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任性放肆,好吃懶做,不知進取,應了那句古話,慈母多敗兒。”


    周義和說到最後,語氣多少怨念。


    因著他那時候忙著軍中的事情,加上一個周隆就應接不暇。


    周明還從小體弱,就沒堅持帶在身邊。


    由母親和媳婦教養。


    哪知道,會成為他最後悔的事情。


    隻是現在,母親和媳婦都走了。


    他也就沒得怪責。


    他們留下的爛攤子,他要解決。


    他希望周隆能理解自己。


    而非站在自己的對立麵,攻擊自己。


    亡羊補牢為時已晚。


    他還是想要堅持堅持。


    好好的扭轉一下周明的性子。


    否則這孩子就毀了…


    但周隆並不能完全理解。


    眼前浮現的是周明昨天被打的渾身是傷的畫麵。


    他答應過母親的,要保護弟弟。


    昨天,他卻眼看著他挨打…


    心裏不愧疚嗎?


    不可能。


    “小明身上也不是毫無可取之處的。”


    “你這話,他有什麽可取之處?”


    周義和一聽這話,就知道周隆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耳朵。


    十分不滿。


    麵色冷清。


    他比周隆年長了二十歲左右,看人方麵,比他有經驗的多。


    周隆這麽說,分明就是在反駁他。


    也是否認他對周明的了解。


    周隆知道周義和是個一旦認定一些事情,就很難改變的人。


    但,他也不能看著周明那麽痛苦啊。


    “我有種直覺,如果小明這次離開軍營,他會有所改變,可您給送回去,怕是…”


    再也改不了了。


    到底周明能夠堅持到評比。


    甚至在評比中,努力地表現自己。


    爭取得高分。


    依靠的信念,就是離開軍營。


    現在事與願違,還被說成是暗箱操作使然。


    別說周明不能接受。


    他設身處地也是不能接受的。


    但他不能直視周義和的眼睛,道:“爸想要從中做點什麽,應該先告訴我知道的。”


    而他會和周明說。


    周明可能是有沒有拒絕的權利。


    卻有知情權。


    要不然,絕不會鬧成昨天那樣。


    周義和也知道自己背地裏的操作是不對的。


    錯誤的。


    但他已經承認了。


    所以在樊上校說出這些事情。


    並且以此為條件,要從家中帶走歐陽強,他寧願自己承認。


    也不願意送個把柄讓樊上校攥在手裏。


    他利用關係和權勢。


    讓老爺子離開的安心一些,是出於孝心。


    於公,的的確確,徇私舞弊了。


    “周隆你一直是懂事的,能理解父親的。既然理解,就該知道,有些事情,我也沒得選。你爺爺生前就希望看到周明有所改變,積極進取。若非如此,我也不會這麽做。


    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們可以相信小明,可也要承認,改變起來沒有那麽快。


    所以小明的改變,在我這裏是以年為限的。


    這才短短兩三個月而已。


    你真相信小明徹底改變?


    我有耐心,你也要有耐心。


    這件事情既然做了,咱們就要做到底。”


    周義和苦口婆心的說了許多。


    周隆能理解他的一番良苦用心。


    隻是現在的周明,真的沒關係嗎?


    他總覺得要出不好的事情。


    經過這件事情,周明對他們的信任崩塌了。


    將來他們說的話,對他還能有所作用?


    “說白了,還是因我而起,我不該答應他…爺爺跟我說過,小明離開軍中容易,歐陽強不容易,爸這麽做是不是也和這件事情有關。


    那個歐陽強來曆不凡…


    父親是因為這樣,才一定要送小明回去?”


    攥緊拳頭,周隆後悔是有的,但更多的還是懷疑。


    他了解周義和。


    盡管性子執拗,認定的事情很難改變。


    卻絕不至於把和周明的父子情分搞成這樣。


    他是個有分寸的人。


    那麽,背後一定是有緣由的。


    長子聰慧機靈,周義和一直是知道的。


    但能猜到這裏,他還是意外了一下,眼神微閃。


    “你爺爺跟你說過這件事情?”


    “爺爺生前還擔心我食言,下不來台。要幫我想辦法。”


    周義和沉默。


    作為父子,他完全理解老爺子的用意。


    周隆不小了,該懂的都懂。


    又是做哥哥的。


    做的不好,難免上行下效。


    所以他和老爺子都用心培養。


    提點做人,為人處世要求極高。


    周隆既然知道了一些,周義和也就不瞞著。


    “這裏麵的確有這方麵的原因。但,不是根本。小明拿到的好成績,的確有我的出力。我想他在軍營再曆練曆練。”


    兩三個月改變一個人,周義和怎麽也不會相信的。


    周義和突然坦然起來,周隆心裏舒服許多。


    他們是親父子,有事情完全可以直說。


    怕的就是藏著掖著,似是而非。


    他和周明都不小了。


    能理解和思考。


    也懂得選擇。


    周義和不用一人扛著整個周家。


    “你爺爺沒了,你我以後都在軍中忙著,你覺得周明除了靠自己,還能靠誰?”


    沒人管的話,周義和根本不能放心。


    男子漢大丈夫,要看得長遠。


    周隆蹙著眉頭,這一刻是徹底理解了周義和的良苦用心的。


    就是周明那邊…


    要怎麽度過這段時間?


    “請父親允許,讓我晚兩天回去。”


    “晚兩天可以,但,小明那兒你少出麵。別讓他覺得還有所依靠。


    還有,你這次不算失信,也就不用有所愧疚。


    你不欠他們的。


    一切都是我做的。”


    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


    周隆對待周明除了有兄弟之情。


    還有他背信棄義的內疚作怪。


    他怕周隆想不通。


    特別提醒。


    周隆明白的點點頭。


    周義和看他沒事情,就準備離開。


    隻是沒走兩步,忍不住回頭來忠告了一句。


    “每個人的路都要靠自己去走,我隻是帶著你們往一個正確的方向。現在你知道方向在哪裏,你弟弟小明也得知道才行。”


    父愛如山。


    若非怕周隆不理解。


    周義和真不想多做解釋。


    省的做錯事情。


    比起他,周隆到底年輕了點。


    他總要學著父親那樣兒。


    教他們好好做人。


    周隆沒說話。


    他理解周義和的用心了。


    就怕周明不能。


    甚至生出來怨恨。


    那麽,他們父子之情都要受損。


    周義和歎口氣離開。


    響鼓不用重錘。


    周明那樣的,千錘百煉也未必成材。


    但,至少將來不能做個爛人吧。


    他不允許,也不接受。


    周明從昨天半夜裏起,一直都在高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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