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前,唐末時期,昆侖山下,華夏修真者齊聚。北風呼嘯,吹得衣衫旌旗獵獵作響;彤雲密布,暗示著一場暴風雪即將到來。在這吸口氣都能凍死人的鬼天氣裏,還要聚集到此處,當真是非人的折磨,哪裏比得上在家靠著紅泥爐火,暖酒言歡。


    氣溫越來越低,低得衣衫在寒風之中都要被凍掣,隻是,這華夏僅存的數百修真者,都是一般的神情,遙望著西北方向,莊重肅穆,又像是抱了赴死的決心。三天前一戰,血流成河,死傷無數,那慘烈之狀,依然在眾人心頭徘徊,隻是帶來的不是傷感,而是憤怒的烈焰!


    猛然之間,西北天際,鉛色陰雲之中,如同攪動了的沸湯一般翻滾著濃黑如墨的陰雲,漫天殺氣襲來,摻雜在冰冷的空氣之中,更是冷徹心扉,讓人連骨子裏都覺得陰冷。


    華夏修真者們臉色越發凝重,一個個凝神屏氣,戰意陡升,刀劍紛紛出鞘,目視那鉛色陰雲翻滾,隻聞得一聲爆喝之下,數百名華夏修真者迎著寒風而上,沒入越來越近的黑雲之中,登時,陰雲之中電光閃動,殺聲震耳,刀光劍影混成一片,不時還帶起一聲聲恍若雷鳴般的轟隆之聲……


    終於,雪花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卻是紅得可怕的雪花,隨著紅雪飄落的,還有三個人影,一對青年男女相互攙扶著,另一個,卻是須發皆白的老者。


    老者顯然要好多了,嘴角之有些血跡,而青年男女卻是全身血色,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勉強支撐著相互攙扶,不至於倒下。


    “神農、靜兒,你們過來!”老者不怒自威,青年男女遲疑了一下,走了過去。


    看著青年男女,老者突然在原地消失,不等青年男女回過神來,老者又出現了,隻是他的一隻手掌已經把女的打飛了出去,半空之中殷紅散作雪花飛舞!


    “阿靜!”男子淒厲長號,雙目之中紅色精光浮現,一閃而逝,轉向老者,似乎要把所有的怨怒發泄出去,然而老者的一隻手發出一道金光,死死的罩住男子:“神農,咬傷你和靜兒的是西方吸血妖人,不是我華夏僵屍,為師也無能為力了,如若留你,定然為害我華夏後世子孫!靜兒是我孫女,但願她能夠確保靈台清明,輪回等你。神農,認命吧,這是你們的劫數,也是我華夏修真一脈的劫數!”


    老者說完,全身猛然放射出萬道霞光,雙掌之上更是兩道紫色光芒罩住男子神農,神農便如受了詛咒一般,嗬嗬有聲,身上浮現些許黑氣,被紫色光芒消耗得一幹二淨,而神農則毫無聲息,懸在半空之中。


    老者一聲長嘯,平地裏騰空而起,拖著神農直衝九霄,沒入雲端,懸於昆侖山頂,卻見雲層猛然旋轉起來,緊接著轟然一聲,老者又落下雲層,眨眼之間爆體而亡,卻是連元嬰也未曾留下,而雲層之中似乎恢複了平靜。


    但是若有人能看到雲層之中,定然會大吃一驚,那紫色光芒此刻如同一個大大的繭蛹,男子神農卻是形體模糊,不知死活。可是即便有人飛上雲端,也不見得能看到,那紫色光芒所凝結的,居然是隱形之物,偶有靈光閃耀,則是被後世之人稱為昆侖佛光了……


    隻是經此一役,華夏修真者和西方諸般異能力量、黑暗勢力徹底覆滅,華夏大地罕有修真得道飛升的,僧道儒三家隻是多了些養生之人;西方也未曾有多厲害的異能者、魔法師出現,至於吸血一族,更是後無來者……


    時移世易,光陰如梭,轉眼間千百年已過,昆侖山頂,半空之中的那紫色靈光凝聚的繭蛹,卻不知什麽時候,居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千年,當真是不過彈指一揮間嗎……


    中國的華中腹地,有一個縱橫3200平方公裏的原始大森林,那就是著名的神農架林區,千峰陡峭,萬壑幽深,被譽為“華中屋脊”,也是我國著名的“綠色寶庫”。神農架,因炎帝神農氏曾在這裏遍嚐百草拯救眾生而得名。神農架以她的風姿、她的神韻、她的珍貴、她的神奇、以及神秘的“野人”“驢頭狼”“死亡穀”等傳說使人類從遠古時期就追逐而至,時至今日更是引人注目。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的一天,神農架腹地無人區上空,突然濃雲密布,原本就雲遮霧繞的密林頓時黑如濃漆,伸手不見五指!


    緊接著如鉛塊一般的黑雲圍繞著一個中心點盤旋回繞,林中飛禽走獸驚慌失措,四處奔逃飛逸。隨即,黑雲的中心點突然電閃雷鳴,呈放射狀的閃電自黑雲成漩渦狀的中心向四周飛射,恍惚之間,一道細小的人影從漩渦中墜落進密林之中消失不見,隨後,大雨滂沱,整整三個小時過後,黑雲散盡,陽光明媚,晴空萬裏,密林間雲遮霧繞,深溝險壑,深不可測……


    我是誰?我這是在哪裏?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茫然了,掙紮著想站起來,才發現自己居然是個嬰兒!“哇——!哇——!——”想掙紮著起來,一切的努力最終轉化成最原始的抗議:嬰兒的啼哭。


    隻是隨著啼哭掙紮,原本籠罩嬰兒的一團紅光居然消失了。這團紅光之前可是為嬰兒遮擋了三個小時的滂沱大雨!


    可憐啊,不知從什麽時代穿越來的,居然變成了嬰兒,最關鍵的是,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誰,卻保留了十七八歲的心理和殘缺的記憶!


    是輪回的悲劇,還是穿越造成的惡果!


    嬌嫩的啼哭聲很快吸引來覓食的花臉蒼狼,饑餓驅使十幾頭惡狼虎視眈眈的接近嬰兒,白森森的犬牙呲出狼嘴,準備隨時撲向嬰兒,就差頭狼最後一聲嗥叫了。


    意識到危險的降臨,拚命地掙紮變成了更加響亮的啼哭!眼看著一幕慘劇就要在遮天蔽日的原始密林之下發生,永遠不為世人所知。


    一聲虎嘯傳來,聲震林間,隨即腥風狂起,群狼惶恐,四處張望,頭狼一聲低號,扭頭就跑,群狼更是慌亂不堪,轉頭狂奔,眨眼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著虎嘯之聲,一頭壯如牛犢的白色猛虎突然出現在嬰兒身邊,速度之快,像是憑空墜落。白虎看著嬰兒,抽動了幾下鼻子,張開血盆大口,恰到好處的力度剛好叼起嬰兒,幾個縱落,如同一條白線消失不見。密林內一切歸於靜寂,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


    可憐的嬰兒偏偏具備了十七八歲的心理,看到白虎時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昏了過去,任憑白虎叼著,在深溝險壑的密林間如一條白色閃電縱越……


    神秘的神農架死亡穀,傳說中的禁地,隻是從來也沒有人能夠找到神農架的死亡穀,雖然發現不少山穀之內白骨森森,人骨獸骨交錯,可那隻是因為山穀中瘴氣密集,誤入者不明不白的丟掉性命。


    而真正的死亡穀,在神農架腹地兩座海拔4000米開外的雪峰之下,穀頂雲遮霧繞,密林匝匝,光線暗淡,山穀兩側潮濕光滑,如同刀劈斧削,無從上下,因為不為世人所知。


    此刻,白虎叼著嬰兒竄入穀內。奇怪的是,白虎所到之處,粉紅色霧氣——最毒的桃花瘴居然自動分開!


    難道這白虎也會驅霧、避開瘴氣之術?


    白虎沿著山穀急奔,不一會兒來到山穀最裏麵,猛然一個縱跳,身形急墜。原來在死亡穀的最裏麵,居然還有一個筆直的山洞——天坑!


    白虎沿著天坑四周犬牙交錯般伸出的巨石向下縱跳,很快不見蹤跡,隱入迷蒙的水霧之中。


    天坑底部,虎嘯聲激蕩,叼著嬰兒的白虎剛剛把嬰兒放下,又一隻成年白虎帶著一頭小白虎從洞穴裏竄出來,小白虎張口咬向嬰兒,卻被白虎一爪拍到一邊,同時發出一聲低吼。


    人有人言,獸有獸語,一連番低吼之後,一公一母兩頭成年白虎總算溝通了,相互歡呼雀躍,引頸摩挲,讓那頭小白虎委屈的在一旁眨著眼睛,一副可憐兮兮之態。


    “哇——!”一聲啼哭響徹天坑,小白虎嚇了一跳,心道這家夥聲音不小,可怎麽看起來如此軟弱呢?


    兩頭成年白虎急忙過去,低下頭來嗅了嗅,母虎溫柔的躺到一邊,公虎叼起嬰兒放到母虎身邊,小心翼翼的讓嬰兒的嘴湊到飽漲的虎乳前。一旁的小白虎見狀,可不樂意了,那可是它的專用食品,豈能容他人奪食!哪知還沒湊到跟前,又被當爹的白虎一爪拍了幾個跟頭,這才老實的呆在一旁委屈的嗷叫。


    嬰兒一邊號哭一邊瞅著四周,隻覺得不遠處紅光照射而來,傳來陣陣熱浪,和天坑上部襲來的冷氣中和,而自己好像又被白虎叼著,不禁魂飛魄散。可是嗅到一股帶著腥味的奶香,不由得又看了看眼前:一頭白虎斜臥,自己的小嘴剛巧要湊到白虎的**上!


    “老天,我怎麽落到這步田地,居然要被老虎喂養了!以前聽說過狼孩、野人的,感情我現在要成老虎的兒子了!不會是把我喂胖了再吃掉吧?”心裏這樣想著,嘴裏可沒閑著,張開小嘴吮吸起來,肚子裏可餓得緊哪。


    母白虎扭頭****了一下嬰兒毛茸茸的腦袋,眯著眼睛,似乎很受用,公白虎喉嚨之中也發出愉悅的叫聲,隻有小白虎在一旁抗議低嘯,耍賴一般的把四肢和頭部全都貼著地麵,看著嬰兒拚命吮吸,口水流了一地。


    總算吃飽了,嬰兒卻是不再啼哭,張開小嘴,咿咿呀呀,之間嘴裏兩顆虎牙煞是明顯,大異常人;粉藕般的手臂揮動,觸摸到白虎鼻尖,嬰兒兀自嗯嗯咯咯的笑起來,好像那一絲靈識又徹底消失了一般……


    五年後,一個小男孩跟著一頭半大的白虎在神秘的神農架死亡穀口嬉戲玩耍……


    又是五年後,一位年輕人在林間飛越,手腳並用,憑借藤蘿、枝幹飄蕩飛縱,在他下麵,緊隨著一頭雄壯的白虎……


    又過了六七年,野性十足的年輕人,星目朱唇,鼻如懸膽,劍眉斜插入鬢,一頭長發漆黑如墨,散亂的披在身後,修長的身材,壯碩的體格,白皙的皮膚,腰間圍著豹皮裙子,騎著一頭龐然白虎,在林間悠然飄蕩。


    年輕人一聲長嘯,百獸皆驚,不知所以。轉而傳來年輕人的低吼,附近的猿猴獐鹿、虎豹豺狼紛紛向年輕人所在處急奔,林間百鳥雲集,向著年輕人吱吱哇哇,嘰嘰喳喳。


    年輕人躍下虎背,一連串的咿咿呀呀之後,飛禽走獸如同麵對王者一般齊鳴之後,盡數散去。在這方圓十數裏之內,居然是一處和平禁區,飛禽走獸之間無安全沒了食物鏈的概念,出了這方圓十數裏之外,又回歸於物盡天擇、弱肉強食的自然狀態。


    年輕人靠著一棵粗大的樹幹,看著密枝繁葉之間露出的湛藍天空,不禁神情恍然,已經十七年了,按照那山洞之中死鬼師父的說法,還有兩年就要出去曆練了,可是自己是誰呢?十七歲的身體,三十五歲的心理,靠!這三十多歲連人家不到二十歲都不如,直到現在還沒見過女人洗澡呢!


    老天啊,賜我一個美眉吧!年輕人美好的願望最終化成一聲虎嘯,這些年天天跟白虎打交道,什麽時候說過話啊。


    身上沒有任何線索可循,如果是穿越或者重生,至少得知道自己前身是誰啊;哪怕身上有個什麽信物的,也能找到一點線索啊,可惜,年輕人就是這麽光禿禿的來到這裏,連這身獸皮衣服也是自己縫補的,苦命的人啊!


    師父啊師父,您老人家千算萬算,怎麽就不能算算我叫什麽呢,來自何方呢?年輕人苦惱的捶錘腦袋,白虎見了一聲低吼,年輕人笑道,依然是聲聲虎嘯,好在那小白耶斯能聽懂一般:“小白,我沒事兒。我就是想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裏來。嗬嗬,現在外麵的世界應該有會飛的馬車了吧,嗯,差不多。唉,偏偏就是記不得自己叫什麽,家在哪裏,造化弄人,看來隻好認命咯!”感歎之下,內心卻是無盡的滄桑。


    躍上虎背,白虎小白一聲低嘯,幾個縱越,背著年輕人消失在密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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