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碎碎念寫在前麵,這章近七千五百字其實隻寫了這個鏡頭的一半,明天可能會寫更多,但今晚時間不夠了,作者還得做點其他事情,所以暫時不寫了,原本打算爆更的,今日的章節建議先養著,連同明天的更新一起看會比較好。當然,這隻是個建議。)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這是很多巡夜人敲鑼打鼓念叨的一句話,在靜幽幽的夜裏吵著一些人家入眠,也伴著一些人家入眠。


    今夜天幹物燥,卻不再有巡夜人。因為秦州城正被大火籠罩。秦州天空的夜幕也在不多時,如一群飛鳥飛上天空,瞬間消失。抬頭望去,隻有觸目驚心的火紅色。而秦州城的喧囂也越來越大。


    要輝掉一座城市,對於即便是極意境界的武者來說,也需要耗費相當數量的內勁真元,並且需要掌握著破壞力強大的功法。九葉巔峰境界的武者更是需要漫長的時間方能做到。秦州城很大,南北東西四個區域各有不少街巷,每條街巷又各有不少人家。


    秦州城的建築曾經被大水衝垮過不少,很多建築都是新建不久,本該有著長久的生命力,但這一刻,一切都在慢慢的消亡。大火不停蔓延,如瞬間致死的瘟疫在擴散著濃煙四起伴隨著無數的人哀嚎哭喊呼救。秦州城徹底亂了。


    而做到這一切的昊天教,並沒有極意境界的高手,甚至來說,大祭司之下的祭祀與紅衣教眾之中連八葉境界的都少有,更多的,隻在五葉六葉境界。雖然以一個門派來說,這些力量才是中堅力量。但在一個時辰前,誰也不相信他們能夠瞬間毀滅一座城市。


    他們的確辦不到。特殊的,隻是火焰。火焰是光明的源頭,它帶給世人光芒與溫暖,它也能驅散寒冷,最早的昊天教信奉火焰之神昊天便是因為如此。這個世界如果沒有了火焰,該是黑暗而又陰寒的。但恰如溫和的春雨,宜人的秋風,每一樣美好的事物都有著恐怖而暴戾的一麵。


    當你有一天掌握了火焰的力量,你就會明白,火焰能做到的不隻有帶給人溫暖,還能給人絕望。而當淅淅瀝瀝的春月下得再急一些再久一些,就將成為讓所有人畏懼的水患。那讓人心曠神怡的秋風如果猛烈一些,狂風呼嘯之中將讓人什麽也抓不住。


    我們企盼著被世間溫柔以待,故而畏懼著那些掌握了真正神力的人。亦即武者。但很顯然,秦州城再次遭遇了武者們的襲擊。


    不需要依靠強大的內勁,不需要依靠毀天滅地的絕世功法,青色的昊天聖炎燃燒著一切,憑借著燃燒,又慢慢的擴散,逐漸的,各個地帶的火焰越來越大,仿佛要匯聚在一起。


    這是一座水邊的城市。秦淮河滋養了秦州城的百姓無數個年頭,如今年輕力壯的人們瘋狂的取水,想要撲滅火焰,竭力的嘶吼此起彼伏,火情如疫情難以抑製,他們駭然的發現,那些紅衣僧侶釋放的火焰溫度極高,作為沒有內勁護體的尋常人,靠近之時便能被灼傷。而水落在火上,並不如尋常火焰那般一澆就滅。秦淮河貫穿秦州城東西,但南北兩端的人們卻無法取到水。便是能取到水的,麵對著狂暴的火焰,似乎也無濟於事。


    這座城市要完了。無數人都生出了這個念頭。盡管大火開始才沒多久,但這樣的猛烈的火勢恐怕燃燒數日也不會停歇,可秦州城又哪裏能在這種火勢下熬過數日?再任其燃燒數個時辰,這座城市就將什麽也不再剩下。成為一片廢墟。


    火燒秦州城,這便是昊天教與萬藏部落讓帝國陷入混亂的致命手段,在帝國最為熱鬧繁華,在帝國腹腰深處的城市裏燃起了一團以神罰之名降世的火焰。目的很簡單,除卻削弱帝國,還能給正在與兩國交戰的帝國以巨大的壓力。


    在火勢驟起的一刻,宸玲便欲離開。


    昊天掌教與大祭司劉伽同時出手,強絕的昊天聖炎與更為可怕的昊天淨炎凝結在他二人手上,就將以昊天掌力推發出去的瞬間,宸玲施展了風定沙。


    昊天掌教的神情中充滿了震驚,但也帶著一絲欣賞。他不知道這是什麽武功讓自己無法動彈,能做到這樣強大的控製,這位魔宗宗主的確不容小覷。但他不在乎,因為宸玲的心思已經不再在這二人身上。


    她要率領這次一同來到秦州城的魔宗弟子去救人。能救多少算多少。


    “趕緊離開這座城市。”宸玲的話是對角落裏嚇得不敢動彈的趙信陽說的。趙信陽雖然心疼自己好不容易發展起來的酒樓,但活命要緊,曾經有個年輕人對他說,活著就會有好的事情發生。後來他真的等來了好事情,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是即便是他這種普通人也知道,恐怕秦州城將逢大難。


    宸玲走了,她的身法極快,遠非昊天掌教和大祭司劉伽可比。數個起落間便已經徹底消失。


    “我以為她會選擇和我們一戰。”劉伽說道。


    “這世間有些人,總是會在弱小的希望和強大的威脅之中選擇前者。他們都是英雄,但英雄總是活不長久。”昊天掌教說道。


    劉伽說道:“掌教大人,如今火勢已經蔓延開來,但還有幾處尚未波及。”


    “你說齊家?雖然如今齊家沒有了天下第一刀坐陣,但終究是武第一林豪門,此刻齊家想必已經戒嚴,這種情況下和一個武林豪門對戰,保不齊還有魔宗插手,對我教來說沒有必要,待到昊天的神輝灑遍這個城市大多數角落,我們便可回弘城。”昊天掌教說道。


    “看來,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劉伽說道。


    ……


    大火不息,宸玲步態匆忙。這一路上她見到了許多慘狀,濃煙與烈焰下的人們苟延殘喘的活著,大多數人眼神絕望的望著大火中早已變了形狀的家園,有人哭泣,有人憤怒,亦有人瘋狂的衝向火中卻被其他人拉住,該是試圖營救誰,但早已來不及。火焰如張牙舞爪的猛獸,不斷的摧毀和吞噬。


    大火之中,有淒厲的哀嚎不斷響起,又不斷的消失……


    這場火焰,在一夜間讓秦州城數十萬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在路過某處街巷的時候,宸玲忽然停了一下,她看到了一個小男孩在大火中抱著他父親的屍體哭泣。這個場景似乎瞬間勾起了她的回憶。


    她知道此刻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都將會有更多人死去,但當火勢慢慢圍住那個小男孩的時候,她揮了揮手,周圍的火勢便被暴風一般的劍意驅逐。然後她停了下來。


    小男孩懷中的屍體多出灼傷,身體都顯得有些焦黑,小男孩本身同樣也是滿身汙黑。眼淚洗不清濃煙留下的痕跡。哭啼也蓋不住大火毀滅房屋的劈啪聲。


    該是父親保護孩子,但最終因為灼燒和濃煙死去。宸玲輕聲道:


    “離開這裏,不要讓他的死亡失去意義,你要努力活著,唯有活著,才不算辜負死者的心意。”


    大火仿佛畏懼著這名女子,小男孩抬起頭,悲傷而又茫然的看著這個忽然出現的人。


    宸玲難得的流露出溫柔的神色對小男孩說道:“活下去,變得強大起來,哪怕從此孤苦無依,早已沒有了可以守護的人,也要為了那些人努力變強。”


    有些意味莫名的話語在這麽一個時機於這樣的情境下說出來,總是會讓人覺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宸玲真的沒有太多的時間。她停留了這麽一瞬後,便再次匆忙的趕路。身影消失的極快。


    人生總是會有很多路人,他們有的擦肩而過,有的會與你彼此駐足片刻,帶來或好或壞的事情。秦州城裏每天有數十萬人走動著,誰也不知道下一息裏,會遇見誰。但有時候,一個絕對的陌生人的某句話在不經意間被我們聽到後,或許會對我們一生造成巨大的影響。


    秦州大火之中這樣的場景有很多,無數幕這樣的畫麵裏每一家的際遇其實各不相同,幸福的人千篇一律,不幸的人萬千不同。宸玲不知道為何會忽然停下對一個小男孩說這樣的話,也不知道這個小男孩會不會聽進去。但她希望他會聽進去。


    唯有直視苦難,才能真正的越過苦難,但唯有經曆過的人才會明白,這世間的不美好與殘酷。也許多年後的我們也會經曆某一個時刻,這個時刻裏我們瞬間長大,渴望著變得更優秀。而當那一天真的到來時,或許心中最希冀的,是回到那個念頭產生之前,寧願從來不曾改變過。


    但生與死,永遠是那麽分明的對立著。


    秦州城再過些陣子就將變成一座死城,烈焰中焚毀的,不僅僅隻是住所,生命,還有過往的記憶,以及對未來的期望。與仿佛初生朝陽永不停息的熊熊烈焰相比,人們的聲音逐漸微弱,麵上的希望逐漸流失。有人咒罵著蒼天的不公,罵著天道無情,但這樣的聲音也漸漸消失,或許是因為累了,嗓子啞了,或許是因為別的……


    親者的死亡,努力一生的結果,都在這場火焰裏化為烏有。


    而這一切,還在不斷地擴散。唯有宸玲的身影不斷地飛奔,最終,她來到了龍王廟,龍王死後並無人接管這裏,魔宗雖然放棄了秦州城,但在調查昊天教的過程裏,魔宗來到了秦州城後,依舊以這裏為據點。


    魔宗弟子不多,數十人已經開始去相助秦州城百姓撲滅火勢,而白北冥和唐閑以及卿妙月始終在這裏等著宸玲。在見到宸玲的時候,三人同是鬆了有一口氣。宸玲去對付昊天教頭目,中途為了卿妙月安危,在指明了去處後,宸玲便讓卿妙月回到龍王廟待命。但誰也沒想到這個過程裏,秦州城會突然遭遇這樣猛烈的火勢。他們三人不知所措,以為是宗主出了事情。但總算,沒多久宸玲便趕了回來。


    時間倉促,宸玲不願浪費任何時間,麵對三人關切和詢問的目光,宸玲沒有做任何解釋,隻是說道:“唐長老和白長老為我護法,卿姐你去齊府,告知齊天鶴,秦州城大火乃是昊天教所為,讓他出動齊家守衛配合我星辰宗弟子一起對付昊天教。”


    強大的氣勁自宸玲體內爆發出來,衝撞在演武廳內,這一刻宸玲的強大讓三位魔宗長老感到駭然。因為過往的戰鬥之中他們從來沒有見到宸玲在一開始便爆發出全部實力。這一刻的宸玲完美的詮釋了九葉巔峰境界的強大。


    他們不知道原因,但卿妙月並未耽擱,已經動身前往齊家。唐閑疑惑道:“宗主,您這是……”


    宸玲沉聲道:“我要施展雨罰之術。”


    短短的幾個字卻讓白北冥倒吸一口冷氣,唐閑入魔宗較晚,不知道雨罰之術是什麽,但白北冥卻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白北冥驚呼道:“宗主,使不得啊!”


    宸玲心意已決,強大的內勁不斷地散發出來,一股磅礴駭然的能量自宸玲身體裏散出直貫天際。唐閑作為八葉境界的高手,從未見過這種手段,這甚至是比風定沙更為強大的神通。


    白北冥歎氣,作為看著宸玲長大的他,知道宸玲一旦下定決心,便絕無可能更改。此刻的宸玲更是全身心進入了某種神遊狀態,已然無法聽到白北冥的勸誡。


    唐閑不解的問道:“白前輩,宗主說的雨罰之術莫非是我星辰宗的禁術?”唐閑對白北冥極是敬重,故而雖然同輩份,卻依舊稱其為前輩,而並非稱呼為白長老。


    白北冥悲憫的說道:“這門術並非我星辰宗的禁術,乃是一個名為劍閣的神秘聖地的術,但關於劍閣,亦如同傳說神話一般,為不可知的存在。雨罰之術乃是宗主的父親留給她的。小唐,你雖然入宗門極晚,但你該知道,當年秦州城所經曆的浩劫。”


    唐閑點頭說道:“略有耳聞,連慶與秦州城相隔並不遠,當年秦州城一年之內的三場大雨可謂下得天下皆知。據說是因為罕見的天氣加上截海壩失控後的水難造成。”


    白北冥搖頭歎道:“是也不是,當年宗主隻有九歲,卻已經在星辰宗展露了強大的實力和天賦,而當時長老劉伽連同龍王欲圖統治秦州城,劉長老曾經救過宗主性命,也在那時得知了宗主會雨罰之術,於是連同龍王哄騙宗主,告知秦州奈我教發展不可錯過的重地,然星辰宗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關頭,需以水患驅趕當地勢力。那時候的星辰宗,雖然是群雄割據。但劉長老一脈勢大,而秦州城所能帶來的黑稅於我星辰宗來說也是不小的收入,於是全宗上下都無人敢反對。”


    “宗主雖然天生聰明,又天賦出眾,但九歲的孩童又怎麽經得住一個活了幾十歲的老江湖的哄騙。故而宗主做出了一生中最為後悔的事情,憑借長河水勢,憑借本身數十年不遇的大雨,施以雨罰之術,讓這原本十餘天便該停下的大雨延綿了四十多日,截海壩失控,長河水勢加上幾十日暴雨,形成了千古一遇的水患。”


    唐閑震驚,駭然道:“當年……大雨竟然是宗主……造成的?”


    白北冥沉重的點頭。


    “隨後,龍王與劉長老又騙了宗主兩次,但最終被宗主發現了。流離失所的人太多,這樣的事情本就無法掩蓋住。哪怕當時星辰宗的總部遠在南沙。”


    唐閑問道:“那宗主是如何處理的?”


    白北冥沉默了片刻後方才說道:“老頭子我一生見過無數傳奇,其中也不乏巾幗英雄,卻從未見到過宗主這般強大的人物。”


    又是沉重的一歎,但白北冥的話音裏卻帶著驚奇與讚歎,他說道:


    “星辰宗當時唯有我和卿長老與杜長老未曾參與星辰宗俗事。一來我們對這些偏離了教義的俗事感到厭惡,二來,我們三人也不具備其他十位長老那般強大的實力。當年的星辰宗,確確實實是魔宗,行事怪異,隻追求利益,這或許是壯大星辰宗最快的方法,但宗主當時並不接受哦。宗主知曉自己被騙之後,隻是將這事情放下,世人都以為一個小女孩興不起多大風浪,利用了便利用了。但宗主一刻未曾忘記。星辰宗就這麽安逸的度過了十個年頭。前代宗主死後,星辰宗群龍無首,混亂無比,大多事情是共同商議,但所謂商議,無非不過是比哪邊人多,某段時間星辰宗各長老麾下勢力都在不斷壯大,招攬了許多高手。為的,便是擁有能決定決定星辰宗未來的權力。”


    唐閑沒想到,短短的一段話裏,一帶過,便是十年。一時間有些恍惚,宗主呢?這十年間做了什麽?


    “星辰宗的確在變強大。但這樣的強大卻漸漸有分離的跡象。星辰宗也越來越畸形。而星辰宗內部的矛盾也越來越深,直至某一天,其中一位長老說道,如今的星辰宗隻有選出宗主才能解決如今四分五裂的局麵。這個提議看似是為了修複星辰宗,但事實上無論哪一位長老做了宗主,其餘長老都不會真正的認同,這其實是星辰宗大廈將傾的前兆。即便所有人都能看透,但每個人都同意選舉新宗主,因為權力的誘惑讓他們早已忘記了光大宗門的使命。”


    白北冥回想起那個時候,依舊滿是感慨,十位長老其實每個人都與白北冥私交不錯,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哪天會身受重傷,而白北冥武功不高,更不會讓他們忌憚。那場選舉就在兩年前,他印象深刻至極,許多老友就在那一日死去。


    唐閑見白北冥陷入沉思,也不好說話,等待了許久,白北冥搖頭說道:“你一定很想知道,宗主在這十年間做了什麽?”


    唐閑點頭,他的確非常好奇。一個女子,如何在星辰宗眾多強者和老資曆中脫穎而出,成為了宗主。


    “宗主這十年,隻在做一件事情,很枯燥很無趣,也很艱辛。刀鬼齊麟牙三十多歲時,因為一生勁敵丁庖廚的死而閉關,閉關十三載,我不驚奇,一個人到了三十歲,哪怕世界對於他來說很有很多地方等待探索,但心其實已經開始老了。所以忍受孤獨十三載,為了拭去刀心上的塵埃,這並不奇怪。”


    “但宗主當時不過九歲,世界對她來說尚是陌生,她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亦如一顆幼苗。即便如此,宗主也毅然決然的閉關了十載,這十年宗內上上下下似乎都已經忘記了宗主的存在,唯有卿長老始終在接應宗主。十年間翻閱星辰宗典籍,參悟境界,獨自修煉,沒有任何人教宗主,沒有任何人指點宗主,她每日都是在無師自通中進步。她也不與任何人說話,陪伴宗主的,不過就是那隻隨著宗主一同進入星辰宗的異獸墨狐。”


    “若非卿長老告知宗主,星辰宗將要舉行宗主選拔,我想宗主或許還會閉關更久。但終歸,宗主還是出現了。宗主出現之時,整個星辰宗幾乎沒多少人認識宗主,若非長老們記得那隻墨狐,恐怕還以為宗主是哪方長老的新請來的助力。隨後的事情,你雖然入教甚短,但多少知道一些。宗主選舉的會議上,宗主以鐵血手段和神乎其技的強大武力,戰勝了所有長老,而這些年間,卿長老也查明了秦州城當年的真相,雖然真相早已得知,但宗主要讓這些人死的明白。”


    事情過了兩年,白北冥依舊神情裏滿是驚歎。


    “年僅十九歲的宗主,用無上的神通斬殺了所有參與過和支持過當年秦州城水患事件的人。一個女子,血洗了半壁星辰宗。十位握著實權的長老在那一戰之中盡皆死去,而宗主,以在無數殺戮和鮮血之中,登上了星辰宗宗主之位。血濺星辰宗,為的,隻是替當年的秦州百姓們討回一個公道。”


    隱忍十年,閉關前不過是一個九歲的小女娃,忍受著修煉的痛苦和無盡的獨孤,不用任何人指點,每一天都是一個人麵對著枯燥晦澀的典籍。出關之後,一人一劍,滅殺了魔宗最強的十位長老。這是何等天才?


    唐閑忽然說不出話來,他在武林大會上表現惹眼,更是當今世上最強大的偃師,魂鎖之術這種千古之謎也為他所參透,他以為自己足夠優秀,卻不想,跟身後的這名女子比起來,相差是如此巨大。


    白北冥亦看出了唐閑的心思,說道:“宗主乃是千年不遇的奇女子,你若愛慕宗主,便還需變得足夠更優秀。”


    唐閑點頭,擔憂的問道:“白前輩,您似乎對雨罰之術甚為擔憂?”


    白北冥點頭道:“當年的雨罰之術,之所以能成功,乃是因為截海壩失控,百年不遇的大水和同樣罕見的大雨相逢,最後宗主再以雨罰之術增強雨勢,雖然手段通天,但對宗主的消耗非常大,九歲之時宗主雖然不過初入武道不久,但也有星辰宗長老源源不斷地為其提供內勁才得以實施。”


    白北冥神情極是擔憂,此時此刻這強大的氣勁波動便是應證了他最擔心的事情。他說道:“如今宗主的境界遠遠強過當年,但你可知,若無長河水勢,若天氣本就晴朗,要在這樣的情況下施展雨罰之術,無異於癡人說夢,無異於與天一戰!”


    唐閑麵色慘白,人力再強,又如何可能強的過洶湧湍急的大河?又如何能夠偷天換日?如何能夠呼風喚雨?此刻宸玲所散發的內勁,恐怕已經足以毀滅一名同境界的武者,但漆黑的天空卻依舊沒有一絲雨水降臨的跡象。


    他害怕起來,白北冥亦如是。宸玲此刻的舉動在這二人看來,便是以人力施展改變天時,這如何可能辦到?人豈能勝天?


    但猛然間,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將黑夜變得如同白晝一般明亮,哪怕隻有一瞬間。


    晴空之中的一道閃電意味著什麽無人知曉,可這一刻,整個秦州城所有人都在白晝忽現的瞬間,抬起了頭。


    下雨。這座險些被大雨覆滅的城市此刻在那道閃電出現後,所有人都開始盼望著下雨,原本一下雨便顯得寂靜的秦州城從未有過現在這麽盼望下雨的一刻。


    那些已經沉寂的人又開始了嘶吼,那些哭泣的人止住眼淚開始不停的對著天空跪拜。他們仿佛久旱之中渴求甘露的垂死之人。


    這場覆蓋了大半個秦州城的大火隻有磅礴的大雨才能熄滅。無數人開始此起彼伏的跪拜,他們是這個滿是武者的時代裏最為脆弱也最為繁多的普通人,他們沒有逆天改命的強大,他們活著能做到的便是順應天時,他們大多善良軟弱,帶著幾分對生存的渴望,帶著幾分脆弱的希望。


    如今所有的希望都指向了漆黑深邃的天空,祈求著雨水降臨。


    龍王廟內,宸玲進入了一種忘我的狀態,這種全部內勁不斷往外湧出的感覺讓她感覺異常的痛楚,不知不覺中,她咬破了嘴唇,額頭上也滲滿了汗水,她的意識仿佛與遙遠又漆黑的天空所相連。


    唐閑和白北冥不可思議的看著宸玲,想著這個女子到底有多強大?又到底忍受著怎樣的痛楚?


    沒人知道,天空依舊幹澀,仿佛布滿火焰的大地上那些人哭幹的眼眶。


    但慢慢的,有人開始露出震驚的神色。那個周圍是大火,抱著已死的父親的小男孩忽然感覺到了脖子上的一絲冰涼,他微微的抬起頭,不可思議的望著天空。


    這個時候,一滴雨水落在了他的額頭,然後是鼻尖兒,仿佛某種在酷熱之中侵入了一絲涼意。


    下雨了。


    在秦州城大火更加洶湧肆意的蔓延之時,秦州城下雨了。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爆發出某種歡鳴,那些曾經因為大雨而失去了家園的人們忽然覺得這雨水是如此可愛。那些跪倒在地放棄了希望的人們也忽然抬起了頭。


    從遙遠漆黑天空彼端落下的液體,如同在夜幕中降臨的希望。


    而龍王廟裏,宸玲的身上布滿了紫色的紋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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