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一片人跡罕至的沙地,一群草原狼在一匹老狼的帶領下遊走在沙地四周,常人站在沙地中央,帶路的白狼加入狼群,來到老狼身前親昵的蹭著老狼的身體。


    常人與老狼對視,...許久,常人吹起當年呼喚小白狼的口哨,老狼突然支出獠牙,低低的吼叫著,狼群紛紛響應著不斷在常人附近奔走跳躍。


    常人似怒非怒的大叫道:“老東西!不服管了麽?”


    老狼惡狠狠的撲向常人,跑到常人身邊忽然溫順的將頭埋入常人懷中,低聲的哼著,正如當年被常人從洞中抱出時一樣,就像一個丟失了很久的孩子突然間找到了媽媽,老狼不斷地發出低沉又有些尖銳的聲音,偶爾伸出舌頭舔著常人的臉,一人一狼抱在一起在地上不停的翻滾,常人被瘙癢的哈哈大笑。


    嬉鬧過後,常人輕輕撫摸著老狼,眼角濕潤的說:“看看你,月!你怎麽變得這樣老了,炎呢?”老狼的頭上果然有一個已經模糊不清的月牙形痕跡,月似乎聽懂了常人的話,坐直身軀仰天長嘯,常人明白了,那是在祭奠死去的炎,於是常人也站起身仰天長嘯,一隻接一隻的狼加入月和常人,叫聲中包含了喜悅也飽含著悲傷,嗷嗚~……嗷嗚~……


    狼群的吼叫聲響徹天際,牧民們紛紛望向草原深處,年長者說道:“別不是...,那狼王魂歸長生天了吧?”


    ……


    一座蒙古包內,巴圖興奮的形容著剛才的遭遇,“阿媽,我說的都是真的,那個叔叔真的會說狼語,你剛才不是也聽到狼吼了麽?”


    一個麵相較好的蒙古女人一邊做著酥油茶,一邊微笑回答:“這草原狼是長生天的使者,都說了多少次不要去惹它,你居然追出去那麽遠,萬一遇到狼群可危險呢!”


    “可那隻白狼咬死了我的羊!”


    “……什麽!你說是一隻白狼?”女人放下手上的活兒,有些生氣的嚴厲說道:“巴圖,阿媽跟你說過,草原上的白狼是阿媽的朋友,它要是真的餓了,你就送它隻羊好了,絕對不可以傷害它!”


    巴圖看著阿媽生氣的樣子有些害怕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阿媽。”


    一個聲音插進來,“要是有人搶了我的羊,我一定也不會放過他,巴圖做的沒有錯。”


    蒙古女人將巴圖摟入懷中,一個黑衣人掀開帳簾走了進來。


    “會說狼語的大叔!”巴圖有些興奮,“阿媽,他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大叔。”


    當蒙古女人看到摘下帽子的常人,一時間杵在那裏呆住了……


    巴圖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怎麽了,一句話不說就把自己趕了出來,母親發起火來是很恐怖的,記得有一次揮舞著鞭子打的阿爹和自己抱頭鼠竄,心中不禁有些替那個大叔擔心……


    帳篷裏,“你…是人是鬼?”


    “阿木爾,不管是人還是還是鬼,我都不會傷害你的。”


    淚水一滴接著一滴落入地麵。


    蒙古女人正是常人的第一個妻子阿木爾,看著眼前身穿蒙古傳統服飾的中年婦女,常人想起了當初胯下黃棕色戰馬,身穿天藍色長袍,頭戴翻簷尖頂帽,腰纏白色鑲邊腰帶,腳踏黑色皮靴的美麗少女,“阿木爾!”常人深情的再次叫道。


    “你!……不,你出去。”阿木爾突然用雙手遮住臉,叫嚷著讓常人出去。


    “阿木爾,我是常人啊,你這是怎麽了?”


    “我的丈夫常人已經死了,”阿木爾經受不住精神的壓力坐在地上哭了起來,“我現在的丈夫是勇士巴音!”


    常人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結果,結結巴巴的說道:“是麽?……我明白了,打擾了”。


    常人轉身離開,阿木爾痛哭流涕,自言自語道“你既然死了,為什麽又回來?為什麽還是那麽年輕?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啊啊……”


    常人心中一痛,回過身將阿木爾抱入懷中,阿木爾雙手捶打著常人,仍然哭鬧著:“你走啊!我現在配不上你了,不要讓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常人抱的越發的緊了。


    阿木爾平靜下來後推開常人,雙手在常人的臉上輕輕撫摸,“你一點兒都沒變。”


    常人笑了笑,“是啊,說起來對我而言,與你分開還不到一年。”


    帳篷內,常人跟阿木爾講了自己的遭遇,因為之前常人就總是說一些阿木爾理解不了的話,所以阿木爾並不感到奇怪。阿木爾向常人述說了這些年的經曆、辛酸,兩人時而大笑,時而沉默,自從王罕伏擊戰之後,眾人雖沒有找到常人的屍體,但最後還是認為常人陣亡了,阿木爾等了三年,後來在烏雅大媽的勸說下嫁給了哲別帳下一員大將巴音,巴音外剛內柔,十分細心,對阿木爾非常愛惜,兩人沒多久就生下了巴圖,成吉思汗對常人心存感激,因此對巴音和阿木爾也很照顧,所以二人的生活並不算太差,如今巴音被提拔為千夫長,隨大軍出征。


    “烏雅呢?”


    “烏雅媽媽去年病逝了,臨走的時候念著你的名字……”


    常人心裏一酸,……“阿木爾,我可以帶你走。”


    阿木爾搖了搖頭,“我現在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和母親了,”說著又開始抽泣。


    常人握著阿木爾的雙手,“是我對不起你,……,你還有什麽願望麽?”


    阿木爾看著常人微笑道:“我現在很好,巴圖也很懂事,隻是……”


    無論常人怎樣追問,阿木爾也不再往下說了,常人略微感知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是巴音?……”常人猶豫了片刻,下定決心,“阿木爾,我會把巴音給你帶回來。”


    “你…”


    不等阿木爾繼續追問,常人轉身出了帳篷,當阿木爾追出來的時候,常人已經不見了,巴圖跑了過來,手中握著一個狼牙項鏈,“阿媽,這是那個會說狼語的大叔給的。”


    阿木爾撫摸著項鏈,小心的給巴圖戴上,“這顆狼牙,是阿媽當年獵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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