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寧無邪為伴同歸是很有意思的經曆,這種讓宸回心服口服的強大是宸回很久沒有感受到的。但世間的相聚都會有別離的一刻。


    在宸回與寧無邪再次步入銀月國南門的時候,二人便在此分別。


    宸回看著寧無邪離去,忽然有些感傷。


    幾年前也是這樣的吧?


    師傅離去,帶著天下第一樓,去捍衛江湖深處屬於他的天下第一。、


    如今看著寧無邪的背影,這位前輩同樣是去捍衛他的天下第一。


    曆史中總是有很多巧合。


    當年在蓮空城裏,宸沙前來為的是帶走師兄弛硯南的那棟樓,但不曾想到,久不在江湖,在蓮空城內見到了一個少年,那個少年天賦即便是放在劍閣,也是劍聖之才,於是宸沙留下了簡短的話語,以作點撥。


    那些話,卻是讓這個少年受益一生。


    那個少年便是寧無邪。


    多年之後,宸沙做了一件世間最危險的事情,但最終,他沒有成功。


    又是數年後,那個蓮空城裏被他點撥的少年,早已是俗世江湖裏的天下第一,他不曾了解到江湖深處的凶險,但命運似乎對於有天下第一之名男人,都留下了同樣的宿命。


    去年的武林大會,寧無邪觀之宸回以異獸拖走了假天下第一樓,結束爭端,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點撥他的人。


    而如今寧無邪仗劍一路北行,在宸回眼中,又何嚐不是看到了師傅當年的影子?


    隻是宸回並不知曉,當年師傅要去麵對的,與如今寧無邪要去麵對的,本就是同一個人。若是他知曉,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寧無邪前去。


    清風開始有了一絲涼意,這意味著已是秋末。


    宸回看著寧無邪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後,依舊沒有動。似乎回到了多年前。


    但世間的事不會總是一個結果,宸回內心有一種感覺,寧無邪會成為這個時代的最強的傳說,無論麵對什麽樣的敵人,或許可以擊敗他,但絕對隻會讓他變得更強,而無法殺死他。


    ……


    ……


    對於寧無邪,宸回隻能留下這樣的期待與祝福。


    他最終收了心,傷感之意在見到了來人之後,也消散了不少。


    在南門躊躇太久的宸回,早已在剛進入銀月國境內的時候就被阿卡司和客棧等人知曉,最終是客棧眾人來接宸回,其中還有風展,依米,唐索野,阿卡司。


    許久未曾見到風展,還有依米和唐索野,宸回心情大好。


    “我說掌櫃的,有陣子沒見,你架子可比本大爺大多了,都是我們這一群人來見你。”風展臉上的痞笑倒是一點沒變。


    見到這個笑容,宸回也笑了起來:”看來楚軍那邊的事情,都已經妥當了?”


    風展聳聳肩,說道:“管他呢,我可不想走老爹當年走過的老路,我已經該交代的都交代了,至於楚軍將來如何,就與我無關了。”


    風展在這一路上其實都在想,自己的做法會不會顯得特別沒有良心。


    但最終,風展還是搖頭呸道:“呸,都已經這樣做了,再去想這些也太麻煩了。”


    他已經想明白,自己或許人緣不錯,但要率領軍隊複興一國,則完全不合適,至於在龍椅上當皇帝老兒,也不合適,那不是風展想要的人生,最關鍵的,那也不是風展所擅長所適合的人生。


    如果真的接過了這個擔子,才是對楚國的不負責吧?


    這多少有些一廂情願的想法,但風展也記得一件事,自己終究是東楚八將的後人,不是楚國先皇的後人。


    風絳才是這個位置真正的主人。


    把這些問題理清對於風展來說十分重要,如果沒有風絳這個人存在,如果沒有那些在連慶城外的對話,他或許會調頭,因為他不想辜負風倦離的一番心血。


    但現在,他覺得徹底輕鬆了。


    自己還是做個跑堂最合適,想到客棧的時候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沉重感,想到楚軍的時候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輕鬆感。這便是風展做出了最終選擇的原因。


    宸回點點頭,說道:“廚子今日當做一桌好菜,我們總算齊了。”


    唐索野和依米聽聞這話,卻是已經流下口水。


    在宸回往南探行的日子,二女已經吃了不少美食,但美食這種東西,永遠不會膩味。


    阿卡司說道:“你遇到了寧無邪。”


    宸回苦笑:“恐怕還在百裏之外你就知道了。”


    阿卡司點頭說道:“南蠻秘境的事情,的確瞞不過我。”


    宸回說道:“我遇到了寧前輩,還與他打了一架。”


    眾人一驚,丁七兩風展嘴巴張大到足以塞下一個雞蛋。阿卡司的眼神裏也滿是驚訝。


    唐索野說道:“太酷了吧!啊啊啊啊,我錯過了寧無邪!!”


    “結果如何?”阿卡司問道。


    在場的人裏也唯有阿卡司與寧無邪交手過,但即便用上了月臨,到最後甚至體力耗盡,他也沒有讓寧無邪施展出熔爐功和極意境界的手段。


    宸回想了想,最終也隻是說道:“我與寧前輩的差距挺大的,我甚至沒有辦法傷到他。”


    阿卡司輕歎:“他對你的評價肯定不是這樣的。”


    丁七兩說道:“他奶奶的,我還以為掌櫃你能贏呢。”


    風展也說道:“雖然那個人很強,但本大爺似乎現在也對你莫名的有信心。”


    宸回苦笑:“你們太低估寧前輩了,他……真的很強,我完全不是對手,這種全麵的壓迫感,隻有在當年麵對師傅的時候有過。”


    宸回的師傅是一個什麽樣的概念,客棧眾人多少都是有些了解的。


    隨後客棧一行人便回到了銀月國內,在銀月國內客棧眾人也都有被安排好住所,但客棧的人都住在客棧內,住所主要是留給依米和唐索野兩個小姑娘的。


    依米和唐索野的到來,最為開心的自然是公輸琉璃,或者唐索野其實也挺開心的,自打上次在連慶山外拔下了阿卡司的頭發之後,唐索野便再也沒見過阿卡司。一年的時間人的樣子是會有細微變化的,這對於唐索野來說,無法忍受,因為她強迫症一般的想要傀儡和真人一個樣子。


    不過這些此處不提。


    依米和唐索野的到來,風展也有所解釋,如今帝國境內,任何地方都有可能爆發戰爭。


    作為前楚軍的統帥,風展對於這些事情多少還是有些話語權的。楚軍的戰力並不僅僅隻是連慶城內的十七萬大軍,事實上因為民意的依存,很有可能在帝國境內其他各個城市,都還能招募來不少的楚軍,這場戰爭謀劃已久,若非有相當的把握,楚軍不敢占據連慶與帝國正麵抗衡。


    故而帝國境內,其實沒有一處是安全的。戰鬥一旦打響,江湖勢力們也難以享受清寧。無論是楚國還是帝國,都會逼著武林勢力站隊。


    風展的想法倒是與書生一樣,真正安全的,反倒是戰力不足卻又能夠提供戰力的銀月國,因為地理位置和特殊戰略性,銀月國成為了最安全的地方。依米早已是風展如同至親一般的存在,既然要走,自然得帶著依米一起走。


    風展所料的確沒錯,如今的連慶市裏暗流湧動,危機四伏。連慶山外東楚八將江宇已經狙殺了四波來自神兵絕將營的殺手。


    所以這次風展歸來,便是帶著依米一起。作為依米的好友,唐索野其實無懼那些危險,這個唐家二小姐其實很有自己的手段,但出於好玩,她也跟著來了。


    真實的情況自然不僅僅如此。


    如今公輸家已經不存在了,而對機關術研究最深的便是唐家,雖然兩家的研究方向不同,但帝國比之於楚軍,勝在物資豐富,如果能得到唐家的支持,傀儡投放於戰場之上,也是不小的戰力。風展無意於秦楚之爭,但內心多少還是希望楚軍的那些將士們少些阻礙,正好唐索野有意,風展便帶著唐索野一起走了。


    至於唐家,早在唐家大少爺唐閑歸入魔宗的一刻起,唐家便已經站隊了。


    作為楚國時期存在的武林大世家,唐家這些年來其實沒少被帝國擠兌,在危難時刻才想起唐家的做法,也讓唐家但凡有些骨氣的人都嗤之以鼻。


    或許唐家與連慶城的玄機劍派,將是最早站隊於楚軍的武林勢力。


    書生聽完這一切後,久沒有說話。


    太平靜了,風展說的這些事情在書生看來,就好像說的不是兩國的戰爭,而是在說兩個幫派的戰爭。


    過於平靜意味著……這件事情在風展的心裏並非是真正值得忌憚的大事情。


    此時此刻,三個小姑娘正在認真的消滅食物,阿卡司客居客棧,心思自然不在食物之上,關於秦楚之爭這種轟動世間的大事情,他自然聽得很仔細。但就如書生一樣,阿卡司能感覺到,風展平靜的語氣似乎是在為下一個話題預熱。


    難道還有比秦楚之爭更為可怕的大事件麽?


    “聽起來,秦楚在短期內,就如同棋盤上兩個相互試探的對弈者,在誰都沒有發現明顯的破綻之時,都不會大肆進攻,隻是不斷地試探。”書生說道。


    風展笑道:“沒錯,先生還是先生。老郭都不一定比你聰明。”


    “老郭是誰?”公輸琉璃忽然抬起頭。聽風展這話,這個老郭或許跟哥哥一個水平,倒是讓小姑娘來了興趣。


    “楚軍如今的軍師,老郭隻要還活著,楚軍便不會吃大虧。”風展說道。


    話語裏帶著擔憂的意味。


    阿卡司說道:“看來想讓他死的人不少。”


    “你應該也接到了帝國的密詔吧?”風展笑道。


    “你怎麽好像對這些事情不怎麽在意?”阿卡司反問。


    說到此處時,風展歎道:“就算你去暗殺老郭,或者秦落那個丫頭,也不見得能成功,我那個堂兄,可是個了不得的高手。他們一個是楚軍的大腦,一個是楚軍的眼睛,我堂兄幾乎不會讓他們離開視線。而修煉凝眸斬多年,目力驚人不在孟追之下,多年間蒙眼,便是聽覺嗅覺也如同野獸一般,即便是你,也無法讓他不察覺。”


    阿卡司一愣說道:“暗海來客?”


    風展笑道:“沒錯,是他。”


    阿卡司心道,恐怕帝國知道的比自己更多些,有著如此警戒的楚軍,帝國卻派自己去暗殺,也許並非是真的希圖利用自己神乎其技的暗殺技巧來削弱楚國,隻是為了讓楚國後方起火,讓身在南方的銀月國成不了楚國的盟友以牽製楚國。


    書生歎道:“帝國的政治,一向很髒。”


    阿卡司沒有再接這個話題,如書生所言,自己此刻什麽也不做,便是最好的作為。


    “你似乎還有話沒有說完。”阿卡司問道。


    風展皺起了眉頭,憋著嘴說道:“接下來要說的,可就是真的麻煩事了。”


    眾人也都安靜下來。


    秦楚之爭這樣的大事與這件事相比都不算麻煩事,那麽這件事也許比之前客棧經曆過的所有事態都還要嚴峻。


    “這種時候,就不要醞釀了,你這瘦猴兒怎麽說話也跟先生一樣了。”丁七兩說道。


    “哈哈哈哈,不是本大爺賣關子,是我實在不知道從何說起,說起來,老板娘要是在這就好了。”風展忽然說道。


    宸回一愣,客棧幾時有了個老板娘?


    這個時候,眾人也都愣住了。


    倒是童言無忌,公輸琉璃說道:“哦,跑堂哥哥說的是宸玲姐姐。”


    “對對對,宸姑娘,不小心說成老板娘了,哈哈哈哈哈。”風展大笑。


    宸回苦笑說道:“要是玲在這裏,你可能已經動彈不得了。”


    宸回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停留,他說道:“下一站我們便去魔宗。不過有什麽事,你可以先在這裏說了。”


    風展思考了片刻後實在不知道怎麽說,最終說道:“真的不知從何講起,總之這件事情,與劍閣有關,與掌櫃你的師傅,也就是老板娘……啊呸,宸姑娘她的父親也有些關係。”


    宸回怔住,拿著筷子的手都抖了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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