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龍脈武者本人,葉小朝這句話說出來其實隻是個玩笑話,卻是把白膽嚇了一跳。


    白膽還記得去年,他喝醉了。走在暗巷裏遭人算計圍堵,寧無邪隻是簡單地出手,就把他嚇得就醒了。他是武林的新秀,未來江湖中絕對的強者,但是麵對最巔峰的那些人,差距之大讓他恐懼。


    如果見到龍脈武者,白膽豬似乎也會被嚇退吧?白膽這麽想著,明明有些害怕卻開始計劃著怎麽找到那位龍脈武者了。


    “老實說,你覺得這個龍脈武者到底要幹什麽,人間忽然出現了一個能夠輕易打敗雲滄玄的強者,就算大老板和雲滄玄再次聯手,勝算也不大吧?”白膽忽然問道。


    關於這個問題,葉小朝倒是早就有想過。


    “天下間那些隱士高人,在某一個時期裏,會顯得無欲無求,已經超凡脫俗,對外界不再有多大的需求,無悲無喜,隻求變得更強,但那個時期並非最終,他們修煉到足夠久,變得足夠強,就會明白,這世間最本質的事情就是吃好喝好……以及活著。雲滄玄也好,門主也好,都還在超凡脫俗的階段,但這個龍脈武者,他忽然出現在江湖中,定然不是為了變強,因為這個武林沒有人足以讓他變強。所以我的猜測,他是為了活著,為了喝酒吃肉。”


    白膽愣了一陣,說道:“嘿,這個說法倒是新鮮。”


    白膽與葉小朝並不知道龍脈武者已經活了千年,若知道了,葉小朝會更加認定自己的這個想法。


    “他會是武林的敵人麽?”有這麽一個敵人,白膽的確不想麵對。


    “他已經是了。”葉小朝說道。


    “怎麽說?”


    “如果一個人被佛宗的方正大師,道教的老天師,玄機劍派的掌門,霸劍門的門主盯上,那他就是武林的敵人。”


    “有理。”


    “龍脈武者的出現或許與秦楚之戰有關,但真正的動機,或許也隻是一個很私人的動機,總而言之,江湖中這麽多人猜九大派會怎麽站隊,但我看來,九大派在雲滄玄麵對龍脈武者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站隊了。雲滄玄與老天師方正大師還有咱們的門主一同對付龍脈武者,而雲滄玄又毫不猶豫的站隊楚軍,這說明那一天裏發生的事情,本就與秦楚之爭有關。如果門主與雲滄玄,甚至老天師方正大師乃至那個傳說中的渡舟人都敗了,也許整個武林會迎來一場浩劫。”


    葉小朝放下筷子,認真的說道:“


    “或者這場浩劫已經到來了,整個江湖所有的強者都無法避開。”


    “成,理清了就不說了,我去探探路。會一會這個無妄傳人。”二人原本吃著火鍋喝著酒,白膽做事向來不拖遝,竟是說走就走。轉身便離開了賭坊。葉小朝的話白膽不知道會不會應驗,但葉小朝是個看事情很準的人。


    最厲害的賭徒,直覺總是驚人的準。


    ……


    ……


    要在京都裏找一個人,其實很難,即便寧無邪有著黑道的支持,魚龍賭坊一直在黑白兩道上都有些名氣。寧無邪是武林霸主,並不拘泥於黑白本身。他與人為善,但那些心狠手辣的事情也一樣做過不少。所以他能夠震懾住黑道。對於武林正道的九大派來說,這些黑道,大多都是地痞流氓,不堪入目,但對於寧無邪來說,他們都是世間最為優秀的情報探子,三教九流遍布各地。


    因此白膽才能知道很多消息,知道近些天,有個年輕人在尋找龍脈武者。


    這個人很謹慎,似乎在提防誰。但白膽同樣很聰明,賭博本就是一種算計。他問了所有與這個少年接觸過的人,在時間地點的選擇上得出了一個傾向性。


    而後沒多久,白膽在這些時間點裏散播消息,說自己知道龍脈武者的下落。


    於是沒多久,他就見到了這個人。在京都某條陰暗的胡同裏。


    白膽很意外。


    “居然是你。”


    “是我。”


    冰執也很意外。


    冰執與白膽並不陌生,要說起來,他們二人加上丁七兩,三人合力殺死了謝醒獅,也算是一同出生入死過的人。


    “寒隱宗可是最北方的門派,這場秦楚之爭在南方,倒是沒想到,你們站隊這麽快。”


    “霸劍門,一樣在北方。”冰執的話語一如既往的少。


    “怎麽說?你要找龍脈武者?”白膽一看是老朋友,倒也放鬆不少。


    “我趕時間。”冰執冷冷的說道。


    “別這麽高冷,天這麽冷,咱們去喝一杯慢慢聊?”白膽說著話便拍了拍冰執的肩,準備拉著他走。


    冰執厭惡的皺起眉頭,然後說道:“如果你是想要算計這個龍脈武者,我勸你最好放棄。”


    白膽挑了挑眉毛,說道:“賭一把,你見到龍脈武者的時候,我也能見到他。”


    冰執說道:“我走了。”


    白膽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們門主要聯手雲滄玄挑戰龍脈武者,如果你有任何龍脈武者的下落,咱們也算是江湖同道,曾經一起經曆過死劫,至少你該告訴我。”


    冰執說道:“告辭。”


    冰執轉身便要離去,白膽可不會放任冰執走開。同為武林新秀,他知道冰執的境界很高不低於自己,而且比自己年輕,這便是天賦的差距,但瘋魔狀態下,白膽自信至少能夠留下冰執。


    可下一刻,白膽傻眼了。


    一股神妙的劍氣運轉於冰執周身,白膽能夠感覺到這絕非是天霜寒氣,而緊接著,冰執憑空消失了。


    “邪乎。這是什麽武功?這小子本來就很強了,還學會看了這麽厲害的身法。不得了不得了。”白膽自言自語。


    他並不知道,這並非是一門身法,而是一門劍法。


    這些天裏冰執一直在修煉,兩極劍法的幾招劍訣裏,他天賦過人,如此短的時間,便已經隱隱窺到了兩極天地劍的門道。


    雖然要做到如蕭千業那般隨意遁走於天地間,還需要相當長的時間。現在無論距離和方位,都處於一種難以掌控的狀態。


    但冰執也能感受到,武功與武功之間的差距。這是一門絕對強過天霜寒氣不少的神妙功法,這便是劍閣的武學,它已經超出了九大派的武學太多。


    一念及此,冰執還是有些感激蕭千業的。


    蕭千業該是死了。


    他並沒有試圖營救蕭千業,他也知道承載了那樣的秘密,如果營救蕭千業,那麽會給自己,乃至整個寒隱宗帶來滅頂之災。


    冰執不討厭白膽,白膽是一個很容易讓人親近的人,就好像去年的宸掌櫃一樣。他沒有與宸回說過話,但宸回那個時候,不惜焚燒氣海內田也要戰勝對手的意誌,對於那個時候倒在地上無力再戰的冰執與白膽來說,都有極大的觸動。


    隻是冰執現在真的不能與任何人談論這個事情。


    這是帝國最深的秘密。冰執認為,一切都當如蕭千業所言,現在能夠戰勝帝國那隻帝星部隊的,該是隻有龍脈武者。


    他當然不知道自己被蕭千業算計了。


    冰執在努力的尋找龍脈武者,但龍脈武者仿佛就不存在於京都一樣。


    無妄傳人四個字慢慢在黑道上有了些名氣,白膽在隨後的幾天也見到了冰執很多次,但冰執都利用兩極天地劍,遁開了。


    冰執有些意外於白膽似乎總能找到他,但他沒有多想,隻當是白膽很聰明,一個精於算計的賭徒,又在黑道上有不少關係,找到自己也不稀奇,隻要自己能夠甩開白膽就好。


    他並不知道,在白膽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做了手腳。


    白膽心裏苦,跟葉小朝不止一次抱怨了:“我說這個龍脈武者是不是在京都啊,說到底這個冰執也就是個孩子。保不齊是在發瘋。”


    葉小朝說:“他發瘋為什麽要扯到龍脈武者,但凡他提到了,我們就必須跟著他。不過你還真是厲害,道上的朋友都說這個人會妖法,難得你次次都能跟上他。“


    白膽說道:“我老家南沙城與南蠻秘境接軌,當地有不少南蠻才有的東西,我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就用上了千裏蠱,他肯定察覺不到,估摸著還以為我是要拉他去喝酒。”


    葉小朝苦笑:“看來這個人,很容易相信人。”


    ……


    ……


    接下來的四五天,都是這樣,冰執一直在尋找龍脈武者,白膽也一直在跟蹤冰執。


    二人所求皆無果,龍脈武者仿佛不存在,而白膽每次見到冰執,冰執都輕易的遁走。


    一直到二人都有些倦乏的第六日,情況才發生了劇變。


    無妄傳人在尋找龍脈武者這個事情,終於引起了帝國的注意,小皇帝這些天心緒不寧,隨後聽到了這個消息後更是感覺不安,於是派出了高手妄圖去尋找冰執。


    帝國深處其實一直有不少江湖中的高手,他們隱姓埋名,做了帝國鷹犬,為的是一份衣食無憂的俸祿。


    就好比言番的六個轎夫,在皇帝這邊,其實也有一批這樣的高手。


    他們集體出動,為的就是帶回冰執。


    冰執尋覓龍脈武者多日無果,終於在這一日,有了動靜。


    他感覺到一股氣息鎖定了自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冰執忽然起身,修煉寒氣的他很少出汗,卻是被這股氣息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是一股極為強大的帶著殺意的氣息。


    但冰執有一種感覺,這股氣息的源頭,或許便是自己要找的人。


    於是他開始順著這股氣息走。


    白膽曾經也經曆過類似的事情,寧無邪以氣息指引他去魚龍賭坊。隻有在絕對強大的壓製之下才敢做這樣的指引,冰執能夠感覺到,這個人的氣息比自己的師尊黃泉老人還要強大不少。


    龍脈武者。


    他這麽想著,一向冷靜的他也開始有些緊張。


    冰執走了很久,從京都鬧市總到京都郊外,寒冷的冬夜對於冰執來說並沒有任何的感覺,但他越是靠近這股氣息,越是有一種與溫度無關的冷,彌漫在心頭。


    那是一股死亡的氣息,仿佛是屠殺了數十萬甚至上百萬的極惡修羅才有的氣息。


    那股氣息遍布在天地間,無法探知具體方位,他隻能感覺到一個大概的方向。


    冰執已經忘記了時間,他有一種感覺,自己好像是步入了地獄一般,那種讓人頭皮發麻的殺氣以往隻有他帶給別人,但這一刻,他才是那個感應殺氣的人,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仿佛一隻走在鋼絲上的貓一般警惕著周圍的一切。


    終於,他看到了三個人。


    “哎呀,跟我一樣,是個孩子呢,還是個小哥哥呢,嘻嘻嘻。”即便身處在寬大的黑袍之中,也能隱隱看見其傲人的身材,說話之人,是一個聲音聽著極為嬌嫩的少女。


    “這就是無妄的傳人麽,看起來很弱。”聲音帶著一絲沙啞與蒼老,冰執順聲看去的時候,有些吃驚。與那個黑袍少女不同,冰執一眼就能猜測出這個人的身份。


    這一刻,他震驚得忘記了所有的話語。


    因為這個人的衣著,他實在無法不聯想到一個人,秦先皇。


    在夜半時分,看到一個身著龍袍的人,或許這個人是個瘋子。


    但如果……這個人還有著極意境界的實力呢?


    冰執在一瞬間就想到了答案,秦先皇。那個於蓮空城事件之後就悄然消失的秦國開國以來的第一強者。


    第三個人沒有說話,他的神情顯得很謙卑,麵對黑袍少女與秦先皇,他如同一個恭敬的奴仆。但同樣,他的境界已經步入了極意。


    這三個人的境界,都絕對不是葉之境界,那股氣息冰執能夠感覺到,遠遠強過葉之境界。


    他內心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世間的極意強者就那麽點,每一個他都知道,寧無邪,雲滄玄,葉依然,方正大師張天師齊麟牙宸掌櫃,數來數去也不過就那麽幾個人,但這裏竟然有三個。


    每一個他都沒有見過。


    而這三人都不是龍脈武者。


    冰執已經猜測到,這三人,該都是龍脈武者的侍衛。


    “你們……不是我要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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