖爾接話。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穆列紮可是叫我帶著部隊全數衝鋒。”


    三人陷入沉默。


    “不是還有我的嗎。”一個聲音響起,三人都在尋找聲音的來源。


    黑暗中,一個嬌小的身影緩緩走來。


    “克雷斯,你?即使你再厲害,也抵不過諾德人的斧子啊。”


    “我會潛入進去,到時候會助你們一臂之力。”


    “這太危險了,克雷斯,別做傻事。”


    “相信我的能力。”


    克雷斯是如此自信。讓人莫名充滿信任感。


    “就算這樣,那如何潛入呢,還有,你怎麽脫身,這些都考慮好了嗎?


    克雷斯輕輕點頭。


    三人算是默許了,目送她的離開。其實這件事之前她就提起過,隻是沒有怎麽鄭重的討論,這一次突然的出擊,易葉還是擔心。


    “天色已晚,二位先睡吧,剩下的我們明天再說。”易葉拜拜手,示意解散。


    翌日,加拉德望著維軍的推進,一臉惆悵,他深吸一口氣,冷空氣進入肺中,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還好這雪越下越大,不然這座城早被射成馬蜂窩了。


    由於前幾日的小勝激勵了士氣,到現在為止,他手下的人還沒有出現逃跑的情況,加之守住了一波維基亞大軍的進攻,對於一座沒有支援的小城堡來說,這是很厲害的事情了。不過,今天情況完全不同了。


    維基亞軍隊搬出了攻城器械。


    緩緩推進的投石車,攻城塔,以及攻城車,好似一把尖刀插在這位領主的心頭。


    有了這些攻城器械,就意味著維基亞大軍不用費心費力地去占領城頭,而是直接站上他們的攻城塔,施加巨大的壓力,配合攻城車撞開城門,之後的勝利隻是時間問題了。


    加拉德跌跌撞撞走回領主大廳,沒有說一句話。手下的一個老將想提醒他下達命令,可被一名騎士揮手拒絕。


    一塊接著一塊的巨石衝擊著城堡,其中還有幾塊集中了城堡上方中心的位置,那是領主起居,辦公的地方,整個城堡都為之搖晃了幾下。攻城車一刻不停地撞擊城堡,聽這聲音,用不了多久,城門就會被擊破。數以千計的維基亞士兵將會衝入城內,殺個片甲不留。守城的諾德士兵們卻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進來,因為圍牆的士兵仍在一刻不停地衝鋒,牽製了大部分人,而幾個攻城塔占滿了維基亞神射手,這是維基亞最後的殺手鐧,大陸的最強弓箭手,由於太過珍貴,所以放眼整片王國,也不過一千人上下,所以必須在他們的安全有保障的情況下,才允許派出。


    在幾方壓力重重打擊下,魯德堡守城士兵開始潰敗,眼看敵軍就要破門而入,自己的領主卻不現身,沒有任何作為,這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諾德人在戰鬥方麵勇猛,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會投降,大軍壓境,在幾乎必輸的情況下,他們也願意丟下手中的武器,舉起自己的雙手,以苟全性命。事實上,這座城堡已經有將近半數的士兵已沒有戰意,城內充斥著維基亞人的嚎叫聲。


    隨著北門的告破,維基亞人衝進了城堡,開始捂刀弄槍,斬殺眼前的一切敵人,很快,平民區的士兵被消滅幹淨,但他們卻並沒有完全占領魯德堡,圍著領主內城的那一圈,是貴族們的住所,現在,這裏已是全副武裝,沒人清楚裏麵還有多少兵力,也沒人清楚這裏有多少陷阱。所以指揮官命令他們殺上城頭,支援外部士兵拿下高牆。


    就在這緊張的交戰時刻,城外卻傳來陣陣馬蹄聲,其中夾雜著士兵的口號,這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守城士兵驚愕地望過去,燃起了他們最後的那麽一絲“援兵”的希望。維基亞士兵驚恐地轉過頭來,臉上寫滿了問號,他們不相信這是敵方的援軍,因為經過他們大量的調查,諾德沒有隊伍在周邊,哪怕是一支。


    那高舉的旗幟越來越近,沒多久,眾人終於看清了,那是三頭凶狠的野豬圖案,它是屬於諾德王國的魯德雅兒。


    一時間,雙方都有些不知所措。各個波耶經過簡單地商討,雖說對方人數不算多,但還是決定暫時撤退,無論如何,要是栽在這裏,後果不堪設想。隨著維基亞大軍的撤退,這似乎又一次燃氣了諾德人的鬥誌,他們高聲歡呼著,嘲諷著。


    要說最慘的還是攻進城內的士兵,隨著大部隊的撤退,他們非常迷茫,已經走上城頭的他們無路可退,上麵是滿身鮮血的守城士兵,下麵是貴族們的精英私兵等著他們,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在心裏咒罵他們的領主。隨著某個衛士的投降,幾乎所有人,都放下了武器。


    眾人歡呼著,在領主大廳,一個瘦小的身影慢慢走出來,加拉德緩慢走向城頭,望向領頭的老者,流下兩行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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