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東在河邊大樹下坐下來。


    小福子小圓子兩個摘掉了鬥笠。


    幫著何東整理魚竿。


    大一點的小福子抓蚯蚓給何東。


    何東拿過來掛上鉤,下釣。


    小福子找了泥巴,繼續造房子。


    她昨天做的房子到今天被曬幹了在路上。


    今天能直接用。


    但別的物件還要重新搗鼓。


    小圓子一旁幫忙。


    小了一歲多的小圓子,越來越聽姐姐小福子的話了。


    就是覺得,他不是帶兩閨女出來釣魚。


    而是陪兩閨女出來玩泥巴的。


    別弄得太髒吧。


    不然回去,祝晴雅又要絮叨。


    但突然的,身邊出現了一片金光。


    他側頭,看到了元稹。


    元稹道了聲佛號。


    比起何東坐在小馬紮上麵。


    他是直接席地而坐著。


    “師父是不是覺得每次這樣出現很酷?”


    所以就不管別人的感受如何?


    這是何東真正想要說的。


    但他到底隻說了前半句。


    仿佛get到了何東話裏的意思,元稹嘴角微微上揚了些許。


    “那要看誰,別人,不一定見得到這樣的我。”


    元稹的自信是有的。


    最重要的是,他還很自得。


    就他這修行,放眼全國都沒有能比過他的。


    他有資本。


    也就無懼無畏。


    隻是何東覺察了幾分窘迫。


    他原本想要吐槽一下元稹的。


    哪知道給了他裝逼的機會…


    還裝的,無懈可擊。


    他看著水麵。


    早上的陽光明媚,落在河麵上猶如碎了一地的金子。


    波光粼粼。


    微風不燥。


    河邊,的確要比起其他地方涼快一些。


    要不然河對岸不會有婦人成群坐在那邊納鞋底。


    說話聊天。


    他的目光放的很遠。


    元稹的目光卻是很近。


    他看著何東身後玩著泥巴的小福子,招手叫了人過來。


    小福子上次傷了他,還挺愧疚的。


    這次不怎麽敢靠近。


    元稹低頭道一聲佛號。


    “來,我這裏有糖。”


    他從腰上的荷包裏,抓了一把糖果在手裏。


    小福子沒過去,小圓子卻是先過去,抓了一把在手裏。


    “媽咪說過不能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小福子抓住小圓子的手,要把她手裏的糖果拿出來,還給元稹。


    小圓子是不肯的。


    握緊手。


    小福子用力大了,她就哭。


    何東思緒回籠,轉頭看過去。


    讓小圓子把糖果給小圓子,還給元稹。


    他從自己口袋裏掏出了三五個大白兔奶糖。


    給小圓子。


    小圓子原本哭著,到何東懷裏拿過糖果。


    也就慢慢不哭了。


    就是粘著何東,不和小福子玩一塊了。


    何東一邊釣抬魚一邊哄著小圓子,自得其樂。


    自然目光也不曾遠離小福子。


    小福子玩泥巴是認真的。


    就是元稹不解的很,“這糖果我是不吃的,幹嘛不讓孩子們吃。”


    他看著何東問。


    何東覺得好笑的笑起來。


    “孩子們有糖為什麽要吃你的?我們很熟嗎?”


    他一句很熟嗎,把他們近在咫尺的距離說的猶如千裏之外。


    元稹很快了解了。


    道聲佛號,糖果放回荷包裏。


    風很輕柔,一遍遍的吹拂而來。


    他身上的金色袈裟飛舞。


    人卻紋絲不動的打坐。


    猶如入定。


    “我之前的提議,我還是建議你再考慮考慮。”


    何東:“……”


    他側頭看著元稹,不清楚他幾個意思的。


    元稹睜開眼,嘴角笑意溫潤。


    “你應該清楚,我要想帶走小福子,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可你總要問過別人的意願吧?”何東瞬間警惕起來,叫了小福子到懷裏。


    嚴陣以待。


    元稹:“那我現在就問?”


    何東:“……”


    元稹不管他啥反應,望著小福子。


    “貧僧想要帶你走,小福子你願意跟我走嗎?”


    小福子呆呆的看著人,隻覺得眼前出現了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她什麽也看不到。


    直到一陣風刮來。


    眼前才有了青山綠水,房屋矮矮的模樣。


    細看,就是在上河村啊。


    她蹦蹦跳跳的往裏走,回家。


    她要找爹地媽咪。


    可是路上好多好多躺在地上的人啊。


    有些還是她熟悉的爺奶。


    叔嬸、伯娘伯伯。


    甚至還有她的玩伴,二毛狗蛋他們。


    他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怎麽叫喚也沒人應聲。


    好像是睡著了似的。


    她越往裏走,看到這樣的情況就越多。


    好似人人都不在家裏床上睡覺,而是到大路邊睡了。


    還都叫不醒那種。


    哪怕是何大田何建國他們。


    她心裏慌得厲害。


    加快腳步回家裏。


    就看到大門口,方蘭何貴家寶家棟躺在路邊上。


    然後是何大成張桂萍小豹子小圓子。


    何東祝晴雅…


    她拚命的搖晃他們,叫著他們。


    可沒有一個人回應她的叫喚。


    也沒有跟記憶中那般,睜開眼醒過來。


    她大聲的哭。


    使命的哭也沒用。


    她不知道他們怎麽了。


    坐在地上,不停的掉豆子。


    直到耳邊傳來一個空靈的聲音。


    “小福子,小福子”


    仿佛近在耳畔。


    又好像遠在天際。


    小福子左顧右看,找尋著聲源。


    最後,她看見了。


    看見一個身著金色僧衣出現的僧人。


    是元稹?


    元稹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


    目光望著小福子。


    “隻要你跟我走,這些人就都能醒過來,你願意嗎?”


    小福子看著地上的何東祝晴雅,擦掉眼淚,“我願意!”


    元稹抬頭一笑,瞬間消失了。


    小福子隻覺得自己眼前的畫麵也消失了。


    再看到東西的時候,他看到了元稹的臉。


    他溫文爾雅的笑著。


    回頭,她看到了身後抱著自己的何東。


    何東睜眼醒著。


    可目光無比驚恐。


    摟著小福子的手緊了緊。


    勒的小福子都難受。


    “小福子你不能跟他走。”


    小福子看看他,又看看小圓子。


    她腦海裏浮現出剛才畫麵中,她怎麽也叫不醒的情形。


    她那時候真是害怕慌亂極了。


    她不要整個上河村的人都醒不過來。


    隻有她一個人好好的。


    她衝著何東搖頭。


    手抓著何東的要他鬆開。


    何東要崩潰了。


    不管她怎麽拉扯,摳咬,也是不肯鬆。


    可他在小福子臉上看到了非這樣不可的決心和毅力。


    這很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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