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們不識字,卻聽得十分認真,不時輕聲默誦重要部分,學習態度十分端正。


    好在藍玉也沒什麽學問,通篇大白話倒也不難理解,課堂氣氛非常好。


    中午,一行人來到後廚,所有人都是統一規格的飯菜,一碗米飯、兩個鹵蛋、一隻雞腿,不偏不倚。


    這是朱元璋特意定的,要的就是師生能打成一片,無形之中拉近雙方的距離。


    對於人性,朱元璋看的比許青透徹,他知道太監不討喜,所以才有此一舉。


    太監們十分珍惜這樣的機會,吃飯的時候還不時討論著學習心得,就衝這份學習態度,寒門學子也要遜色三分。


    藍玉很快吃完鹵蛋、雞腿,腆著臉去後廚繼續要,結果卻被告知就這麽多,一個雞蛋黃也沒剩下。


    藍玉雖然混,但也不敢在皇家學院開學第一天鬧事,隻好悻悻地走了回來。


    “來,吃青哥的。”許青將碗裏的雞腿兒夾給他,鼓勵道,“下午還得講沙盤呢,多吃點兒。”


    “哥呀,你是我親哥。”藍玉快哭了,“沒你們這樣欺負人的啊?”


    湯和拍著他的肩膀道,“好好幹,哥的這個雞腿兒也給你吃。”


    見兩人如此,常遇春也不好沒有表示,不過雞腿兒、鹵蛋他已經吃完了,略一沉吟將半碗剩飯扣在了藍玉碗裏。


    “快吃,這是姐夫沉甸甸的愛。”


    “姐夫我……”


    常遇春一瞪眼,“吃!”


    藍玉看著堆得跟小山似的米飯,‘感動’的眼淚嘩嘩。


    吃不完,真的吃不完……


    藍玉內心咆哮,但姐夫沉甸甸的愛,他也不敢辜負,隻好一口一口的往嘴裏扒。


    ……


    “嗝兒~”藍玉肚皮朝天,有氣無力道,“終於……嗝兒,吃完了。”


    “吃完了就好好幹。”常遇春一巴掌差點沒把藍玉拍吐,“去教他們如何看沙盤。”


    “……”藍玉認命地點點頭,“先說好,等教會他們看沙盤,咱們必須要分工。”


    他算是看出來了,再這麽下去所有課程都成他的了。


    許青笑道,“快去上課吧,等到他們學會沙盤地圖,青哥保證分工明確。”


    “好,我去。”


    地圖好學,沙盤難懂,藍玉說的嘴上冒沫,太監們仍是難解其意。


    氣得藍玉暴跳如雷,口吐芬芳。


    後排的常遇春被打攪了瞌睡,比他還氣,要不是許青跟湯和攔著,非給藍玉一個大b兜不可。


    許青勸道,“藍玉,你現在是老師,要有足夠的耐心,你越吼他們越緊張,越緊張越記不住,你的授課過程也就越長。”


    “站著說話不腰疼。”藍玉恨恨的嘟囔了一句。m.23sk.


    不過見常遇春要揍他,也不敢再大呼小叫了。


    傍晚,太監們回到早已安排好的宿舍,新床、新被子……一切都是新的,更是讓他們堅定了學習的信念。


    來的時候朱元璋特意告訴他們,學得好有賞,學不好淘汰,該刷馬桶的刷馬桶,該挑大糞的挑大糞。


    這些人在皇宮裏幹的都是最下賤的活,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麽一個機會,不僅吃得好住得好,將來還有青史留名的機會,誰也不願失去。


    ——


    “藍玉別送了。”許青見他一直跟在屁股後,笑道,“就這麽兩步遠的距離,再送就回家了。”


    常遇春沒好氣道,“你小子是想回去吧?”


    “嘿嘿……姐夫英明。”


    “英明你大爺。”常遇春罵道,“這可是皇上讓你住這兒的,真想回去睡跟他說去。”


    “……”


    許青見藍玉著實可憐,安撫道,“三哥他們快回來了,你好好幹,等他們回去就可以去遼東幹仗了,要是課沒教好,皇上一生氣別說去打仗了,俸祿都給你扣光。”


    “哎…好吧!”


    一想到不久就可以打仗,藍玉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我回去了。”


    見他走遠了,三人相視一笑。


    “整嗎?”


    “整點!”


    “少整點兒。”


    ……


    許青從常遇春府上出來時,已然繁星漫天。


    今晚他沒喝多,不僅頭腦清醒,走路也不飄,兩家相隔不足兩裏地,一刻鍾後許青便回到了家。


    小丫頭已經睡了,許青便將她抱回到奶娘房間。


    兩口子磨合了這麽久,根本無需多言,隻需一個眼神對方便已會意。


    雲雨之後,兩人心滿意足。


    “夫君,好久沒聽你講過故事了。”柳葉熙嗓音綿軟,“講一個吧。”


    “好。”許青寵溺地理了理她的青絲,“夫君給你講一個孫悟空大鬧天宮吧!”


    “嗯,夫君請講。”


    許青清了清嗓子,道,“從前有座山,名為花果山,山上有一仙石,忽然有一天,天空響起一道炸雷……”


    反正這時候還沒吳承恩呢,既然媳婦兒愛聽那就講唄。


    許青侃侃而談,孫悟空搶東海金箍棒,去地府強銷生死簿,玉帝封官,嫌官小打回花果山自封齊天大聖,偷仙桃、戰楊戩……


    許青講的唾沫橫飛,柳葉熙聽得心馳神往。


    “夫君,你這故事是哪兒聽來的?”


    “呃…都是我編的。”許青厚著臉皮道。


    “真好聽。”柳葉熙抬起頭在他俊臉上啄了一口,而後道,“夫君,就憑你這編故事的能力,就算白蓮教那些哄騙人的戲法也不一定及得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許青被她這一點,忽然想到一個激白蓮教現身的好辦法。


    “小熙你這話還真點醒我了,明兒你代筆夫君再編一個好故事。”


    “那你先講給我聽。”柳葉熙扭著身子撒嬌,忽地輕哼一聲,沒好氣道,“你就不累啊?”


    “嘿嘿……”許青幹笑,“你說這事兒……它咋就不膩呢?”


    ……


    翌日,皇家學院。


    許青比昨天來的還要晚些,但那倆貨還沒來,教室裏隻有藍玉在講課。


    “青哥,你來講會兒吧。”藍玉看到許青像是看到了救星,“我是真的遭不住了。”


    “你至於嗎?”


    “至於!”藍玉爆發了,“你們仨後排一坐,輕鬆得不要不要的,我嗓子都喊啞了,還得留守,你知道我是什麽心情嗎?”


    “好了,我講就我講,你別哭啊!”


    許青見藍玉委屈得直抹眼淚,又好笑又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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