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太看著師妃暄。


    師妃暄倔強的看著葉太。


    蕭美娘恬雅不語,隻是一杯一杯的給師妃暄斟著酒。


    師妃暄目不斜視,直麵魔皇,卻是一杯接著一杯,直到喝完了整整一壺酒。


    葉太突然笑了起來,道:“我有時候真是搞不懂你們,陰癸派懂得通過征服男人,來征服天下的道理也就算了,你佛門乃清心寡欲之地,這個傳統又是從何而來的?”


    師妃暄麵色酡紅,仍舊盯著葉太道:“這是慈航靜齋曆代聖女的宿命,魔皇無須探尋從何而來,因為妃暄也不知道,妃暄隻想要一個遵從宿命,度魔為佛,或者由佛入魔的機會,當下看來,魔皇幾乎沒有輸的可能,難道這點挑戰您也畏之嗎?”


    葉太淡淡道:“我說了,本皇隻是嫌麻煩而已,不過如果你真想留下,可以,替我去殺了梵清惠,也算一個投名狀。”


    師妃暄萬分憋屈悲憫,道:“魔皇又何必為難妃暄呢,師尊待我若親子,我又如何能夠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葉太仍舊表情清淡,道:“那你又何須為難本皇呢,本皇已經講的很清楚了,少你一個不少,多你一個很擾,而且,咱們本來就是死敵對吧,下次來,要不留下你的人頭,要不帶上梵清惠的人頭,也讓本皇體會體會度佛為魔的快感。”


    師妃暄不語。


    葉太從蕭美娘素手上接過酒壺,親自給師妃暄滿上一杯,道:“喝了走,風冷,人更冷,這世間隻有酒還有點暖意,是個好東西。”


    師妃暄淒笑著喝下這杯酒,酒入咽喉,肺腑灼熱,隻有心卻淒冷莫名。


    師妃暄走了。


    葉太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繼續他的宅男魔皇生涯。


    夜裏。


    有無上劍意,在皇庭以南十裏衝霄而起,而是消逝於冥冥。


    這是傅采林的障眼法,他要告訴眾人自己的位置,而後藏匿氣息,去與李淵密談。


    接著。


    長安城以北,梵音聲陣陣,由緩轉急,由稀疏化為密集,響徹北半城。


    梵音響起十息後,無邊刀意與殺意在北方破雲而起,直指皇庭。


    魔皇未曾出手。


    邪王石之軒、陰後祝玉妍、魔帥趙德言,三人聯合,才將這殺意盎然,鋒銳無邊的刀意給擊散。


    天刀宋缺。


    他來了。


    他想殺人。


    因為他的老情人死了,他此生唯一愛過的人,慈航靜齋的齋主梵清惠死了。


    就在他入城前十息,梵清惠的氣機斷絕,超度經響徹北半城。


    似乎是死給他看的。


    要激起他心中的仇恨,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讓天刀宋缺,和佛門同一戰線,拚死與魔皇一戰。


    慈航靜齋的女人,擅長的是陽謀。


    這一點從曆代聖女,將以佛度魔擺在明麵上,還屢屢成功就能夠看出來了。


    天刀宋缺知道梵清惠的謀劃,可是梵清惠死前,氣機中流露出來的愛意卻是真,她也是天刀宋缺,此生唯一愛過的女人。


    包括宋缺此間的妻子,他都不曾有絲毫愛意。


    於天刀而言,女人隻會耽誤他的武學精進,擾亂他的睿智心緒。


    所以他才會選擇一個,自己一點也不愛的女人結婚生子。


    但是。


    方才。


    唯一能夠擾亂他心緒的女人死了,死前表露的愛意細水長流,不曾斷絕。


    所以他的心亂了。


    梵清惠的目的也達到了。


    天刀宋缺,要殺魔皇。


    這是那無邊刀意當中,所透露出來的意誌。


    這一夜,比昨夜三千鐵騎踏破寺觀還要不平靜。


    慈航靜齋一舉兩得。


    將魔皇徹底放在了大宗師們的對立麵,還讓師妃暄做到了魔皇的要求。


    佛門聖女,拎著佛門聖地齋主的頭顱,走入了皇庭。


    表情魔怔。


    卻目光堅定。


    即便佛門於正麵戰場輸了,聖女的存在,也將是佛門的希望,度魔為佛的希望,再不濟,也是為佛門保留一縷火種的希望。


    局勢越來越亂了,大宗師越來越多了,慈航靜齋的聖女都入魔了,宅男天刀都走出嶺南了……


    天下大宗師,盡皆落入了這長安的棋盤之內。


    皇庭。


    小院。


    師妃暄清冷不再,表情有些病態,白衫上的鮮血也不曾擦拭幹淨,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入皇庭小院。


    無人攔她。


    因為都知道,她是來找魔皇的。


    慈航靜齋的女人可怕就可怕在,就連自己人都要以陽謀算計。


    她師妃暄的師尊,上上任慈航靜齋聖女,她視為亦師亦母的存在,讓她師妃暄,親手擊殺了自己,割下頭顱,呈於魔皇麵前。


    就為了讓她謹記這一夜的仇恨,讓她不會真正愛上魔皇,始終銘記自己乃是慈航靜齋的聖女,乃是為佛門而活,為抗擊魔門而活的存在。


    這是她的宿命。


    院內。


    嚕嚕嚕。


    鮮血淋漓的人頭,滾落在葉太的腳下。


    葉太都驚了。


    綰綰和蕭美娘也都說不出話來。


    狠人。


    慈航靜齋的女人,都他娘是狠人。


    葉太是真的沒有想到,師妃暄真的能夠拎著梵清惠的頭顱來找自己。


    也沒有想到,還真讓梵清惠那娘們兒,將陽謀玩到了極致,讓天刀宋缺,讓寧道奇,讓天下正道,都擰合在了一起,無論如何都要殺了自己。


    除了厲害,葉太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師妃暄微微喘息,看著葉太,道:“我可以留在你身邊了嗎?”


    葉太拍了拍手掌,看向綰綰道:“去拿酒來,給你師姐姐接風。”


    綰綰這次不多言,徑直去拎了兩大缸酒來,擺在石桌上,道:“師妹妹的投名狀,魔皇接下了,去他的清規戒律,咱們來飲下百杯吧。”


    師妃暄淡淡看向她,道:“我年歲比你大,我要當姐姐。”


    綰綰一窒。


    葉太開口道:“誰大誰有理。”


    綰綰委屈巴巴的看向清冷氣質全無,隻有悲憫與魔怔的師妃暄,十分不樂意道:“可是魔皇,咱們魔門可是實力為尊,您不也比陰後邪王他們年歲小?”


    師妃暄冷冷道:“師尊在死前,以秘法將功力全數灌輸於我,綰綰妹妹想試試嗎。”


    綰綰卻寸步不讓道:“試試就試試。”


    葉太開口阻止了劍拔弩張的兩人,拍拍石桌,道:“坐下說,綰綰,叫聲姐姐。”


    “哼!姐姐!”


    綰綰十分沒誠意的叫喚一聲,坐在了石凳上。


    葉太看向梵清惠的頭顱,傳音讓門外的侍者進來,道:“找個地兒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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