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成瞪大著眼睛表示懷疑。


    事關水蘊飛的隱私。


    何平本來不想說的,這會兒,隻能是,用力點頭來回應。


    何大成:……


    他就沒想到,水蘊飛好好的一個小夥子竟然是…


    “那也不能讓你的兒子做水家的孩子。何平,當初你跟水家結親,你就沒讓我們知道,咋,還真是上門去的?”


    何大成拿了自己的老煙槍,點了。


    坐在床邊上。


    哼哧哼哧的抽。


    “端午的時候你可沒說。發的電報裏,你也沒說。”


    青色的煙霧彌漫。


    卻模糊不了他的視線。


    “水蘊飛的父親,水向民也沒提過。”


    現在孩子生下來了。


    才讓他知道?


    他總覺得,自己像是個傻子。


    他隻以為自己的兒子在外麵出息了,娶了城裏媳婦。


    有體麵的工作。


    可現在算啥?


    “我可是你爹,這麽大的事情你黑不提白不提,這心裏,真有我這個爹嗎?”


    何大成少有的生氣。


    望著何平的目光,犀利如芒。


    何平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所以一開始才沒說。


    不是不說,更多的是不敢說。


    在上河村裏。


    還從來沒有出過,誰家兒子給人上門的事情。


    而他的情況,也不是上門啊。


    他是心甘情願想要補償水家。


    也是心甘情願的想要照顧水淼淼一輩子。


    他想的其實很簡單。


    但這些,何大成未必能夠理解吧。


    空氣凝滯。


    氣氛說不出來的壓抑。


    屋子裏短暫的安靜著。


    隻有何大成煙袋吐出的青煙,在嫋嫋而起。


    最後在空氣中消散。


    留下淡淡煙草的味道。


    “你把水淼淼也叫進來。”


    “爹,這是我自己答應人家的…”


    “去叫進來!”


    何大成突然的強勢,一雙眼大得驚人。


    何平自然沒的說,出去叫人。


    水淼淼抱著熟睡的孩子在堂屋裏呢。


    聽了何平的話,把孩子交給了張桂萍。


    她知道作為一個男人,是很難做出自己的孩子不跟自己姓的決定的。


    也知道這件事情對於何家的嚴重性。


    所以她沒有抱著孩子。


    有些話,孩子在,反倒不好說。


    她隻求,跟何平能好好的過下去。


    “爹”


    看著屋子裏的何大成,整個浸在煙霧中。


    水淼淼叫了聲。


    之後空氣稀薄的似的。


    大氣也不敢出。


    何平站在她身邊。


    也是看著何大成。


    而外麵的氣氛沒好到哪裏去。


    剛才何大成說話激動的時候,偶爾有幾個字傳出來,格外的清晰。


    尤其那句去叫進來。


    可不是叫的水淼淼嗎?


    要說昨天何平水淼淼帶著孩子回來,最高興的人是誰。


    那肯定是何大成啊。


    可剛才的語氣聽著,是生了大氣了似的。


    不好啊。


    所以何建國和沈大翠都不自覺的豎起了耳朵來。


    想著好好聽聽聲。


    就是張桂萍抱著孩子都隱隱不安了。


    想要進去看看情況。


    萬一何大成真要生大氣,她在身邊也能幫上忙。


    但是何東製止了她。


    “爺,奶,我們看會兒電視吧。”


    何東去開電視


    。


    但是何建國和沈大翠豎起了耳朵,準備好好聽聽房間裏的動靜呢。


    結果……


    電視一開。


    還有啥動靜?


    還有這音量,能聽到啥?


    “這一早也沒啥電視可以看,你趕緊關咯。”


    “就是”


    他們還想好好聽聽,到底是啥事呢。


    搞得一向沒脾氣的何大成都發火了。


    然而麵對二老的話語,何東是沒往心裏去。


    “別啊,奶,我最近看的一部劇挺不錯的,我給你找找…”


    電視一開,噪音就大了。


    沈大翠皺緊眉頭,總覺得何東這是故意的。


    緊皺的眉頭能夾死一隻蚊子。


    何東視而不見,搗鼓著電視機。


    聲音自然不小。


    畢竟人年紀大了,容易耳背。


    太小了,啥也聽不清不是?


    祝晴雅可是低頭偷笑了一下。


    她也覺得何東就是故意這麽幹的。


    不過更讓她好奇的,還是是什麽事情,是何東不希望沈大翠和何建國聽到的。


    當然,不讓他們聽到是最好的。


    之前何東沒能預考,能夠參加高考的事情,他們找了人的事。


    就是沈大翠和何建國這兒傳出去的。


    人啊,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何東就看這個,我最近一直在看呢。好看…”


    要說懂事,何東還是覺得自己媳婦懂事。


    “得,就看這個…”


    祝晴雅笑著,何東是讓她坐下來看電視,


    還給拿了一碟瓜子。


    至於張桂萍那兒,是叫抱著孩子上屋裏去了。


    到底駿駿睡著。


    而聽著堂屋裏,不小的電視聲傳來。


    何大成幾個人之間的氣氛,也變得不一樣。


    尤其何大成。


    就何東外麵做的這些,他哪裏不知道,這是在幫著何平遮掩呢。


    這樣的事情要讓外人知道。還不知道傳成什麽樣。


    他放下煙槍,壓低了聲音。


    看著水淼淼,“你弟弟,水蘊飛還真不能生育了…”


    說到這裏,絕對是水家上下的傷心事了。


    若是別的人,他們肯定不會說一個字的。


    在何大成這兒,沒的隱瞞。


    水淼淼點點頭。


    “我們家也是實在沒辦法,這才想出來這樣的…法子。”


    “爹,還請您理解我們。我爸年紀大了,蘊飛又不能,所以我們隻能…委屈何平。”


    “但,我們不會白白委屈他,隻要他想要的,我們都給。包括我自己。”


    水淼淼深情的望著何平。


    他受的委屈和不公她都看著呢。


    並且願意一起承受。


    何大成好一會兒沒說話。


    莊稼人都是實在人。


    水淼淼沒說謊。


    一邊的家族傳承也沒有錯。


    隻是,他們何平,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啊。


    怎麽能沒有自己的子孫後代呢?


    那在村子裏,是要被罵絕戶的。


    “你們剛才也說了,不是去做上門女婿的。”


    何大成望著自己兒子,麵色凝重。


    何平可是點頭。


    水淼淼亦是。


    “那就行了,你們可以有你們家的法子,但是,我兒子也得有後。”


    “這頭胎,就當是你們家的人了。”


    “真的嗎?爹,您真是大好人。”


    水淼淼當即淚流滿麵。


    這次回來,他們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孩子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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